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道:“我也思虑过,不过这种重刑只在最初的时候,如今应当不会如此行事,你看如今她的肉身及精魄都已被养的极好。”
临渊不疾不徐指着飞絮珠道:“此珠能化邪为灵以它养精魄是最好不过,而这仁义河便是将全丘山城乃至整个岭南所连接之河流中所藏邪煞之气一一汇合在这里再由飞絮珠涤清供养给这枚魄。换而言之,岭南王是用全岭南来养她,但这事却也算善举。”
临渊轻触女子胸前的蓝珠,只见几缕黑气被吸附过去,只见女子胸口有微不可见光亮闪现,脸上肌肤又亮了几分。
我忙拉回他的手:“你太冒险了。”
临渊给我一个安心的笑,“不必担心,此珠也需有修为之人催化之,方能化邪为灵,这么一点不碍事。”
我十分不认同,他继续道:“除却这一件岭南王倒可称得上贤德。如今他最想要的便是复活她,我猜测凡人身上的精魄与她来说已无太大用处,此后应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何以见得?”未有令人确信之事,依旧担忧。
临渊微微弯了嘴角道:“你看岭南王府的门客都是些有本事的,对那些妖人想必亦有察觉,只是这些妖人多在城中富贵府上,我猜岭南王一是顾忌着影响,再则许对她作用也不太了,所以一直没动,直到此次才借机剿清,所以你尽可放心。”
我方明了:“那前一段时间的剿妖之风?”
临渊点点头:“心中有疑惑,便抛出点甜头,我等着瞧他怎么处理,那些妖物竟也如流放之人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愈发肯定了我的猜想。”
“那么这珠子对岭南王如此之重要他如何肯借我们?”我目前担心这个。
“自然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令他无法放弃。”
“更重要的?岭南王想让他的妻子死而复生你有法子?”我记得当时我无论怎么求白清,他都不肯逆天而行,如今临渊能有何法?
“死而复生是不可能了,除非是像我一样炼化成妖,可惜不如我幸运,没有那般强大的仙法助其炼成妖魄融回肉身。”见我一阵不自然,他嘴角弯弯又道:“有此灵地又有飞絮珠,加以时日修成精灵到未尝不可,怕只怕此事经久长年岭南王等不到那一天。那些精魄对她的作用已不太大,岭南王若要想她成精需要的是更有用的东西。”
临渊回转身,目光望向我:“你说我若是早日让他看到那一天,他肯不肯借飞絮珠。”就好似在我问愿不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
临渊唇畔扬起,转身离去,我追上前去:“临渊你有法子了?”
“暂无。”
我突然想到袋中的事半丸:“我南下之时曾回过澄清观,带了许多的事半丸也许可以帮上忙。”
临渊闻言,笑的眉眼的都飞扬起来,“所以解欢,我说一切都是天意。”
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可却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可能有用。”
临渊心情极悦的抖落斗篷覆住我俩,片刻我已回到了书房。
我们二人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临渊,我们这就回去了吗?”时间还早,顺便还可以看点别的。
“解欢,你不走了吗?”临渊剑眉一挑,神色促狭,灼灼眸色中似有捉弄。
我一窘,我就知临渊是故意为之的。
竟被他捉弄这么久,我负气想走,又不放心飞絮珠之事,负气将森罗袋拿出递给他:“事半丸这便交由你。”
“你自己好好保管。”
临渊声音乍响惊得我一声冷汗。
立刻的西边便传来一声喝声:“是谁在那里?”
“待会问你什么都别说,我很快来接你。”临渊飞快的附耳低语,眨眼功夫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惊呆了,我这是被抛弃了吗?
脑子慌乱的都快炸了,仅剩的一丝理智只来得及将森罗袋藏好。
“何人竟敢擅闯王府!”
一列巡兵剑拔弩张,神情戒备,情势一触即发。
我举双手示弱,方才才说王府多能人异士定难以轻易逃脱,且相信临渊一回。
岭南王在厅中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八遍,问了我十六遍来王府意欲何为,我坚持不开口,他也无可奈何,眼神不时打量我,似乎在我身上能看出花来。
下人来报“晋王到”,岭南王松了一口气,急忙出门迎接。
“晋王,不该深夜扰你安歇,实在是事出突然。”他边说边迎进临渊指着我道:“她夜闯王府按律当斩,但她是晋王的人,该如何处置总要晋王首肯。”
临渊一路翩然进门,听了岭南王的话神色颇为烦恼,似乎我给他惹了麻烦。
“你怎可擅闯王府,若非岭南王仁慈,你可知你早就去见你祖师爷了。”语气中带有责备,似乎完全不记得我是跟着他来的,失忆了一般。
听了我就有些来气,不待我开口,他又十分歉意道:“是高景大意,这几日她一直说丘山城内有一股灵气,似有成精之势。我以为她胡言乱语未多放在心上,没想到她今日竟留书一封说要独自去找这灵气,却不想闯入王府中扰了王爷清净。”
临渊言辞恳切,若非我是随他出来的,怕也是信了。
“还请岭南王高抬贵手,让我带她回去严加管束,今晚之事不会有下次。”
岭南王虽有疑虑却掩饰不住好奇:“我请晋王来便是此意,当日一闻《临崖惊云》已惊为天人,解欢姑娘深夜造访必有深意。方才询问许久,解欢姑娘都不愿开口,许是嫌我老人家多有污尘塞耳听不得这天音罢。”
“只是我老人家毕竟在丘山住了几十年,对此地甚是熟悉,解欢姑娘心中若有疑问大可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帮上忙。”
我望向临渊,他似乎没反应,我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作答,临渊只道我什么都不要说,可现在情形我是不得不说了,我无法只不断用眼神询问临渊。
岭南王见此情形朗笑道:“解欢姑娘对晋王倒是十分信赖。”
临渊佯装倾身附耳过来:“你说什么…王府书房?”
岭南王果然神色一敛。
“王爷,国师求见。”
国师?
我当下紧张起来,若是被国师发现那人就是我,我如何走的了。
临渊却还在磨蹭:“王爷,解欢说书房处有些气息不一般。不过今日太晚,王爷又有客人,不若高抬贵手让我带回解欢好生询问,涉及王府高景自会仔细,其详情不若我改日再细说与王爷听,今日闯府实有不妥还请王爷见谅。”
岭南王脸色已比之前缓和许多,此时一字不提府规之事,只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解欢姑娘若对府内感兴趣,老夫改日派人接你来看便是,这夜访之事万不可有下回,若是误伤了,老夫可担待不起。”
我已明了临渊搞这一出,是为在岭南王心里埋个疑虑,这目的已达,我已无留意,忙起身福了身:“多谢王爷宽免之恩,王爷还有客人,我不便打搅,这就告退了。”火急火燎的示意临渊快走。
岭南王客气:“也是,也是。夜深还累晋王跑一趟,来人送晋王和解欢姑娘回府。”
我松了一口气,眼神示意临渊赶快走。
他浅笑着撇开目光,作着揖同岭南王客套告别。
我心里急得直跺脚,此时万分痛恨这一套套的规矩。
就在我将要忍不住要上前拉人之时,“既来了何必急着走,殿下是在躲着贫道吗?”
仿佛一个闷雷打在我头上,脑中一片慌乱。
“王爷,国师他…”
岭南王摆手示意跟上来报的下属退下,朗笑道:“何事竟惊动国师?”
“夜扰王爷还望见谅,今夜惊醒突觉王府中清灵一片,又闻前厅喧闹特赶来看看。”
“这位是…”国师一番天花乱坠的胡言乱语后,才迫不及待的进入正题,我侧着脸半掩在临渊身后不敢与打正面。
“解欢?”国师语气中掩不住的讶异。
“国师与解欢姑娘相识?”岭南王随即问他,似乎想证明些什么。
“呵~与解欢师侄怎不熟,解欢可是大名鼎鼎无尤道长的入室弟子,与我可是同门。”
“无尤道长!”岭南王脸色一惊。
“可是江南置仙山澄清观的无尤道长!”岭南王确定着。
临渊在旁置身事外在站一旁好似看戏般,只差搬张太师椅教他坐下。
“传闻澄清观曾有七位道长飞升,又有江雪道长断言无尤道长有仙缘得见天颜,解欢姑娘是无尤道长的入室弟子必是脱俗不沾凡尘,怪不得能抚琴引凤,原是通巧之人。”
“原引凤之人便是你?”国师惊讶,随即笑的一脸了然。
我心里打了个突,完了,国师定是认为与灵石有关了。
“王爷,夜已深高景先行告辞。”临渊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事关我的安危,忙作揖要告退。
“殿下一看贫道来便要走,进来之时好像你们正聊在兴头上,什么事不能让贫道知道?说来听听兴许贫道还能帮上点忙!”
这会国师若能让我们走还真是见了鬼,真怀疑临渊是不是故意的。
“国师过虑了,不过是解欢姑娘半夜闹脾气误入我王府,我这才请王爷来接。”岭南王似真似假半开玩笑,既帮我隐瞒看来对我们的说辞已有些相信。
“师侄既在殿下处住的不开心,何不跟在你师叔我身边,师叔定照顾好你。”
“不必了。”我暗暗的躲向临渊身后,这国师满肚子坏水,性子阴沉难料,我可不想自寻死路。
“哈哈哈,看来解欢姑娘和国师你生分的很那。”岭南王打着趣缓和气氛。
国师不甚在意,倒和岭南王唠起嗑来:“贫道年少离观,这师侄与贫道不亲不意外,解欢可是我师兄的得意门生,王爷可千万留住她呢,修心向道都有莫大的好处呢。”
国师愈是夸我,岭南王愈是开心,仿佛愈发证明了我的价值,我十分怀疑临渊方才的用心。
“哈哈哈哈,老夫浊体凡胎担不起如此仙机,不过门下倒是有几位寻仙问道的真人,解欢姑娘若不嫌弃,改日老夫做主设宴让各位同道之人交流交流如何。”
我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国师在这我逃还来不及,如何还有心思交流。
“如此甚好,正好让高景也涤涤尘耳。”没想到临渊一口应承下来。
我心如死灰。
临渊好似目的达成般,利落的领着我出了门,国师这回倒没阻止,只是笑呵呵的同岭南王寒暄目送。
一路出来,我满心忧虑,连上了马车都未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