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瑛瑛笑的一脸灿烂:“我们一晚上都在讨论哪家来的美人眼生的很,原来是朱姐姐带来的。”
朱娉婷听了好似与有荣焉:“小丫头,难得见你夸人,是不是见了我家姑娘也自叹弗如了。”
二人玩笑间甚是熟稔应是关系不错。
“我不是个要紧的,倒是朱姐姐要小心,这般美人可别叫静表哥看到了。”
语气暧昧引得朱娉婷羞红了脸,跺着脚作势就要去挠郑瑛瑛,“小丫头可不害臊。”
郑瑛瑛忙躲,我在一旁无事可做,只管将笑意挂起。
一行人嘻嘻闹闹出了院子。
府前灯烛明亮已有马车在候,有许多人拥在前头亦是在送别,个个华服加身,身份不凡。
“景哥哥。”郑瑛瑛见到了熟人,欢欣雀跃的往那些人方向跑去。
郑瑛瑛的唤声所致,人人都往我们这边投看过来。我不习惯他们的探看,巧所在的是府门角落,恰有一些阴影投下,便侧了侧身隐进阴影里。
那边有郑瑛瑛的熟人,她欢喜的同中间最为注目的那人说话,间隙冲着我们这边比划,那人听着又往我们这边张望了两眼。许是郑瑛瑛所邀,那人转身便随着她往这边而来。
我立在阴影下,波澜不惊。
我知道来的谁。
李高景,前段时间举国震惊消息的主角之一,刚刚认祖归宗的皇室遗留血脉,新封的晋王殿下。这次引得丘山城大兴土木,周围官员纷纷来拜会巴结,便是因他代天子南巡。
而他也就是临渊。
“朱姐姐还说要送我回去,我说不用麻烦了,有景哥哥就好了。”郑瑛瑛的声音传过来,走在他旁侧神色飞扬的说着,脸颊有两晕粉红,明媚如每一个怀春的少女。
晋王今日一身月白的衣袍闲闲的走来,风仪绝佳,神色淡然的听郑瑛瑛在说。
渐近,我随着朱娉婷恭恭敬敬的福了个身。
“晋王殿下。”
随即垂眸侍立,如今身份悬殊,一介平民并没有资格瞻仰皇子容颜。
“朱姐姐,我跟殿下一道回去好了,你也不必麻烦使人送我。”郑瑛瑛声音里都是雀跃。
“有殿下在,娉婷自然放心。”朱娉婷温言恭敬回道。
“朱小姐。”泠泠声调响起,“今日得朱府款待,还未曾谢过。”说着谢,语气中却无半点温度,是高高在上皇家的语气。
朱娉婷忙回:“殿下能来敝舍蓬荜生辉,岂敢担谢。”
“本王今日得朱府款待十分尽兴,夜已深,本王也不便多扰,郑小姐既顺路,本王自当安全送回。”
我好似在旁等了一秋,连墙边角落的虫鸣都渐听闻不见,再回神他们却还在客套。
朱娉婷应道:“殿下客气了,那是再好不过,有劳殿下了。”
“不会。”简短二字收了尾。
我在旁侍着不敢高看一眼。
已有“哒哒”马车走近,眼前的月白衣袍并同娇粉的纱裙侧了身,我忙跟着朱娉婷敛容屏气在一旁候他们上车。
陌路不识,如此甚好。
车帘将下,郑瑛瑛突然探出头来,笑道:“这位姐姐你住哪,需要送你一程吗?”
我抬脸笑着,车帘半掀看不清里头人的神情,只见半袭锦衣。
“多谢郑小姐了,我还要等人。”语调稀松平常,我轻松应对。
朱娉婷在旁道:“是呢!瑛瑛你跟殿下先回吧,解欢有余小弟呢!”
郑瑛瑛灿笑着朝我们招招手便放下帘子,车马辚辚行去。
“解欢,你看他们二人是不是很配。”朱娉婷脸上有乐见其成的暖意。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答。
朱娉婷笑笑:“若是世事都如看到这般美好简单便好了,还是你和余小弟好。”
话中有话,别有深意。
我忍了忍终究还是问出口:“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王侯孙女不是门当户对的很?”
“太子…”
朱娉婷像是突然意识到不妥,将剩余的话吞了回去,挽起我的手轻松转了话题:“这些也不管我们女儿家的事,走吧,我们去看看静哥哥他们。”
我顺着她往里走去,心中明了她要说的是什么。当今太子病弱,如今凭空冒出一位皇子,品貌过人,谢贵妃他们怎么不会视为肉中刺。而岭南王身份特殊,若得他青睐必定大有助力,只是人家又怎无缘无故助你,联姻怕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联姻亦是波折坎坷,各方都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临渊此番南下,应是为此而来吧。
与小兔散步回去,看的出她心中虽因朱娉婷不太畅快,但见了陈静到底还是开心难抑。
我将今晚所闻如实告之小兔,凭良心说,朱娉婷算得上品性贤良。
小兔沉默了半晌。
我拥住她本欲安慰,谁知她倒笑咧咧对我道:“这样很好不是吗?原本还担心陈静娶了个母夜叉下半辈子要哭死,如今看来那个呆子脑子虽呆,眼光倒还不错。”
我叹息,“你若难过别硬撑,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陪你。”
兔爷摇摇头:“我不会哭,经过这么多事我也看开了,他觉得幸福我便幸福了。说到底这事也怪我,若非因为我在他的人生中横插一脚,陈静早该娶妻生子了,何以拖到今日。”
“那你呢,小兔?”我问,“你可会觉得孤独?”我在问她也是问自己。
小兔摇摇头在笑,“不会的,解欢。若是心中有那个一个人,即便不在一起,想起他的时候心中便温存的。”
我道:“你比谁都痴情,却也比谁都看得透。”
小兔笑笑自嘲道:“神仙当久了,也就这点好处。”
我被逗笑了,却觉得心酸。
一路无语回到店中,小兔见店中灯还亮着便进去打个招呼。
意外高大哥还没睡,满面愁容,见我二人回来忙招呼我们坐下,欲言又止,神色不大自然。
我道:“高大哥可有心事,说出来好让小妹分忧。”
小兔亦点头:“高大哥你这副样子看得我难受极了,有什么事我余兔也定当帮忙。”
小兔说的激动,高大哥忙将她按坐下,甚是紧张的问道:“你们今日可遇事了?”
我与小兔相视一愣,随即明白今日十字街上所遇之事,将其来龙去脉一一说给他听。
听罢,高大哥方道,今日之事已有熟客同他说,原来今日那些地痞并非寻常人家。
那些地痞原是丘山城刘家的下人,刘家老爷原是岭南王的马前卒,后岭南王得了军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在丘山城也是有头有脸,人人敬他三分。
这刘老爷本是个忠义之人,只是不知哪里造的孽,他唯一的孙子大病一场后竟性情大变。原本文弱的书生如今是指挥着人到处欺凌弱小,如今搞得刘府家丁亦是无法无天。
而刘府当家人亦是欺上瞒下不敢说给刘老爷听,怕他年事已高怕受不得这种刺激,更无人敢告到岭南王那里去。只得到处遮掩着,所幸这刘孙并非日日都有这兴致,家人还算能包庇住。
高大哥如今担心的便是我们俩得罪刘家人,到时他们寻茬滋事,不得安宁。
小兔一听气愤难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岭南的风气全叫那刘孙子败坏了。”
我憋不住,“噗嗤”笑出来,这一语双关也是妙。
这边又好生安慰了高大哥一番,保证我俩出入会小心,以后看到这种闲事也会绕着点管。
来来回回又保证好几会,高大哥才放了心回房。
回到房间,小兔早已躺在床上,见我进来有些犹豫道:“解欢,若是那刘孙子找事你是该注意这些,别硬碰,若有事来找我。”
“怎么了,你是担心我连一个孙子都打不过?”我不甚在意。
小兔侧了身支起脑袋道:“也不是,本来这事我也不愿和你说,但如今有了干系还是同你提个醒比较好。”
“那刘孙子也是妖人。”
我一讶,问小兔此事的虚实。
小兔保证是真,她初来丘山城之时,因着陈静的关系也与那刘孙子有过接触,那时他还只是个正常的人只是有些体弱多病而已。
后来陈静外出游历,她也跟着去了,再回来之时那刘孙子就已成了妖人。
但说来也奇怪,他成了妖人之后却没有作孽而是非常的规矩,只是有时性子暴戾起来才会出去惹事生非,所做之事皆是些平常纨绔子弟之事,并没有用妖法去侵害什么人,所以刘府才遮盖的住。
因着他与陈静交往甚少,成了妖人后更是整日闷在府中,这犯不到陈静,加之刘孙子在小兔眼中算是修为低的,就没放在眼中。如今有了摩擦,怕节外生枝还是得提醒下我。
我不以为意:“你都说了道行低,我有森罗袋在手不怕他。”
“话是这么说,他终究是个妖人,你是个凡人,警惕着点准没错。”
我应了小兔的话,仰身倒下准备入睡,自打小兔了后,连灯都不敢点,怕映出影子叫人怀疑,这会倒省了熄灯的功夫。
“我今日见到那妖人皇子了。”黑暗中,小兔的声音响起。
“嗯!”我侧过身,眼睛合得生疼,难耐的张开看见床前一片明月光,睡意已全无。
“我今晚看了一晚,觉得你上次所说的话有道理。”
“何次?”每日与小兔说这么多话,忆不起小兔所指的是哪句。
“就上次我还担心妖人皇子对陈静不利来着,你劝我说的话。”
我忆起,是我说陈静与他交际甚少让小兔不必担心。
“今晚我看了一晚上,觉得这妖人皇子也规矩。妖气隐藏的那叫一个隐蔽,人也挺冷淡的。陈静去找他,他都未必搭理陈静,更不用说陈静这种呆性子甚少主动找人了,如今我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不打算多言。
“奇怪,这些妖人来了岭南都规矩了。”小兔嘀嘀咕咕说了一句,便翻身睡去,片刻便听轻鼾声。
留我一人睁着眼,一夜无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