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鹅卵小径上,临渊走在前头,白袍撩撩甚是好看。
我咽了一口水,不能被美色所诱,晚上还要干大事呢。
临渊像是会读心术莫名的回头,对着我璀然一笑,那点可怜的自制力顷刻分崩离析。
美人在此,何怕我逃。
想入非非,打蛇随棍上,我抬了他的手臂揽在自己肩头,又揽过他的腰身贴着。
临渊上下瞥了我一眼,在我连声的“冷。这样暖和些。”中便由着我藏在他宽大的衣袖里半抱着他走。
我窃喜,自从赐了婚之后王府里人很会看眼色,远远的看着我们过来便远远的避开,所以此等孟浪行径更本不用怕被人瞧见,临渊反抗不了便随我去了。
“临渊,往年你在王府里都做些什么呢?就像今日这般的冬夜。”
未走多时,天便暗下来,远处他们开始张挂起宫灯,八角琉璃的光投射过来倒添了几分暖意。
“忘了,许是一个人修习。”
我抬头问他,“那岂不是很无趣,你可以叫花改他们一起温酒行令呀。”
临渊笑笑:“未曾想过这些,左右都觉得无趣,不若修习对付国师来的实际。”
“不怕,现在有我了。我陪着你定不会叫你一人修习这般无趣,待会我们便叫花改温壶酒来行令,说来我们都很久没一起喝酒了。”说话间已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对啊!少了风南城的桂酿便失了酒兴。”从他的口吻中我听出了遗憾,以及与我一样的怀念。
我不行道:“你府中都没有好酒?我不信宫中未赐佳酿。”
“未若桂酿令人怀念。”他低眸笑来,比月色更皎。
我往他身边贴了贴,两人依偎在一起便不会被严寒所侵。
“如今几月了。”我问他,两旁植着的草木萧寒已见隆冬之气。
“已是阴月下旬。”他温声答。
我掰着手指算,“还有两个月便是过年了呢?不知京城的烟花会否比风南城的更加绚丽,临渊你去岁可曾看过。”
“除夕有宫宴,守岁且与民同乐,自然看过。”
“怎么样怎么样?”我追问,“是不是绚丽隆重许多,很美是不是?”
临渊侧脸看我,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美在景不在人,对我来说再没的烟花也比不过惊月楼那一场,若是今年有”
临渊顿了顿,彻底展笑道:“今年定带你看京城的烟花。”
我雀跃:“定要在京城最高楼。”
“是,京城最高楼。”临渊答得干脆。
我好生憧憬了一番,只恨不得立刻就到除夕,两月余,六十多日只觉得漫漫长日。
忽而又想到,如今时局,岭南王又快进京,许在这些日子就要发难,若能成功剿杀了国师,到时会如何。
太子一党有何下场,皇上会如何处置,临渊有何安排,高真呢,届时一定要临渊继承储位,临渊该如何脱身。
我忧心忡忡,拖了临渊的手抓在手里道:“临渊,你说两个月后我们还在京中吗?”
“善后事多,一时脱不了身,也只得在京中过年罢。”
我犹是忧心,“可以以后你怎么脱身,举国上下只你一个皇子如何能放开。”
临渊反握住我的手,温言道:“以后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别想太多,只需想着除夕之日便好。”
日后多事,如今只道是莫问他朝罢了。
可眼前却有一件要紧的,“前两日高真所讲你们的生辰是几时,我倒从来不知道。”
临渊难得腼腆,不太自然道:“又不是高寿有何可庆。”
我不依,“这许多年,我从来未为你庆过,我知是你母妃忌日,你不愿多提。可是我从来都未给你庆过呢,今年高真周到先祭拜了李妃娘娘,你心中也好过些,趁此一起替你庆庆,虽说皇上有赐宫宴,但与我有不一样。”
挨不住我一直纠缠,临渊只得道:“是十月二十。”
我一算日子:“哎呀呀,就后天了呢。”
“怪不得,在风南城之时,那一年正被你赶走,闭关修习,自然不论这事,第二年在京中相遇之时又未曾到了,直至今年才与一同庆生。相识这么多年,竟没一你同你庆贺的,你说巧不巧。”
临渊微笑:“说来,我亦不知你生辰。”
我笑道:“可巧了,来风南城之前在观中已过了,第二年被你送走了,第三年我又在山中,你猜猜看我生辰是在几月。”
临渊莞尔一笑:“二月,元鸟至,雷乃发声,万物始华。”想了想笑道:“确是凑巧。”
我拍掌:“猜的极准,确实二月十二。”
“想替解欢姑娘做寿还需等上一等。”
“不急,不急,我才不要这样兵荒马乱的过,我要你一个人心无旁骛,专专心心的替我一个人庆贺,你是答应不答应。”
临渊躬身作揖,笑言道:“乐意之至。”
我又得寸进尺,“临渊,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做到,往后不管何事你心中需得存着这件事,万事留有一分余地,你若是做不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临渊侧目,眼尾有月光夜华,郑重而又郑重道:“这个自然,此件是头等大事定谨记在心,万事留有一分余地,宁可错过了不可误了此件大事。”
我心满意足,勾起临渊的手:“你放在心中便好,放在心中便好。”
夜越深越凉,临渊兴趣盎然问我:“你可想过以后在哪里生活?”
我兴致勃勃提议:“我们游山玩水好不好,我从来都只在置仙山,你也从未下山,那些名山大川、秀丽山河从来只书卷上看到过,我想去看看那些山是否真如诗中所吟般重峦叠嶂抑或高陵险峻,那些水是否如梦中萦绕般或波澜壮阔或烟笼婉转。无聊时便出关寻师父去闹他,等厌腻了红尘俗世,百年后寻一方灵山修习,你说好不好。”
“先别回答,别回答。”我一把捂住临渊欲答的薄唇,“你先说说看,你以后想怎样的生活。”
刚放开手,见他欲说,又添了一句警告:“如实说,可不许糊弄我。”这才松手。
临渊微微笑:“来风南城之前,我并没有什么明确计划,只是走一段看一段,算的上游走江湖。现在有你,怎么都好。”
我笑眯眯的,抬眸看临渊。
临渊眉眼清朗如月,见我越靠越近,沉静如清泉的眼眸终于有了涟漪。
我搂在他的腰间,将二人贴的密不透风:“怎么办呢,临渊。这样的月色下你美的不像话,挠的我心中痒痒的。”
临渊低头望着我,耳畔的夜风卷过他的眸子,他低头轻轻吻我。
我回应着,脑中轰隆隆的响,分明是我故意为之,为何却心跳如鼓,酥酥麻麻的像要化为一滩春水。
不知何时,临渊已扣住了我腰身,将我更近的贴往他缠绵悱恻。
夜露深浓,泄漏了一地的是月华如水。
我蹑手蹑脚的关上门,真是感情误事,原计划往公主府竟被临渊吻得晕头转向全然忘了今晚之事。
半夜梦醒惊跳起方才忆起,只有拍床大叹。
所幸,临渊这些日子需静养,怕打扰我都一人歇息。
幸好不算晚,四更天正是万籁俱寂,世人安眠入睡之时,府里的守卫也松懈。
我出了门,一径直奔墙边翻身而出。
未及一刻钟便至公主府中,熟门熟路摸进郑瑛瑛寝房。
房内掌着小烛,不甚亮却足以看清一切。
许是郑瑛瑛好起来的缘故,房中多了两个婢女陪夜,我照旧先捏诀使婢女沉睡。
探看了下郑瑛瑛脸色,比之前好些却仍有些淡紫。
我一鼓作气,也不备丁明剑直接将郑瑛瑛体内之邪如数引出。
邪气争前恐后的往我体内冲,我未侯时掐断让它一路倾泻而尽。
头皮汗毛直竖,背脊冷汗一股一股的逼出直冲后颈,四肢渐渐至麻痹,而心肺似被千斤石重压气都出不了,只觉得筋脉之中麻痹感乱窜渐渐撑至涨裂。
我无力的跪撑着,颤抖的着捏出涤清诀施往自己,不知几次后,那一股股的痛麻才渐渐有些消除,脑袋亦是渐渐有些清醒。
良久,我方能支撑起身体,颤颤巍巍走到郑瑛瑛床前。
只见她脸色素白如纸,但到底不见紫色,那邪应当已是彻底干净了,岭南王来京也算是有所交代,也不枉我如此拼命。
我抓出一些事半丸,用了几颗,却觉得体内之邪窜的更加厉害,想起临渊之话不敢再用,又施了涤清诀才令那股子劲道渐消。
我将事半丸放好束在腰中。
我体质好,左右不过多睡会,若是起来再觉无力,再服用事半丸也不迟。
我醒醒沉沉的脑袋,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寝房,咬着牙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许出差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拼了命也要静悄悄的回到晋王府再昏死。
凛人的夜风打在脸上一点都没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只觉得脑袋愈发沉重,风大的迷了眼看不清左右事物,好在这条路走惯了好歹有些方向感。
脚下一深一浅,在黑夜里似无从着落,每一下点下去仿佛都踩在棉花里,像就要坠落下去,仅凭着一股劲方能吊住。
沉黑的视线里出现了星光点点,渐近了晕开才现出灯光的昏黄,光晕里是我熟悉的飞檐翘角。
总算快到晋王府了,我软棉无力的点起枝头,前头便是晋王府的墙
忽的昏天黑地,脚下是万丈深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