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这副样子,我是应该称你为寒老大,还是缨儿?”一阵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屋里。
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已经换上了女装,假发却还来不及戴上。
寒站起身,声音却不是先前的低沉,而是悦耳的女声:“难怪他们把你当作大哥,虽说你比大哥小一岁,相貌倒确实很像,他们也不常见你们。”
原来,寒就是缨儿,缨儿就是寒,女扮男装,只为了更方便罢了。
再细看另一个人,确实不是尹飞龙。相貌固然相似,身形却消瘦不少,眼里泛着的光是精明的,而不是飞龙那种单纯的锐利,着装拾落得干净利索。
他比飞龙小一年,名为尹鹰奇。
“奇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寒戴上假发,这样一来,她不再是沉稳的寒门主,而是漂亮而又有些古灵精怪的缨儿。
“最近我的味精厂缺钱用,想跟你四方门借一些。借据我写好了,批条也帮你写好了,寒门主,劳烦你盖个章如何?”说是有求于人,尹鹰奇却处处在嘲讽寒。
“做梦。”寒干净利落地回了一句。
可是未及她反应过来,尹鹰奇突然一把把她摁在柱子上。
“你……做什么?”寒想挣扎,手肘却被尹鹰奇紧紧扣着,动弹不得。虽然比起尹飞龙,鹰奇显得文弱,但毕竟是男子的力道,寒即便身手再高,先受制于人,也敌不过。
“怎么了缨儿?我还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把我踢飞呢!”鹰奇猛地凑到寒面前,眼神里带着戏弄的味道。
寒又气又恼,鹰奇渐渐逼近的目光,压得她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尹鹰奇有凑到寒耳边,“听说昨天阿龙冤枉你,打了你一顿,是吗?很疼吧。哈哈哈哈……”
又一次仰起头,发出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与你何干?”寒急了,猛地一挣,却还是动弹不得,连连喘气。也没有办法,双臂像是被钉在了柱子上,由不得自己。没想到尹鹰奇竟有这么大力气。
“缨儿,你说从小到大,即使你就是个灾星是我们尹家捡来的孩子,我对你不好吗?大哥那么对你你尚且肯帮他忙里忙外,现在帮我一回怎么了?你看我已经有机器了,就差原料,还要一些资金备用,你就帮帮我吧。”尹鹰奇脸上,一种顽劣的笑容掩盖着满心的焦虑。
“尹鹰奇,你无耻。”寒把脸转向一边,不肯面对他。
“你就这么喜欢大哥吗?”鹰奇贴近寒的耳朵,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寒的脸瞬间红了,不知是害羞还是窘迫。虽然是很轻的声音,寒却感到一阵难受。她拼命想挣出鹰奇的束缚,却完全被钳制住了。
“奇哥……求求你放开我……”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寒也只好软下口气。
“那你答应我。”依然是那种轻微的、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声音,却让寒打了一个冷战。像是什么钻进了耳中散布到全身,反感却无法拒绝。
要答应吗……渐渐有了退让的意思……
“老二,不要为难她了。是我不让她同意的。”
就在寒无所适从的时候,尹江从门外进来。尹江是前四方门门主,自然进出自如。
“老……老爷子……”鹰奇见状慌忙松开寒。
寒抱着双臂倚在柱子上,低着头,却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鹰奇。
“你来四方门做什么?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库房吗?”尹江的声音很低沉,虽然脸上没有显露出愠色。
鹰奇心虚了,没有开口。
“以后少找你妹妹的麻烦。”尹江说。
“老爷子,你是我亲爹吗?”原本就因为工厂资金匮乏而烦躁不安,再加上自己的父亲竟然总是帮着那个收养来的孩子,鹰奇一下子就爆发了,“我遇到了难处,你就不肯帮我吗?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向穷途末路?你们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老二,你把老夫当亲爹看了吗?这么对我说话。”尹江反问了一句。
尹鹰奇气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膛也随着急促的呼吸明显地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成拳,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公孙寒缨,你就是个灾星,认识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毫无来由地,鹰奇冲着寒吼了这么一句,破门而出。
寒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
“寒,过几天他会想通的。不能一碰到事情就依靠别人……”尹江本想安慰寒,却发现她没有在听。
寒倚在柱子上,仰头看着上方雕刻精细的横梁:“奇哥说得对……认识我的人……都会遇到不幸……我是公孙寒缨……我……”
“寒!”尹江厉声喝了一句,阻断了寒的胡思乱想,“回去了。”
寒这才回过神来应允。说来也奇怪,自从两年前成为四方门门主,义父便很少唤她小名缨儿了,两人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隔阂,却又说不清。
要说这四方门大宅的后院,也有前后两门,各有人把守。寒常常从前门进,换了装又从后门离开,前后守卫也没有留心,长久以来,竟未曾察觉寒与缨儿是同一个人。
“奇少爷,您别生那么大的气……”寒与尹江走到门口,却见鹰奇与纪恒争执了起来。
“你把我当什么了?缨儿就可以上车,我就不行是吗?”显然,尹鹰奇一肚子火无处宣泄,正好挑上了老实的纪恒。
“不是的奇少爷,但是大姑娘她……”
“小纪,你先拉奇哥回去吧,我陪义父走一段。”寒出面解决了这一场尴尬。
“听到了没有?你大姑娘让你拉我回去!”
“是……是,我知道了……”
看着纪恒拉着尹鹰奇走远,尹江不禁感叹了一句:“老夫自认冷静,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人,不,是你们兄妹三人,都是急脾气。”
“奇哥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错吧……”寒低着眼,陪着尹江走在街上,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灵气。
走了很久,尹江突然在一座破落却庞大的古宅前停下了脚步。
“义父……”心不在焉的寒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了很远。
公孙府。
残破的大门上挂着这样的匾额。朱红色的漆早已大片大片地剥落,匾额有些歪斜,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蛛网,却也已经被废弃,如同这座古宅,无人问津。透过半敞的门,可以看到里面的庭院,枯草满地,毫无人迹。
“不进去吗?”尹江说,“你不是私下经常过来吗?”
寒摇了摇头,回过身往回走了。
义父特意走了远路,是为了让她来看看公孙府吧。可是……
伤心地,不愿久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