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只觉得一阵柔和的灵力窜入自己的意识海里,然后慢慢地循着经络循序渐进地诱导,控制着周身的穴位,感觉得到那药力如同一股暖流一般沿着四肢百翰浸进身体里去。
很舒服,就像先前那些干涸的感觉都消散了不少。
青瑶轻轻闭上眼睛,似乎也有些享受这个过程,不再做声,也不再愤怒,由着无颜用他的灵力为自己诱导疗伤。
只是到了后来,忽然只觉得原本被锁灵锥扎过的地方,猛地就是一阵剧痛。
青瑶眼睛骤然睁开,眉头紧皱,额头上有细汗冒出来,她咬紧了嘴唇,却还是发出“唔……”一声压抑的痛呼。
就仿佛是再一次经历那锁灵锥的刑罚一般的痛,甚至还要更痛。
“好痛……”青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嚣叫着疼痛,一时之间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浴桶中碧绿的药液,因为她的动作而翻动了起来,隐约可见她白皙如玉的娇躯,藕节一般的手臂从水里探了出来,痉挛着,甚至还试图挣扎着。
但是却是徒劳,这疼痛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抹去。
无颜眼睛眯了眯,眼神落到了青瑶裸露出来的肩膀手臂之上,那锁灵锥所钉出来的疤痕触目惊心,他觉得自己心头一阵微疼,不由得皱紧了眉毛。
另一只手却是捏出了印诀,遥遥将她探出来的手臂和肩颈重新压回药液里去。只是看着她皱眉痛吟,脸色都已经疼得发白的样子,无颜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一阵一阵地发疼,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乖,再忍一会儿就好了……”无颜依旧没有撤回自己的灵力,只是出声柔言安抚着她。
她疼得浑身痉挛,牙齿都开始打颤起来。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只觉得好疼好疼,这个药液所带来的治愈效果,大抵是和疼痛成正比的。
那感觉,甚至比生生将骨头打碎再接上好不到哪儿去。
她已经开始无意识地胡言乱语起来,“好疼啊……不要扎我了……杀了我吧……求求你……师尊……求求你,杀了我吧……好疼,我不想再这么疼了……”
她喃喃着,依旧念的是伯夷……
无颜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看着这个虚弱苍白的人儿,只觉得无力,作为仙瑶的时候,她忘不了昔诀,由着他夺去自己的神格,竟是也不悔,而且她说了“昔诀,我的神格,你想要便拿去”。
而眼下,她作为青瑶,依旧是忘不了伯夷,哪怕死,也不愿意伤害伯夷分毫,承受着那些痛,锁灵锥的痛,极北之地的严寒,并且为了能够待在伯夷身边,能够依旧身为伯夷的徒弟,她甚至愿意接受师门的刑罚,只要是以他徒儿的身份,哪怕是死都没有关系。
哪怕是现在,意识模糊了,口口声声念的也是伯夷。
这难道……真的是宿命吗?万年前的纠葛,哪怕直至延续到今天,依旧无法解开么?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无颜真的想能一把拧碎她和昔诀之间,她和伯夷之间的所有纠葛。
如果可以的话……
“师尊……瑶儿知错了,您别……别不要我……呜……好疼,杀了我吧……”
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地低了下去,有吚吚呜呜类似哭泣的声音传来,无颜垂眸看向她的脸颊,上头已经挂满了泪珠,眼睛半睁半闭着,其中的眼神已经模糊而茫然,失了神智。额头上的细汗凝成一颗一颗的汗珠,然后滑落下来。
口边有血珠滴落,都是暗红偏黑的颜色,药液已经起了作用,无颜的灵力能够感觉得到,她的状况已经趋于平稳,疼痛应该也已经淡下去一些了。
青瑶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无颜觉得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似乎已经落下去了,直到终于将灵力诱导了一遍之后,他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浴桶中纤细的人儿已经晕了过去,双目闭着,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偶有轻轻地颤抖着,嘴唇和脸色苍白如纸,唇上还有着些被血沾染了的颜色。
浴桶中的药液温度已经渐渐凉了下去,青瑶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地往浴桶滑落进去,无颜赶紧伸手一勾,就抓住了她的肩膀,随手从屏风上扯下她的外袍。
明明也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但是当无颜将青瑶的身体从浴桶的汤汤水水里头捞出来的时候,眼神不经意接触到她纤细的腰肢的时候,依旧是觉得……心似乎跳得有些快,脸上都有些发热起来。
迅速用外袍将她的身子一裹,然后就抱了她起来,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将她安放在床上之后,又去找了毛巾,轻轻将她脚擦干,一双玉足露在袍子的外头,五个脚趾头如同珍珠一般,上头沾着碧绿色的水珠。
若是现在这房里头有旁的人,看着这一幕绝对会惊得眼珠都掉落下来,万妖谷谷主无颜,什么时候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但是眼下看来,他做得再顺手不过了,擦的脚,给她穿上袜子,再换了条毛巾轻轻擦有些湿了的发梢。
当看到她身上裹着的袍子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做出动作来,只是将她连袍子带人,一起盖到被子里去。
然后踌躇了片刻,就走出门去,迅速招来了几个侍女,这才算是让她们进去给青瑶换好衣衫去。
当侍女做好事情出来之后,他才给这房间布上了阵法,安排了侍女在外头守着,一旦青瑶醒来,便去通报他。
做完这些,无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朝着谷西路泽住的院子走了去。
路泽的情况自然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无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房里头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影,若影偎在路泽的胸膛,路泽搂着她,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微微低着头,嘴唇轻轻印在她的发顶。
看上去,倒还真是一幕美好的风景,只是无颜眼下没有心情欣赏风景,马上就走了进去,打断了他们的深情相拥。
若影赶紧从路泽的怀抱里脱出来,低着头,叫了无颜一句主上。
“青瑶刚刚泡完药浴,你过去看看她的情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