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很安静,只郑瑛瑛一人躺着,如前人所说浑身乌紫、眼神发直。
“她怎么了?”我见状心里不免发憷。
临渊伸手试探,郑瑛瑛反应很大,立刻弹跳起飞扑过来,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活吞了我们。
幸好临渊反应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手中捏了个印直击她背心,郑瑛瑛立刻瘫软下来。
我手忙脚乱将她搬上床去:“她这眼神好像昨晚掐住我的时候。”
“你确定?”
“确定。这样索命的眼神我不会认错的。”
临渊随即捏了印在她脚心处却毫无反应。
“不是邪煞。”临渊支颔思考,又捏了个印在她周身巡了一圈。
“像是妖邪上身却不是风南城所见的那些邪煞,我昨日救你之时曾注意过她确定她身上是干净的。”
临渊又看了一圈,亦是不解:“难道我是我看错了,它就一直藏在她身上,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能逃过你的眼睛。”我问。
话音未落,门外花定来报:“殿下,国师来了。”
“国师?高真不是已经封锁消息了吗,他如何得知。”我惊讶。
“国师?就说公主身体不适不见客。”临渊一口回绝。
花定应声退下。
我有些奇怪:“莫不是国师知道什么了。”
“郑瑛瑛这邪来的奇怪,国师此时过来肯定没好事,这事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想了下:“不如直接用森罗袋试试。”
“不妥,以森罗袋之力怕是连三魂七魄都一起吸了走。”
我不知何意,他指着方才在郑瑛瑛脚心施印的位置道:“我暂不知郑瑛瑛体内是什么,但那日在宫中我并没发现。且这邪祟十分厉害,将郑瑛瑛的精魄死死裹住难以分开,我所结之印竟对它不起作用。”
“此次怕不是蛊惑郑瑛瑛这么简单,只怕是想直取性命,我没料到国师竟会挑在此刻动手。”
我思忖:“太子他们已有岭南王这张牌了,为何又多次一举?”
临渊沉吟半晌方道:“这事只怕是国师‘自作主张’了。”
我一讶,“国师为何要如此?”
临渊未答,只道:“无论如何我们必先要救治好郑瑛瑛。”
我道:“该如何做方好,不管用什么办法逼这邪祟必要动其精魄。”
临渊点头,“是很难办。”
我担忧:“这毕竟关于郑瑛瑛性命,若真捏在国师手中,只怕岭南王不会再出手了。”
临渊低头不语,只管在郑瑛瑛身上施印。
不一会花定来报:“殿下,国师已经走了。说是途经公主府之时见府内有异特来关心,既没事他便走了。”
临渊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研究郑瑛瑛。
“直接用事半丸将她体内的邪祟逼出来如何,就像你上次一样。”我提议。
“这倒是一个法子,只是郑瑛瑛体弱只怕承受不住这法力,这亦是危险。”
“这可怎么办,”我焦急,“国师如此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完全捆绑住郑瑛瑛的精魄令我们无从下手。”
我正烦恼着,临渊却已手脚利落的将房中的夏蚕丝被寻了出来,让我将郑瑛瑛裹起如蛹状。
我不解倒也结结实实将郑瑛瑛裹了个紧置于床中。
一切准备妥当,郑瑛瑛像个茧卧在床中。
临渊语气轻松道:“你先出去,叫高真将这小院四周清场,待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临渊脸色淡淡,看不出不妥的神色。
我陡然紧张起来,抓着他道:“临渊,你要做什么,我要留下来帮你。”
临渊摇头:“你在这里我会分心,我保证不会伤到自己。”
“你要做什么,至少要给我个准备,不然我绝不出去。”
我态度坚决,临渊绝不可能三言两语将我糊弄,他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决不能阻我,这是为了保证我与岭南王之间万无一失的唯一办法。”
见我点头,他方道:“我准备用己力将郑瑛瑛身上的邪吸出来,每次一点点既不损伤其精魂亦能救她,虽不致完全恢复但在岭南王进京之后好歹有个交代。”
我心里一咯噔,方才也说那邪祟厉害,此时又说的云淡风轻,这一点只怕是会令他痛苦万分。如登凌观初时那么痛苦,又如岭南湖底之时吞噬了那么多精魄后那般几欲自绝是吗?
见我神色难看,临渊忙道:“我就知你担心,你放心,我定不会伤害自己。只是此次与岭南王结盟万不可出差池,唯有此计。”
“定有别的办法,我们不一定要此法,我们再想想看。”
临渊按下我坐下,望着我的眼睛道:“解欢,没有别的方法了,这是能救郑瑛瑛唯一的办法。”眼中是自信,劝慰我相信他。
“若时间充裕,也许会有办法,但是我们没时间,解欢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浑身发寒,握着临渊的手腕:“一定要这样吗?”
“别无他法。”临渊安抚般拍拍我的手,用力握了握令我镇定下来。
片刻,他松开我的手,出门吩咐花定清场。
我听到门外高真很担心,临渊照样云淡风清敷衍过去,而高真最终也敌不过对岭南王的顾及,在锦廷的劝慰之下也不得不先行离开。
临渊闭好门窗,将我袋中的事半丸拿出来放到我手中:“我会有分寸,国师在外虎视眈眈,我当然不会因此精力全耗,待会我一收势,你便将事半丸如数引入我口中,我定会没事的。”
我无可奈何又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来阻止,眼睁睁看着临渊开始捏诀,也只能小心翼翼候在一旁。
手心微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这样的情形我见过两次,每一次莫不以为临渊要挺不过去。
眼看着临渊将镇魂印施于郑瑛瑛后将她体内的邪一点一点吸出,乌蓝烟丝飘飘渺渺往临渊口中而去,临渊脸上的血色如潮一般退去,眸色泛黑狰邪起来。
我捏着事半丸:“临渊,可以了吗?你的脸色很难看了。”
临渊似没听到我的话,乌蓝的烟依然持续不断的往临渊而去,而且似有越来越汹涌之意,郑瑛瑛惊跳抽搐开始不断呜呓乱语。
“临渊,可以了。”越来越狰邪的眸色看得我心惊。
我顾不得许多施了个诀便往中劈去。
临渊震动连退数步方险险止住脚步,虚斜着眼低沉的望着我,脸色开始有乌蓝之色攀爬蔓延。
我当机立断捏了事半丸,一把扣住他的下颔如数将其引进。
万幸临渊还有意识,如数将事半丸吞下,当即坐下运气抒发。
半晌之后方见那股乌蓝之气褪去,只是脸色仍旧惨白,瞳孔涣散。
我再去看郑瑛瑛,所幸临渊之力未白费,身上的紫色浅了许多。
门外高真早已按捺不住拍门。
我犹疑不知临渊此时是否合适见她,依高真之性必定是刨根究底。
临渊抬眼,眼神虽然虚浮却也有了神采,示意我开门。
高真直奔临渊跟前,看到临渊此模样当下一怔:“脸色这么差,可有伤到自己。”
临渊摇了摇头,勉力扯出一抹笑:“‘病去如抽丝’,还需多次行事,我自然会护好自己,皇姐不必担心。”
高真左右看他无恙,吁了一口这才去看郑瑛瑛。
“郑妹妹看上去气色好转一点了,你到底用何法,我寻几个人来助你,以免你太耗精力。”高真转头过来问,脸上已有松色。
“这是师父所教秘法,唯有往日师兄弟才会,如今南下,一来一回也来不及了,不如我辛苦几日,岭南王那里有了交代便可慢慢来了。”
“也是。”高真总算吁了一口气。
回身吩咐花定、花改伺候临渊去休息,又叫了人来照顾郑瑛瑛,一番吩咐后才在临渊的劝说之下回去。
暂休只用的小院清雅,虽冬令草木萧瑟,但大开大合之景却也令人心怡。
临渊令花、改花定下去只留我一人,我知他此时尚未全然恢复怕泄露了身份,虽二人忠心耿耿,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扶着他坐下,极认真的问:“方才高真所言倒是提醒了我,下次我能替你吗?”
临渊正闭目养神,听我所言微掀了眼帘瞥过来:“你倒不怕死,你这点修为还不足以控制它,你凡人之躯如何吞噬它,少些我还能替你引出,若是多吸了只怕会把你七经八脉都要震裂。”
我想了半晌,听临渊这话的意思是不可行,又想了法子问:“如果像今日这般,你在旁看着我呢?方才你险些控制不住我不也替你打断的吗?你也像我这般,若见我控制不住也可当场打断我,我吞噬不了便用森罗袋装了不是一样。”
“别冒傻想法了,解欢。”临渊复而闭目养神,“你方才也见我险些控制不住,这邪说来也怪用印无法逼出,可它一旦进了你的体内便像是活过来一般一个劲的往里头钻,像是要与你融为一体般,若用森罗袋怕是要连根拔起才休,凡人之躯那受得了这些。”听他淡淡几句竟是无解之法。
“我体质好,没准吞噬一点不碍事呢,我以往便是如此,无论何种伤害睡一晚上便好。”
我一个劲的想说服临渊,还欲再言,谁知临渊突然抬眸打断我:“打消这个念头解欢,我如今自顾不暇不想你因此出什么事。”
不知是否错觉,临渊眸色复而沉了沉黑如深潭,令人不敢造次,我只得点点头不再议。
当晚,我们宿在公主府,高真道有太医在,临渊若有什么事好歹放心些,其实临渊只是太累而已,为她放心也只得应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