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后厅,隔着重重的碧纱隐约见到厅中上下其座的二人是晋王和国师。
“殿下,贫道此次出来为陛下寻药,途经岭南便听闻城中仙琴引凤而至,心中大为仰慕,若能求得仙人为陛下诊治,岂不是天下的福气。”国师语气颇是恭敬。
“国师夸奖了,并不是什么仙人,只是卖弄琴技,凑巧碰上了而已,以讹传讹便神乎其神了。”晋王语气淡漠乃至倨傲。
“国师常年为陛下尽心尽力寻药求道,延年益寿,若论在世仙手,除了国师无他人尔。”
如今晋王面对这些场面已是应对自如,二人气氛融洽的仿佛从来没有以魂破重击而至差点魂飞魄散之事,而仅仅只是政见相左的两个人在客套而已。
国师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山外有山,贫道不敢自夸,还望殿下行一方便让贫道求见仙人。”
“国师所求,本王自不会不卖这面子,只是那琴师一心向往山水之乐,不堪早些时候前仆后继的求教之人,早已躲进深山中钻研琴技去了,此时本王也是爱莫能助。”
国师不知是真信还是不点破,反倒笑起身道:“看来今日贫道是无缘得见了,他日殿下若得机缘再见仙人莫忘贫道,也让贫道一睹仙人风采。”
“这是一定一定。”晋王答得面不改色,诚挚的让人信服。
我慢慢退出厅外,国师已失所有灵石,早在来岭南之初便曾听闻他在天下间广罗神丹,说是为皇上寻药,实质上我知他是为了再觅灵石,此时听闻岭南有凤祥他怎么忍得住不过来一探虚实。
坐在廊外盘算着,该如何既不牵连到临渊又从国师爪下全身而退。
小兔又偷着进来见我,十分担忧的向我描述了国师:“虽是凡人之躯,可不知得了什么修炼,竟已日趋妖化,修为很是了得。”
“他一来便要求见你,可见对你十分感兴趣。若是被他盯上,后果很不妙呀。”
“解欢,我看你还是逃吧。”小兔反复纠结思量后得此一结论。
“国师与晋王相比如何。”我更关心这个。
“那妖人皇子力量很强大,但毕竟根基浅,比之国师这种根基深又有助力的还是弱些。”
“如今朝堂真是不得了,一而再的冒出这许多妖孽。”小兔十分感慨,大有萧瑟之感。
我不接话,只担心临渊面对国师可有把握?那皇位就如同火中取栗。
“解欢,趁着那国师还没见过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小兔又一次建议,我心不在焉:“走,能逃到哪里去,国师若有心抓我,我又有何处容身。”
脑中灵光一现,趁着国师没见过我!
眼前豁然开朗,这几日我一直在死胡同里,竟完全没意识到这一层,天下人只知引凤之事,可有不知引凤之人是谁,是何面貌。高真能知,晋王身边必有她的人,描述之下自然能猜到。而国师一直在外求药,听闻此事便匆忙赶来岭南探访,不曾会联系到是我,所以只在行馆外一再求见以辩事情究竟。
这几日每每向临渊提起解决之法,却从未想到这一层,当真是当局者迷。
我让小兔多多替我去高大哥家帮忙掩饰几句,若我当真走了再同他们解释,此时过多接触恐怕还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国师已在丘山我待得越久便越危险,趁他此时还不知我的身份趁早走的好。
夜黑风高,适合夜行跑路。
我蹑手蹑脚掩门而出,还未翻出围墙便见墙头树梢间出现一个身影。
我惊一跳,伏身不敢动,偷瞄那身影往外一跃似乎也要从行馆出去,难道是同道中人?
我忙跟上前去,只见那身影两步踩上墙边的杨树,再轻轻一跃跳出行馆外,那身影似乎是…晋王?
这么晚,他要去哪里?
好奇心起再也难以抑制,我忍不住变了路线跟出去,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丘山民风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是常有,因此不设巡兵。
一路畅通无比,眼见着晋王跳入一高墙内,我定睛一看竟是岭南王府。我生奇,晋王何事竟要夜探岭南王府。
我没有犹豫,紧跟着他跳入王府中。
口鼻一温被大掌捂住,腰身一紧被纳入怀中带入黑暗中。
“你跟来干吗?”
被晋王发现了。
我扯下他的手轻声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不关你的事,你立刻回去。”
我不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岭南便是来寻岭南王的支持,带我回府惹得郑小姐生气,联姻已泡汤,所以…你是来找岭南王的把柄的。”
我这么一分析深以为然,晋王此次来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否则高真便头一个不会放过他。
“那可未必。”晋王说的意味深长。
“未必什么?”不是找秘密,还是什么…
我突然反应过来晋王的意思是说,未必娶不到郑瑛瑛,没来由的一股气血冲脸:“晋王殿下如今身份高贵,人家自然青睐几分。那又何必半夜辛苦来探岭南王府,好生叫人伺候着不时花前月下一番,郑小姐自然手到擒来。”
好生没趣,虽说好奇跟着他来,心中亦是有几分关心,谁知在这碰了软钉子,早知去走我的阳光道了。
“殿下也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得陪着郑小姐。”我往后顶了以手肘便欲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腰间一紧,复被揽入怀中。
“几句便跳脚,日后如何抵受的住高真那张尖嘴。”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我没来由的心慌意乱,本能的一手肘往后抵去想拉开令人心跳加快的距离。
“什么高真,谁爱受谁受去。”
晋王纹丝不动,只将我转了个身,锁在他与墙之间。
我欲走不能,只能对着他一张笑脸,当真有些跳脚。
我迎着他的目光,极力忽视那股想撇开目光捂脸的冲动,逼自己不可退却,努力硬着声音道:“临渊,放开我。”
“肯叫我临渊了!下次不许动不动叫我殿下。”
我闷着脸兀自挣扎,临渊的手臂似钢铁般未松分毫,我恼羞成怒急的就要上嘴往他手臂咬去。
临渊这才松了手,退了一步,“你保证不再闹了,我便带你去。”
我气结:“跟你个大鬼头。”
临渊莞尔,眼角含笑:“你不想知道岭南王的秘密?”
好像在逗猫,我僵着声:“你爱干嘛干嘛不关我的事。”侧身便要闪过临渊出去。
“真的不想?”临渊在侧身诱惑。
“不管我的事。”我只想出去一个人静一静,不想再面对临渊。
“高大哥和嫂子定居岭南,你就不想关心下岭南的掌权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这话的意思…岭南王他…”
“你跟我来便知。”临渊卖着关子。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岭南王所居之院,我总算明白小兔所讲的临渊很强大的意思。一路上根本不避讳什么巡兵,速度之快,巡兵还未看清人已躲开,夜深难辨他们也只道是自己眼花。这样的速度我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些巡兵对临渊来说形同虚设。
不过这样的速度方才竟能让我一路跟至岭南王府,我心中大疑,莫不是临渊故意为之。
可他怎意料得到我今晚出门正好被我发现,难道连我今晚准备逃跑都已被他知晓。
心中疑惑还未想通,临渊已怀我闪入一屋内。
夜深月黑,看不真切是在哪里。
“临渊这是哪?”
“岭南王的书房。”
“他的秘密藏在这里。”
“我找了几次,这次不会错的。”
“几次?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联姻?”话一出只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对啊!”临渊答得顺畅,笑的一脸兴味,而我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当我恼羞成怒又要走的时候,房中突然出现一点闪光。
临渊反应很快,立刻将我怀住带入书柜后。
星星点点,由少及多,大片似火星般的光来自书房正中的瑞兽鎏金铜香炉。
片刻,星光迸尽显出一个人来,黑衣白须,身形削高竟是岭南王。
岭南王敛敛衣袍开门离去,未发现我俩。
书房复而陷入黑暗,我们方从书柜后出来。
我蹲在铜香炉前上下左右看了个便也未发现异常,疑惑道:“岭南王从这里出来,难道里头有东西?”
“不知道,我探访几次刚得解开之法还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来这么久,才知道这么点消息?临渊,这不符你的作风和修为呀。”我嘀嘀咕咕的瞥了他一眼,意外夜色中临渊眼神中竟闪过一抹不自然。
“你…先起来,待我将它的封印打开。”临渊抖开一件斗篷披上身去。
我静候着,半日不见其动静,抬眼临渊一脸坦然的看着我。
我指着斗篷:“不会是我也要裹进去吧?”
“香上有封印,若要进去唯有此法。”
“别无他法了。”我困难的确认。
他点头。
“我”指着斗篷,“若不进去怎么样?”
“只是进不去而已,若要强行闯入只怕会惊动岭南王府。”临渊知无不言,坦然相告。
我权衡再三,艰难道:“我若在此等你,出不了大事吧?”与临渊裹进这么个斗篷里,实在是
临渊笑笑:“不敢也无妨,只是岭南王对这里盯着紧,你自己小心些。”
我憷然:“若我被岭南王抓了,你会来救我吗?”
临渊摊手:“这得看岭南王卖不卖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的面子了。”
前有虎后有狼,为何我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临渊很淡定等着我的决定,仿佛我要是回头,他立马自己裹袍入内。
我很没出息的向临渊走去。
临渊剑眉一挑,扯袍将我覆住。
袍内有一种我从未闻过的香味。
不过这都不再重要,再香的味道片刻间都被二人密不可分的身体间温热气息所取代。
我不敢抬头,只觉发顶上目光热切。
脸颊已有热气上涌,我僵硬着身子咬牙硬撑。
一阵眩晕,而后归于平常。
临渊掀袍,光亮入眼。
我率先跨步出去,不致叫人将我的窘状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