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幸好月色亮,堪堪能识物。
“母妃殿后有一条密道通往一个密室,是我后来之时秘密所设,无人知晓,我待会带你过去,你在里头呆着若非我来寻你,万不能出来。”
说话间已到殿后。
此殿后面是一小庭院,因长期无人居住略显萧条,草木全无只一些假山依势而成,月色下一览无余并无临渊所说暗道。
我疑惑,临渊将我带到假山前,绕过一两坐假山,随即在一不起眼之处结了个印。
轰然间有假山移开出现一条暗黑甬道。
临渊快速在我手中画了一个印。
急声道:“此条暗道通往一个密室,无人知道。但是以防万一我在密室中另开一出暗门,万一真有人找到这密室来,你便将此印按往东南角,门后同样通往浣衣司。浣衣司在宫城角以你之力翻出宫门并不是难事。出去之后你去找高真,她在临花巷的田舍,临花巷就在芳歇楼过去两条街便是。”
我暗恨,原来他一早就安排好,平日里答应的好好的,临了危难时刻还是让我躲到一边去。
我咬牙,“我只在这里,待无事你来接我,若有事我同你一起面对,定不会独自躲到临花巷去。”
临渊眼底生起一抹柔情,“我知道让你走不可能,只是叫你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好有个后路。”
我摇摇头,“你若不在便没后路。”
如此形势,临渊难得的给了我一个微笑,“一定来寻你,在此之前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临渊用力拥了拥我,随即被他推入暗道内,假山在我跟前轰然合并,两山间的缝隙,月光下临渊望着我笑,神色轻松不似有千难在前,亦渐渐滢灭在黑暗中。
心中有千斤在压,丝丝痛楚直达脑门。
暗道冰冷坚硬的壁石冷的人发颤,我摸索着前进,每一步千斤之重似乎在心间上的都更甚一分。
通过漫长而冰冷的暗道,尽头处豁然开朗。
是临渊所说的密室。
手贴着石壁摸索过去打到一个坚实的棱角,摸索过去是一个石盒。
打开,柔光盈室,原是一颗夜明珠。
暗室中一榻一桌,角落一高足香几置着木椟盛珠。
痛楚重袭而来,我心知是郑瑛瑛身上的余邪,明明早上之时只是一点点不舒服,方才之时亦只是一丝丝,为何此时却如此难耐。
我急急的坐下运气,疼痛一波波,我极力忍耐着避免陷入昏迷,涤清诀对身体有损伤不可多用,难以忍耐方可施一二,总算还不致于倒下。
恍惚间,似有细索声传入耳中。
似梦非梦,像是在王府中婢女走动来往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清醒,此处密室何来婢女走动,分明是有人在外头。
我竖耳细听,有嘈杂的脚步声传进来,有人语。
我立刻起身将木椟合上,黑暗中将手中的印击往东南角。
有暗门。
身后轰然声有光泄入,我闪身进入暗门后。
又是一条甬道,是通往浣衣司。
一番打坐身上痛楚渐消,只剩一丝丝的钝痛,似有人提线木偶般牵着我。
我拼命奔跑,进来的肯定不是临渊,若是他何来如此嘈杂的脚步声,定是有人寻到了这里。
到底是谁,短短时间竟能寻到这里。
而临渊呢?他不知如何。
闲时殿内皇上与谢贵妃退走,独留国师。而国师此时不知与皇上在一起,还是来寻我。
应当是来寻我了,什么东西还能比灵石更吸引他。
难道方才在外面的就是国师,可他如何知晓?
我明了,方才身上之痛便是因他。国师控制临渊时间之短定令他生疑,而临渊身边在此事上能帮他除了我还能有谁。
国师定然是想到我身上亦有郑瑛瑛身上的邪祟,方才利用这邪来寻我。
我未喝那酒,虽不致于如临渊般一时完全无法自拔,亦是能感知到,令他找寻而来。
体内钝痛又起,我脊背一寒,脚程加快。
定不能让国师寻到我。
眼前渐有暗光,我心中一喜奋力往前奔去。
尽头是一道狭小的月光透着石壁进来,两边的坚硬的石壁纹丝不动,就着夜色看像是假山。
临渊不会给我这么条路,定是施了法印,想到方才的暗门我同样用手上的印击往石壁。
果然石壁轰然打开。
果然不出临渊所言,宫中已乱,宫娥四散,此处无人且贴着宫墙我一翻身便能出去。
而临渊呢,不知他如何,此时若让我在外候消息我难心安。
我转了个方向沿着墙边绕去。
假山内已有声响,他们追来了。
穷跑难以摆脱,我左右一看,迅速没入夜色中,假山后枯树杂草是我极佳的掩护,他们绝不会想到我还在这里。
石壁轰然打开,我贴在山角屏息而立。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火光投来,有人左右查看。
“国师,那小丫头不会跳墙跑了吧。”
“晋王竟将暗道开到这里,怕也是看中这里隐蔽又在宫墙边。”
“你们还不快翻墙去追。”不知何人的声音,总觉的很熟悉。
“慢着,晋王还在宫中,依她的性子不可能弃之不顾,怕还是在宫中,晋王如今在哪?”
“不知何处,但是来之前有人来报高真公主似是动了胎气,怕是要临盆,晋王不可能弃而不顾,我们不如守株待兔。”
“我没时间在这上耗着,这是下策,如今之计要快速找到解欢。”
突然胸口间一阵疼痛,丝丝拉扯着我,我立刻捏诀往自己身上施了一个涤清诀,此时此刻万不能出意外,好在只是一丝丝在涤清诀之下迅速消失了。
“竟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国师的声音甚是疑惑。
我略松一口气,幸好体质异于常人,略施涤清诀便能完全消除。
“那怎么办,皇城之大只怕一时也难以找到。”有人疑问。
“哈哈哈哈哈哈。”
国师的笑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凄惨、阴森。
“不知…国师何意?”有人发问,
“普天之下除了灵石,谁还能将它瞬间吞噬于无形,即便是晋王的妖身只怕一时也难以做到。哈哈哈哈,没想到灵石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国师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开心。
“来啊,将消息散布出去,高真公主临盆在即,母子性命垂危,我就不信晋王不来,那小丫头不来。”
我听得脊背发凉,高真若真将临盆只怕出不去,届时若以此相挟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火光如毒蛇的信子一般退去。
待到人静,我翻上浣衣司的屋脊,火光是往闲时殿方向,看来高真就在那附近几个殿中。
我顾不得许多,绕着弯拼命从飞掠而过只求在国师他们抵达之前找到高真。
落脚于一屋脊上,不经意一瞥,宫墙边似有人头攒动,看那一片黑压压的黑影似乎来人不少。
过去一些有火光,似乎是这些人影的中心,一辆马车围开了一小块空地,中间一些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其中一人体态臃肿。
我定睛一看,心下一块石头落地。
是高真。
而另一人身形苍健,似乎是岭南王。
我疑惑,岭南王不是在城外如何进的来,即便进来临渊不是说只带岭南王一人进来吗?如此多人,他想干什么。
只是此刻不容我多想,高真既已出宫门且与岭南王汇合,国师他们便威胁不到临渊。而岭南王进来于临渊更是有利无害。
如今,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临渊,以免他被消息误导掉入陷阱,而高真自有锦廷他们照料。
我脚下一点迅速离开。
临渊去见皇上,应当是在正阳殿,正阳殿在哪?
一个落单的小太监。
我迅速落下。
威逼利诱,他颤抖着告诉我方向。
我嫌不甚清楚拎了他跳到屋脊上想飞掠过去,谁知小太监胆小竟吓晕去。
无法,我只得放下他照着他所说的方向勉强前行。
未多久,前方星火如瀑,禁军围殿,定是那里了。
我刚伏下思索着怎么进去才不会被当刺客,下一刻便听到一太监着急冲上去。
“皇上,高真公主受了惊吓难产,此刻性命垂危。”
临渊和皇上自殿中冲出来,抓着那名太监问:“高真在哪?”
我掠了眼,独不见谢贵妃和太子。
“丰和殿中。”太监禀。
临渊冲下阶,禁军未得令并不动。
临渊回身跪禀:“父皇,一切误会在我身上,与高真并无关系,还请父皇开恩救治高真。”
一太监扶着皇上颤巍走到阶前,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挥袍撤令:“让晋王过去,传太医即刻去丰和殿。”
未有人动。
我暗惊,这些人
皇上亦是震惊,厉声斥道:“放肆,朕命令你们退下。”
禁军如铁浇的铜人般,纹丝不动,连风都透不进一丝。
临渊起身:“父皇,你现在信了吗?如今高玮人呢,今日只怕是早有预谋的。”
皇上似乎如梦方醒,颤巍指着禁军痛斥“你们,你们,你们是要造反……高玮,高玮,有胆子造反,不敢出来面见朕吗?”
“呵呵呵呵…”
“父皇此刻倒想起我好了。”
黑压压的禁军,不知何处传出来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