“站住……”寒从噩梦中惊醒,还有些发愣。她向四周看了一眼,渐渐看清楚了,终于安下心了:原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嗯……醒了?”趴在床边睡过去的是尹鹰奇,这会儿也被寒惊醒了。
“奇哥……”寒记不得先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味地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还是别起来了,四方门那边阿龙替你处理了。”鹰奇知道寒的伤势,连忙把四方门的状况告诉她,想让她安心。
“现在是……”寒还是坐起身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又转向墙角的西洋钟。但腹部的伤痛一阵阵袭来,如针刺一般,她的眼睛,根本无法看清。
“早晨五点了。你昏迷了很久。”鹰奇告诉她。
就在这时,“咣——”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
“老爷子……”尹鹰奇看着父亲带着满身雪花进来,心下有些吃惊:老爷子不是去天津了吗?回来竟然也没有知会……
尹江大步走了进来,不由分说,便狠狠甩了寒一个耳光。刚刚才勉强坐了起来的寒,一下子倒在了枕上,耳边嗡嗡地响。
鹰奇和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给震住了,许久,房间里回荡着的都是那响亮的耳光。
好半天,鹰奇先反应了过来,看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寒,对着父亲大喊:“老爷子你干什么?缨儿才刚刚醒过来!”
“说,为什么打你?”尹江没有理会鹰奇,而是转向寒,一改往日对寒的温和,厉声问道。
“对不起,义父……”寒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您才回来,就让您看到四方门这样……”
“不对。”尹江显然很生气,又一次扬起了手。
“老爷子不要打她了,求求你不要打她……爸!求你……”鹰奇像是被吓坏了,站起身紧紧抓住父亲的手,生怕他再对寒动手,一面回头看着静静倒在床上的寒。毕竟一直以来,尹鹰奇深受父母的宠溺,即使一向严厉的父亲也不曾打过他。看着寒左边脸颊上那越来越清晰的掌印,鹰奇竟然心慌了,不由自主地求起情来。
“你……”尹江叹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冲动了,收回了怒容,缓下语气说,“老二,你放手,我不打她。”
“老爷子……”鹰奇犹豫不决地松开父亲的手,看着瑟缩在床上的寒。
寒睁着眼睛,眼睛看着前方,毫无神采,不知道在想什么。精致而苍白的脸庞上浮着那深红的掌印,略有些肿着,让人不由觉得心疼。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号称是心狠手辣的寒老大,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姑娘,平日里不可一世,蜷缩在那宽大的衣服里时,却显得那么娇小……
“起来,缨儿。”尹江伸手将寒扶了起来,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义父……”寒愣愣地看着尹江,双眼不觉模糊了:缨儿……义父已经许久没有喊过她的小名了……难道他不生气吗?
“三年前,老夫问过你,为什么要做四方门的门主,你怎么回答的?”
“报仇。”寒低下眼,说,“为玉子夫人报仇,还有……为公孙家……”回忆着这些,寒只觉得鼻子一酸。
“缨儿……”一旁的尹鹰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妈妈是她害死的啊,她怎么可能为妈妈报仇呢……
“缨儿,当时老夫也答应过你,只要你能达成目的,即使毁了四方门,老夫也不会阻拦你,对不对?”
“是……是的……”寒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尹江到底用意何在,只莫名地觉得心痛。
“玉子的仇你报了,公孙家的呢?”尹江进一步问道,“如今你要为了四方门死去的区区一个副堂主,不惜一切去报仇吗?传闻中的你不是六亲不认吗?你是四方门的门主,你死了四方门怎么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眼看就要忍不住说出实情,寒又迟疑了,耳边回响起那晚听到的尹江和尹飞龙的对话。她轻轻咬住下唇:义父不是早就怀疑,我不是公孙府的人了吗?如果义父不相信,又何必把真相说出来呢?四方门说到底,也是他花了半辈子建立起的江山,怎么可能让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用作报仇的工具呢……
想着想着,寒突然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仿若来自深渊之中,阴冷得可怕。
“喂,缨儿……”一旁早已一头雾水的鹰奇,听见寒低低的笑声,心里发怵。
“你在笑什么?”尹江不禁皱起了眉。他从来没有弄明白寒的想法。收留寒的时候,是同情她与纪恒两个孩子流落街头,即使心里一再怀疑他们所说的话。一直以为寒是个沉默温顺的孩子,却也没有想到,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寒老大。
“没什么……”寒笑着仰起头,闭着眼睛,说,“我怎么就忘了呢……万一死了,什么也做不了……”
尹江感觉不对劲,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安慰道:“缨儿,再睡一会儿吧。一早你也要到四方门去处理善后了。”尹江说罢就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