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暖意袭上心头,梁涛的话也多了起来。
还真是个书生,不胜酒力。寒心下想着,便开始刺探:“话说回来,梁少当家对公孙府……了解可多?”
“也是从上一辈人那儿听来的……”醉意浓重的梁涛话匣子开了,“相传公孙家祖上……曾有人为盗,而且……是盗墓。从一古墓中盗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寒微微皱眉,难道是藏宝图吗?
“据说那地图上的地方,是秦朝龙脉的所在之地……”梁涛握着酒杯,眼中的事物已经有些模糊,却止不住继续说了下去。
“龙脉……”寒放下了酒杯,自然,她很清醒,也清楚地知道,一个沉睡了许久的秘密正在复苏,一个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秘密。
梁涛突然笑了:“其实我本来也不信的……据说,秦朝先人征战天下之时寻得了一处龙脉,若能找到这龙脉,不仅能得到金银财宝,还能统一天下……可是,秦历二世而亡,这不是个笑话吗?说到那公孙府,不也因为手握这秘密,全家被杀吗?真是可笑……虽然说地图是盗取的,罪有应得……”梁涛已经语无伦次,并且毫不遮拦。
“罪有应得……”寒咬着牙重复着这几个字,手腕一抖,酒杯跌在地上碎了。
“哎哟寒门主,这是怎么了?”刘芳菲一听见响动就上前来。
“不,没怎么,失手了。”寒勉强一笑,掩饰过去,“刘姐,麻烦再取个杯子来,添一壶酒……”寒刻意把声音拖长了,左手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上扣了两下。
“好,马上来。”刘芳菲会意。
说起这刘芳菲,除了利用妓馆做倒卖情报的生意外,也帮着肯付钱的客人动些手脚。例如方才寒的示意,便是希望刘芳菲在酒中下迷药。原本寒并不打算这么做,若不是梁涛的一句罪有应得……
“据说,当日公孙家惨遭毒手……但是,事后,公孙家的女儿不见了。”梁涛似乎已经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说不定……公孙家把什么东西,托付在了那个小女儿的身上……”
“是吗……”寒的脸色愈发阴沉,只是梁涛没有留意。
“酒来了。”刘芳菲放下酒,意味深长地一笑,就走了。方才在一旁,她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寒与梁涛的话语,不知心里是不是也有所盘算。毕竟,在这上海滩上,刘芳菲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那些日本人……没有找到公孙家的女儿?”寒一边斟酒,一边假意问道。
“自然没有,否则那秘密,早就了……”梁涛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却又停住了,突然睁大了眼睛,“寒门主……净给我斟酒,自己反倒不喝了?难道是只想着把我灌醉?”
寒心里一惊:这人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刚才这一句话听来,似乎还有一半清醒……可是梁涛这种谨慎的人,即便心里怀疑,应该也不会如此声张……想必是醉后的胡话吧。这个人,理应不足为惧……
“寒门主,给梁某一个面子吧……”梁涛摇摇晃晃地端起酒壶,往寒的杯中斟酒,酒浆满了出来,洒得四处都是,“你要不喝,我也就不再饮了……”
这可恶的书生……寒皱了皱眉,说:“好……与少当家同饮一杯……”寒无奈,只得勉强咽下那杯掺了药的酒。
“看来……寒门主是个爽快人呢。”梁涛冷不丁抓住了寒的左手,“不过,寒,不是你的本名吧?为何不肯以实相告呢?”
“这……”寒有些惊讶,不知这似醉非醉的梁涛在想什么,转而笑道,“少当家……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何必计较……”
“是吗……我只是觉得奇怪呢……”也许是麻药的作用,梁涛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他看着对面的寒,酒后微红的双颊,渐渐显露了寒作为女儿家的神态。梁涛猛地一惊,松开了抓着寒的手,酒意瞬间似乎淡了一些。
“怎么……”看见梁涛奇怪的反应,寒的脸色也变了。
“不,没什么……”梁涛低下眼,晃了晃头,适才恍惚间,真把寒看作女子了呢……他苦笑了一声,不觉喃喃自语起来:“公孙家消失的女儿,好像叫做……公孙……寒……”
就在寒警戒起来时,“砰”的一声,梁涛睡倒在桌上。
混账……寒暗暗念了一句,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也感到四肢有些麻木,看来是药劲上来了。她一咬牙,右手伸向身后的短刀,手心往刀锋上一横,滴下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反倒清醒了不少。
“寒门主,此人,可治服了?”就在这时,刘芳菲迎了上来。
“哼……”寒轻声一笑,“不用下药,恐怕也是要醉倒的……也罢,刘姐,多谢了。”寒说着,将钱递入刘芳菲手中。
“唉,瞧您客气的……”刘芳菲嘴上说着,心里却相当高兴,“话说,这个人……如何处理?”
“随刘姐高兴吧……”寒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似乎因为手上伤口与麻药的双方面影响而感到疲倦,“不过,此人身份非常,是公共租界首领梁松云的孙子,所以,谨慎为妙……”
“寒门主放心……”
寒将手一握,怀揣着满腹的心事,走进了阴郁的夜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