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来时，高真神情微凝，想说些什么最终没说，挥了挥手令人送我回去，她便登车先行离开。

小太监另牵了一匹马车，正恭请着我，随即跪了下去“太子殿下”。

我回身，却是太子，一身杏黄的衣袍，脸色晦暗，看见我冷笑着踱过来。

我按礼请了安。

太子也不喊起身，只站在我跟头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你们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屈着身，“托太子洪福。”

他哼笑，“这倒说不上，昨晚才知晋王妃就是‘天人’，以前倒是我失礼了。”

“不敢当，太子殿下行事自有自己的主张。”

“晋王妃何须如此多礼，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我半屈着身，双腿渐酸，太子似乎存心看好戏般闲话。

终于他大发慈悲：“能得此晋王妃是皇家之幸，希望你和晋王能一起为社稷安泰尽一份心力。”

说罢又忽而笑了笑，似有什么忍不住要说，“听说父皇还想给你个封号，位同国师”

“我无意与国师一争长短，陛下只是玩笑，当不得真。”我道，不想此时因这些事引人记恨。

“王妃大可不必紧张，”太子忙安慰，又笑的一脸别有深意，“晋王妃是‘天人’，日后何人何事及任何变故都影响不到王妃。”太子敲敲打打一番话意有所指，说的是位同国师之争又不像是此事。

再抬头，太子已进了永宁宫。

一旁小太监小声的询问：“王妃，可要上车？”

我点点头，挥散心中的疑虑，他们有他们的如意算盘，我们亦非全然被动。

岭南王即将进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迫在眉睫的是登凌观之事。

我与临渊趁这当中借口散心出了门，途中我曾问那日宫中之事，临渊只道是国师寻了仙药，令陛下身体好转，他趁机求娶而已，而这事已过去眼下重要的是揪出登凌观的秘密才能有把握对付那些妖兵。

虽然他一再表示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可我却总觉的没那么简单。只是说起妖兵，我亦联系起国师及飞絮珠，心中已有几分猜测：“难道岭南王放郑瑛瑛入京，等的便是这一日好借机入京。”

临渊点头。

“可若是郑瑛瑛不对我出手怎么办，岭南王岂不失算。”

“国师不会允许的。”

“国师？”国师何时又掺和其中。

“岭南之时你还记不记得郑瑛瑛骗你上了船差点淹死在湖里。”见我点头，他继续道：“你说国师身边的坡脚道人曾在登凌观见过他，而我却在湖底与他交过手，交过手中有一人曾被我扼住脚，一般的定会奋力蹬开，而他却是虚浮无力无法挣脱得靠另一只脚。当时我因心急救你便未纠缠太久放了他，如此看来应是那个跛脚道人。”

“岭南府底的妖物应是国师带来，而你说是郑瑛瑛引你过去，看来此事郑瑛瑛与国师都脱不了干系。”

我明了：“郑瑛瑛想必是被国师利用了，而国师”怪不得早前，谢贵妃有意无意的提起郑瑛瑛求教国师之事，怕是想用此事来挑起我对郑瑛瑛的怨恨。

“国师怕是在探你虚实，虽有‘引凤’之事，但亦难确定，又不能像上次般将你抓来，只好出此策。”

“后与岭南王口中证实，府中门客曾提起过国师在岭南王府所居院落好似有异，国师借口是为陛下所求之物，如今看来应是他动的手脚。我与岭南王都心知肚明郑瑛瑛是着了国师道，或者是听信了国师的蛊惑，岭南王放她入京也怕有此意。”

我突然想起那日在岭南王府门口，国师对临渊所说的话，心中一阵冷然，抓着临渊的臂膀，急切道：“那些妖物是国师的人的话，那你的身份，岂不是”

临渊点头：“怕是已经暴露了。”

我紧张，“你是不是早已知晓，何以隐忍至此不说，这样一来国师必有防范，那日你入宫有多冒险，他若先发制人”

临渊倒不似我这般紧张：“他无凭无据任谁都不会相信，如今太子他们正兴风岭南王这边的文章，国师许不会将此事先暴露，我们趁此空机现将那些妖人解决掉，否则等他回过神来我们会很被动。”

我想了会亦有道理，临渊继续道：“那日你出去之时，虽有所担心，但看国师还在席才略微放心，后他一离席我便出来寻你，还算及时正好看到郑瑛瑛推你下去。”

想到那日情形：“郑瑛瑛上次既能和他联合道一起，此次难保不会受迷惑。怪不得，我觉得那日郑瑛瑛好像很怪不像是她自己。”

“我也发现了，不过抽离的很及时，我一救你上岸郑瑛瑛便已不声不响呆滞如痴儿，身上也无异状。”

我担心道：“她如今在高真府中，高真的安危怕有虞。”

临渊亦是有此忧，“父皇亲发的话，此时倒不好动。我已命花定跟着去公主府好生看管郑瑛瑛，高真虽反对，但既是我授命她也不会为难花定，此时我们也只能万分小心，以求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方能全力对付国师。”

花定既在，若有事我们必知，也算个办法。只是心中总是不安，一面担心的国师丧心病狂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公主府的事，一面又心惊于岭南王明知国师利用郑瑛瑛，为成事竟不顾郑瑛瑛的安危，不免觉得心寒。

临渊握住我的手：“别想太多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国师发难之前找出克制妖人的方法。我频繁来往于落霞山与京城，怕是国师已有觉察，力求尽快查清登凌观。”

远处落霞山依稀可见，临渊命花改停在后山山脚不必进镇，花改在山脚候命，我与临渊二人上山。

今日花改乖得很，脸上虽有担忧却未吐露，听话的在马车上候着。

既有先时的发现，我们今日不停留直奔上次逗留之处。

树桠在眼前闪过，临渊点落之间可见地上一层层厚叶是枫叶落尽，寒冬萧瑟已席卷整个北方，我被临渊环住在高处起落，满山的萧败一览无余。

起落的余光间有个灰色的身影佝偻在山中行走。

我轻拍临渊示意他小心惊了人，临渊索性悄无声息的停留在树桠中休憩一会。

底下是一个老妪，手中挎着一只篮子用蓝色的花布覆盖着，在山中行走略显吃力。

她停步抬手拭汗，抬脸张望前头。

我一讶，这不是那日在镇中吃饭闲看时，行色匆匆的的老婆婆吗？她怎在此处，看她手指所提之物与那日并无区别，心中生疑。

思想间老婆婆已走过去。

临渊复而起身跳跃，避绕着老婆婆，免惊扰她。

未多时，我们停留处已见树桠中的枯黄焦黑纹路，距离我们上次下来的后山已有小半个山的范围，若要细查实属不易。

无法，我们只得下来循迹而上慢慢查看。

山中枫叶积路，脚步所到沙沙作响，空幽的似乎只剩我们二人，举目望去枝丫交错似是一层层拨不开的迷雾。

山中很不好，走不到小半天已是气喘吁吁，漫漫山中也不知身在何处。

我搭着临渊：“走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我们找块平坦一点的地方休息下吧。”

他环视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小高地：“我们到那边坐着休息会。”

我早有此意不等他说完就自觉的巴在他身上，临渊失笑只得环起我往那一处点去。

未落地，临渊早已捂住我的嘴巴以免惊扰前头跪着的老婆婆。

我一瞧，竟是方才的老婆婆，跪在此处不知做什么。

身边篮子里是一些香烛，此时正朝着地上跪拜。

我与临渊相视一看，不知是进是退，老婆婆可能是在祭拜什么人，忽见我们二人凭空而来只怕会惊吓到。

拉拉临渊的衣袖，我示意往下，他却听的入神，我奇怪竖起耳朵听去，老婆婆似乎正在念念有词只是听得不是很真切，临渊却一脸的兴味。

我拉拉衣袍，他摆摆手示意我莫着急。

半晌，老婆婆似要起身，临渊一把抓起按下装作刚爬上来的样子，扬声问道：“解欢，你说登凌观到底在哪？我们找了一早上都没见到，莫不是被人骗了。”

抬眼见老婆婆起身，惊喜交加：“婆婆，你可是下面镇中人。”

婆婆倒也心善：“你们要找登凌观？”

临渊激动的问：“婆婆可知。”

“知是知道的，只是…”

见老婆婆面露难色，临渊连忙自袖中拿出一锭银子，软声道：“婆婆年迈晚辈本不该有此一请，只是我们实在迷路了，还望婆婆怜爱带我们一程。”

“使不得，使不得，我带你们出去便是，万万不可如此。”老婆婆连连推辞。

临渊绝不肯收回，“家中亲人已是等不得了，我必须要找到登凌观，还望婆婆带一带。”态度坚决一副找不到登凌观誓不罢休的样子。

老婆婆显然犹豫了，救人一命与这锭银子都诱惑着她。临渊察言观色，见缝插针又说了许多卖惨的话以及利益相诱夹而又塞了一锭银子。

终于老婆婆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们要找登凌观…登凌观已经毁了。”

临渊大惊失色状，只道亲人无救。

老婆婆连连摆手道：“小公子莫急，我知道有个真人小公子不知愿不愿意试一试。”

“当然，只要能救我亲人，我什么都愿意试。”

老婆婆这才指着她方才跪拜之地，神神秘秘道：“那里埋着真人。”

我一诧，“真人，什么真人。”

“就是登凌观的真人。”

“婆婆此话当真，登凌观不是说被毁了，如何真人又在这里。”我惊觉此中大有文章，方知临渊用意。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老婆婆向我们道来那日的奇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