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么在你身上?”
马车哒哒飞驰,夜光快速的在临渊清俊的脸上闪过,隐约可见一丝赧意。
我自忖:“它应是被碧儿带去乱葬岗,如何在你身上?说来也怪那日你怎知道我在太子别馆,如此及时的相救,难道是你看到了碧儿身上的无忧壁而且知道它是我所带,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这是我所有。”
“别想了。”临渊不自然的想来捂住我的嘴,竟未见他如此窘迫的样子,心中大为欢乐,捂住了我的嘴去挡不住我飞转的脑袋。
拿在手中的无忧壁还有些许湿意,是了,我第一次拿着它的时候也落过水了,还幻想出临渊来救我。
莫非那时真的是临渊,不然如何解释明明落了水却又完好无损的睡在岸边,且无忧壁已被收服。
“临渊,我第一次拿到无忧壁的时候是你救得我。”我掰下他的手问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及时的救我?莫非那时你一直偷偷跟我?”
“明明赶我走,却又偷偷跟我?”
“莫非你那时就喜欢我?”眼看着一张冷冷清清的脸色渐变的有些赧色。
我却像是得了极大的快乐,翻身坐到他身上,捧住他的脸问:“说,你是不是那时就喜欢我?”
手下的玉肌渐滚烫,眼神再也不能贯持冷淡从眼角到眉梢都染上了初春的暖意。
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角:“临渊,我太快活了,比把我赐给你当老婆还快活。当然这也很快活,但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你能明白吗?”
临渊笑道:“我明白。”
我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眼角:“临渊,我甚至感谢郑瑛瑛,也感谢岭南王将她送进京。”
心情忽高忽飘,既已星火燎原快活至极,却又在这火原中开出花海来,于漫天之中飞舞。
“临渊,我的临渊。”我轻点住他的唇,这燎原的炽热怎能让我一人消受,当要点燃他才是。
既受伤少不得作势休息几日,而这几日,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进晋王府。
郑瑛瑛伤了未来晋王妃已被囚在公主府之事第二日便传遍全京,消息一路南下直达岭南,不日便听闻岭南王要亲进京来请罪。
当日临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挥毫,笔下未有半点停顿,依旧波澜不惊。
高真来过两次,无不是勒令临渊出来解决此事并质问他为何将此事传扬出去。这两次无不被临渊好生的送了回去,甚至许久过后我才知。
我想高真这次却是误会临渊了,临渊虽有将计就计之心,宣传消息的怕是谢贵妃一党,他们巴不得晋王与岭南王水火不容。
而此时宫中有人相约,却是谢贵妃。
我问临渊,她这是何意。
宫中新赐了一批茶以示安抚,临渊此时正庭中槐树下慢悠悠的泡着御茶,闻言抬头向我递了一杯茶盏道:“许是召你进宫安抚一番,顺便一起讨伐下郑瑛瑛,你回来再吹吹枕边风,我便愈发的痛恨岭南王一势了。”
我担忧的喝了一口茶:“总不会有危险吧?”
临渊笑着给我续茶:“此时最不想你出事的便是谢贵妃她们了,在她们看来你若出事,岂不就便宜郑瑛瑛了。”
我喝着茶,另想到一事,按临渊的做事风格,“这总不会也是在你意料之中吧。”
临渊笑道:“郑瑛瑛之事确实未曾意料到,但求娶你除了高真怕是无人不高兴,他人是有担心有开心,但权衡岭南王一势,终究你一人威胁少些,即便连父皇亦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愿看到将这种剑拨弩张搬到台面上。”
我亦认同,以临渊行事虽担心我安危,若带我回京引起许多人觊觎,只怕也会低调行事,应是知万事无虞方才大张旗鼓,而且愈高调我愈安全。
我松了口气:“那么说可去?”
他送来第二杯茶:“你就当去玩便罢。”
我被打扮的像个花娃娃被送进马车,面对对面的冰冷也只能赔笑。
“隆昌公主,挺着个肚子挺辛苦的,实在不用如此费事进宫陪我。”
高真睨了我一眼,冷笑道:“怕你不知深浅着了人家的道。”
“你要记得,你是晋王身边的人,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可尽信。晋王府的利益为重,私人恩怨为轻。”
我笑着回道:“隆昌公主尽可放心,我一切以晋王为重。”
高真满意了,许是孕肚月份见长令人疲累,她低低的吐了一口气,按揉着后腰。
我见状,好心道:“要不你先回府歇息吧,谢贵妃那我知道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
高真瞪了我一眼,“别废话,我在府中也是不安生,不如在旁提点着。”
我虽不再说,将车上有锦垫,拿了两个垫在她身后,高真的脸色虽冷倒也没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有太监的尖声在外响起,“恭请隆昌公主、晋王妃”。
高真深吸了一口气对我道:“走吧。”
掀帘而出已有太监候在外头,见我二人出来,忙上前搀扶。
我帮忙扶着高真有些臃肿的身子下车,抬头看,是一座华贵精美的宫殿,奢华精致胜于我以往所看楼宇,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是为“永宁宫”。
高真正了正神色,道:“走吧。”
有梳着双丫,神色内敛的宫女来引我们。
步进朱漆大门,殿内不胜精美,黼藻画梁,宝器相陈令人眼花缭乱。
宫女将我们引进左侧暖阁,谢贵妃此时正坐在塌上,半倚在引枕上。
我跟着高真福了身。
谢贵妃见我二人略笑了笑,用高高在上的声音道:“坐罢,在本宫处不必拘礼。”左手略抬了抬示意左边的三张交椅。
我跟着高真依次坐下,马上就有宫女奉茶上来。
谢贵妃带着极淡的笑意看向高真:“给隆昌公主垫个枕子。”
“你身子渐沉何以这般劳碌。”
高真笑道:“许久没见娘娘也来看看,解欢初来乍到,怕唐突了娘娘。”
谢贵妃微笑:“我这人最是爱天真烂漫的人,晋王妃这样天然去雕饰的我倒喜欢,比那些规矩刻板的有趣多了。”
高真迎笑:“她叫解欢,未过大礼,不敢逾礼。”
谢贵妃睨了她一眼,端过几上的茶盏,缓缓的拨了拨:“陛下金口玉言,本宫是该如此称呼,宫人听了也尊重些。”
话锋一转又道:“你们散漫惯了,这才让人没大没小,否则郑小姐也不敢对堂堂的晋王妃动手。”
高真脸色不太好,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
谢贵妃又端出笑意对我:“该立的规矩还是得立,你也该有王妃的架子,别叫等闲人小瞧了。”
我既不好向着高真让谢贵妃起了疑心,也不好完全顺着谢贵妃叫高真气闷,只低低道了句:“是。”
谢贵妃略啜了一口茶:“我看晋王妃还是少了些气势,怕日后叫人拿捏了,该是来我宫中多走走,多听听教诲。”
我依旧答:“是。”
高真已缓过来,回道:“让娘娘操心了,解欢日后是晋王府的主子谁人敢小瞧。”
谢贵妃哼笑了声:“下人们自是不敢,有些人就说不定了,毕竟晋王年少貌俊自然得人青睐,晋王妃你说是也不是。”
我又答“是”,高真暗暗瞪了我一眼,我也为难的紧,已是极力考虑到她的感受了。
我此次来,主要是扮演一个红颜祸水,述说郑瑛瑛的蛮横与晋王的疼爱,让谢贵妃觉得晋王府与岭南王即将决裂好叫她放心。
谢贵妃似看出了高真的不快,笑笑道:“看来晋王妃对隆昌公主颇是听顺呢!”
高真神色一正,忙道:“解欢不识规矩,晋王府与公主府最是亲近,少不得多问我些。”
“我也没别的意思,看你紧张的。”谢贵妃轻笑了声,“我道,这样的姑嫂最是好。若晋王娶进了那等王侯家的娇宠大的小姐。隆昌公主你也不是个退让之人,只怕关系还要僵哩。”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郑瑛瑛,我不好说话,高真的脸色也不太好。
谢贵妃又往我这撇了两眼,笑道:“这样的美人,难怪晋王那日那般求娶。”
我知是登凌观回来进宫那日,不免提了神听。
“虽说人人称晋王妃是‘天人’,依我看虽美却也是普通人,这些事大都以讹传讹了。”
我笑道:“娘娘是个明白人。”
谢贵妃又道:“说来你与晋王的这门亲事,我也有功劳呢!”
见我感兴趣,她啜了口茶,带着一脸兴味缓缓道:“晋王妃冰雪聪明不会不知道郑小姐对晋王也有意吧。”
我回道:“郑小姐不过是来京游玩,这话不敢妄言。”
谢贵妃笑了笑:“你这般为她着想,她却未必了。皇家王子自是与王侯小姐匹配,当然陛下也是有此意。”
“谁知晋王如此坚持,非你不可了,当时陛下还道只怕天下间有微词。”
“当日我便说了,这些事多是以讹传讹的,天下人最喜这秘辛传奇,事实如何却是不愿相信的。”
“你若成了晋王妃亦是皇室的一员,为江山社稷祈福,不也是天佑李家,这怎不教天下人信服。”
“陛下听了也是,当即说大礼之后再封个号,列同国师般,不管怎样都是为李家天下效力,必能四海恭贺。”
谢贵妃说罢看向我,我很捧场的谢了一句,“天下人无知才有此传言,陛下和娘娘圣明。”
此事高真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些传言虽恼人,却不如眼前岭南王一派的危险来的大。谢贵妃若因那些传言阻了我与临渊,只怕会让岭南王与晋王联合,她既知郑瑛瑛对临渊有意不得不做此考虑。
而能借我打击两边或能造成不可调和之势,对她们有莫大的好处,而我这种传闻中天人,只消日后发些文榜或封号或正名破传闻即可。
孰重孰轻,高真知,谢贵妃当然知。
她道:“临渊这样的性子,也就该配个这般温娴的美人。我听国师提起过,说在岭南之时郑小姐还曾向他请教过厌胜之术。”
我故意一讶,知她在挑拨我与郑瑛瑛。
高真当即道:“岭南王府门客众多,瑛瑛许是偶尔听来了好奇所问。”
谢贵妃见我们惊讶笑笑道:“应是吧。国师也未多说只是正色教导了番,也就没再听她提起。”说罢又已有所指对我道:“看着还是晋王妃得我眼缘些。”
我不言,只是佯装若有所思的笑笑。
谢贵妃随即收了话题,令人端上精美点心只叫我们吃吃说说笑笑。
未多时,我与高真便告辞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