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四方门：缨儿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杀人？”那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扶着被刺伤的丈夫，慌乱地环顾着四周的尸体，用她那虽然柔弱却愤怒的声音，质问面前那两个蒙面人。

“少废话，上面有命令……”其中一个蒙面人刚要举刀，却被另一个拦住了。

“上头好像不让牵扯到济世会以外的人吧……”

“这两个日本人在这里，算他们倒霉了。”那人不由分说刺死了那个女人，又在她丈夫身上补了一刀，“好了，我们快走。”

“妈妈……妈妈……”一个岁模样、穿着和服的小女孩从屏风后面怯生生地跑出来，提着裙摆绕过满院的尸体和血污跑到女人身前。

“小惠……”女人挣扎着睁开眼，伸手，却没能碰到自己的女儿，断气了。

“妈妈……”小女孩埋在女人怀中，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虽然还没有真正明白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已经感受到了无助……

“怎么回事……”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女走进了这浸满血腥的庭院，“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小女孩抽抽嗒嗒地抬起脸，透过朦胧了双眼的泪水，看着少女，“千岛……千岛惠，8岁……”

少女眉间一蹙，喃喃自语：“这里……怎么会这样呢……”

犹豫了片刻，她拉起那个叫做千岛惠的小女孩：“你是日本人……是吗？”

小女孩点点头，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别哭了，小惠。”少女擦去她的眼泪，“不能待在这儿……跟我走吧。我叫缨儿……”

……

“妈妈……”小惠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窗外透过微微的晨光。

“又做噩梦了？”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粉色的高叉旗袍，烫过的卷发，在夏日熹微的晨光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缨儿姐姐？”小惠看了她一眼，再看看窗外，“现在还很早啊……”

“对。”缨儿说道，“不过，红儿呢？还没回来吗？今天门主有事要和四位堂主商量，她是知道的吧。”

“我……连红莲姐姐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小惠吐了吐舌头，稍稍从做了九年的噩梦中缓和了过来。

“跟我去找她吧，耽误了不好。”

……

小惠同缨儿分坐在两辆黄包车上。一路上缨儿没怎么说话，却也不曾显露出局促不安。精致的面孔上永远挂着一副略带些盛气凌人的笑容，略有三分妖媚的眼里有一种不可一世的自信。

缨儿姐姐就是这样的。小惠转回眼，心里想着，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笑意。

小惠喜欢缨儿，之于她，缨儿就是一道光，出现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使她紧紧依靠着。

即使她们并不常见面。

即使缨儿骄横孤僻。

即使，最后小惠跟着缨儿一起成为了四方门的一员。

“红莲姐姐不会有事吧？”小惠问。

“红儿吗？不会的。”缨儿像是很有信心。

说起来，小惠也算是四方门的杀手，年纪虽然不大，却也见过一些大场面。但无论是门主还是缨儿，从来都不肯让她前去刺杀，不知是年纪的缘故，或是其他缘由。她只记得缨儿姐姐对她说过，生活中的残忍是一定要面对的，但是不能因此变得残忍。所以她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人的照顾。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自量力！”济世会的接头人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红莲，轻蔑地笑道，“四方门的人，就这点水准吗？竟敢自己一个人来。”

红莲看着四周，济世会的接头人身边，竟然还跟着两个日本武士打扮的人。那个被当作货物用来交易的小男孩害怕得不敢动弹，另一旁还有个中年人，紧紧地揣着怀里通过交易得到的一箱子钱，一副心虚的样子。

原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交易，没想到竟然还和日本人有关，终究是轻敌了……红莲叹了一口气，对中年人说：“为了钱竟然把自己的孩子卖给日本人当实验材料。世上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可悲！”

“姑娘，我不想连累别人。我卖自己的儿子又怎么样？你别管太多！”中年人又一次抱紧了箱子。

“可怜你妻子还认为你只是一时糊涂……”

“该可怜的是你自己吧。”接头人对身边的一个日本武士打了手势，“杀了她。”

武士走上前，拔出了刀。

红莲闭上了眼睛……

“住手。”缨儿与小惠及时赶到。

“你又是谁？”接头人四处张望，却没能找到躲在暗处的人。

“砰——砰——砰——”缨儿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只有三声枪响，三人全部倒地。

“缨……缨儿小姐。”看着缨儿与小惠走出来，红莲松了一口气。

“你身为朱雀堂堂主，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还是只有这点谋略呢？”缨儿笑道。

红莲不再说话。她知道，缨儿就是这样，说话永远是笑里藏刀，毫不留情。然而缨儿又是寒门主最看重的人，连副门主尹飞龙都要礼让三分，她又能如何呢？

“红莲姐姐。”小惠把手伸给倒在地上的红莲。就连小惠都仗着缨儿的关照而显得傲气十足。

“你你你……你又是谁……”看着缨儿一步步走近，那个中年人不断地后退。

“别动。”缨儿笑着把枪举了起来，一会儿对准他的胸口，一会儿对准他的眼睛，“千万别动……”就像是儿童玩弄着毫无挣扎之力的小昆虫，固然天真单纯却也残忍。

“爸爸……”小孩儿稚嫩的叫唤声却让缨儿犹豫了，“爸爸，我害怕。”

“孩子……我们走，我们走……”中年人趁缨儿迟疑之时，一把揽住儿子，跌跌撞撞地跑了。

“便宜他了。”缨儿收起枪，“只是可怜了这孩子。要不是他妻子不惜到四方门寻求帮助，门主也不屑参与这种事。”

“缨儿小姐。”红莲走了过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不要跟我说，对门主说去。”缨儿轻轻一挥手，对送她与小惠过来的两个车夫说，“纪恒，麻烦你们俩送她们两个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纪恒是其中一个车夫，似乎同这缨儿很熟悉。

红莲心中有些不快，一时说不出话来，也就同小惠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