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飞龙走过去,揭起了寒缨压在身上的被子。
“奇哥……奇哥哭得好可怕……”寒缨抱着膝,脸埋得很低,声音模模糊糊的。
“公孙寒缨……公孙寒缨……”耳边还能听见鹰奇那越发不清晰的哭声。
“缨儿,不怪你,真的……”当时说出这句话,并不是真心的。尹飞龙也不过比鹰奇大一岁,怎么可能没有埋怨没有怪罪呢?只是看到那样的寒缨,他说不出来,只好骗她。也许是唯一一次骗她。
“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出手的……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一直忍着委屈自责的寒缨,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扑在飞龙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知道……”飞龙见她哭了,反而不知所措,“缨儿别哭,求你……”
“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没有来这里就好了……”寒缨微微抬起脸,“是我招来的不幸……玉子夫人……”
“缨儿别哭了……”飞龙紧紧抱住了寒缨。再怎么说,那时的缨儿,也只是个小姑娘啊……从来没有察觉到,那个不爱说话的寒缨其实是那么脆弱。也许是从那时起,两人的关系渐渐有了变化。听着她的哭声,飞龙不觉也悲痛起来。只是他不能再哭,否则鹰奇和寒缨只会更难过……
“缨儿,不要想了,好好睡吧……”飞龙轻轻帮小寒缨盖上被子。寒缨闭上眼睛,眼泪却仍然溢了出来。
飞龙安顿好了寒缨,起身就走了,却突然听到小寒缨叫他:“大哥,求求你别走……”
那是尹飞龙这一生唯一一次听到寒求别人。他没有忍心拒绝,一整夜都守着那个自责的小姑娘……
“你仍然觉得,玉子的死,是你妹妹引起的吗?”等到尹鹰奇清醒了许多,尹江问道。
“是,如果不是她站着不动,妈妈也不会因为保护她而死。她明明不应该到我们家……”鹰奇始终不愿承认自己的过失。他恨寒,恨她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你没有错吗?”尹江对于鹰奇的偏执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继续问。
“我……”其实鹰奇心里清楚,罪魁祸首应该是自己,是自己在外面太过张扬,才给母亲招来了杀身之祸。可是他怎么也不敢承认,更介怀于当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寒。那个深得母亲真传的寒,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虽然一年前,她杀了沈继峰,算是报仇,可是母亲却再也无法回来……
“老夫不逼你承认,但是你这样玉子能安心吗?投资办厂也是你自己的主意,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在这里闹,你觉得合适吗?”尹江说道,“你还记得玉子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吗?”
“以后绝对不能……我知道了老爷子。”鹰奇显得很不耐烦,似乎是害羞了,转身往一边走。不知为什么,他对母亲说的那句话记得很清楚:
“小奇,你是哥哥,以后不可以再欺负缨儿了……”
“喂纪恒,把车借我。”鹰奇站在一旁,低眼看着坐在黄包车边上休息的纪恒。
“奇少爷……你……”纪恒站起身,却没弄明白鹰奇的意思。
“让你借我就是了……”鹰奇不耐烦地挥挥手,将纪恒赶到一旁,拉着车往寒的方向去了。
“小奇,你做什么?”尹飞龙看着鹰奇的举动,很是不解。
鹰奇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寒,想说什么,却始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那副表情,又奇怪又好笑。
“做什么?”寒被鹰奇弄得浑身不舒服,把眼一转,不再看他。
“上车。”鹰奇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
寒转过眼,感到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上车啊!回去了!”尹鹰奇大声吼道,似乎觉得很失面子。
寒没有摸透他的心思,随即看了看飞龙。
飞龙也并不明白,只是点了点头,谁又知道鹰奇心里在想着什么。
寒怀着满心疑问坐在了车上,看着毫无经验地尹鹰奇吃力地拉起了车……
“四体不勤的人,何苦呢?”寒轻声嘲笑道。
原以为鹰奇会大发雷霆,却没有。
他只是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妈说了,不能欺负你……”沉闷的天空之下,汗水顺着鬓角、眼角不断地滚下来。鹰奇皱着眉,渗进眼里的汗水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