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伤感,突如而来一段刺耳杂音消了思绪。
我探身回望,只见那边人俱已散去,有三四个地痞流氓正围着卖唱女,淫笑调戏着。
我惊诧,自打来了岭南,绝少见到地痞,更不提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
只见卖唱女被逼至角落瑟瑟而抖,瘦弱的肩膀曲弓着以求自保,却更显削薄令人心生怜悯。
我气愤不过,心性一起便上前喝住了他们:“你们住手。”
几人被我喝停,一脸诧异的转看向我。
我冷笑:“光天化日这般胡作非为,不怕入牢吗?”
谁知几人竟毫不畏惧,听我说‘入牢’竟还哈哈大笑。
几人恬不知耻向我晃荡过来,其中一人像是头头,斜着眼笑道:“哪来的小美人,敢管老子的闲事。老子这就叫你尝尝手段,保管你乐的只喊‘哥哥’。”
污言秽语,我当即捏了个诀,暗使向他们,瞬间调笑声便成哀嚎,个个捂着嘴巴痛喊。
我笑道:“你看这就来报应了吧。”
“你…”几人恼羞成怒,捂着就向我冲来。
我淡定以待,对付这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人还未抓到我,便见眼前身形乱动,伴随着一声声惨叫飞了出去。
恰有一列车队经过,打头的马车避让不及,生生的压了上去,惨叫声愈发凄厉,不忍耳闻。
我肩上一重,一条胳膊搭了上来,“我的女人也敢碰,简直活腻了。”小兔扬声高喝分明是挑衅。
几人此时正躺在地上哀嚎,自是无能再回击。
“何人拦道,惊了尊驾?”一道肃声高喝,甚是严厉。
我们定睛一瞧,好像还是官家的马车,这下有好戏看了。
地上几人又伤势轻的一看形势不对早已逃窜,只剩一个伤重的躺在地上哀嚎。
“余小弟。”
我们正欲陈其罪状,突听一娇声相唤,回头一看却是那朱娉婷。
她笑意盈盈的走过来:“远远的在后头车里便听见声音像是你,下来一看果然是你。”
“朱小姐。”小兔略一作揖,回的甚是僵硬。
我见状忙道:“不知朱小姐竟凑巧在此,方才教训了几个小流氓怕是惊了你们马车。”
她笑道:“在后头便听见了些声音,怕是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下来瞧瞧。”
这时后头正跑上来一个小少年,朱娉婷回身对他道:“南弟,这是静哥哥的朋友,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带着贵人先去吧。”
那位被称之为南弟的少年得话,便示意前头受惊的那辆马车起步,随后钻入后头上来的一辆华盖宝顶马车里。
我好奇多瞥了一眼,马车驶动车帘微翻,隐约可见坚毅的下颔甚是眼熟。
“你们方才所为何事?”
朱娉婷问话,我赶紧拉回心神,将事件的来龙去脉与她说清楚。
她听了了也甚是气愤,道来岭南两月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流氓之事,当即向我们保证会抓他们回去好好整治。
我好声谢过,小兔在一旁心不在焉的似并不领她的情。
不知朱娉婷是否看出小兔的疏冷,倒是拉着我的手甚是亲热:“相请不如偶遇,我初来乍到,还未正式见过丘山城的夫人、小姐们,今晚正准备在府上开席宴请。我正愁年纪相仿的姐妹少不热闹,与你是一见如故,甚是喜欢,不知你们今晚可否赏脸光临寒舍。”
我考虑着小兔的感受,正打算拒绝,谁知小兔抢着替我答应了:“好,我也喜欢热闹,我们今晚一定来。”
朱娉婷欢喜,连连道:“不许食言,一定要到。”
小兔这时却像活过来般,打着包票一定到,又帮着官府中人将地上的人扭送走,又笑送朱娉婷离去,这才转身回来。
我甚是不解:“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晚上还去。”
小兔扁扁嘴:“这朱家呢,是两个月前才到岭南任职的丘山府尹,因一次偶遇与陈静一见钟情,短短月余已是如漆似胶。我对她所知甚少,也不可能到原来的地方打听她的秉性。花市那晚我虽不承认,但也挑不出她的不是。”
“解欢,你就当帮帮我。今晚是大好的机会,宾客来往,事务繁多之际最能考验人脾性,宴席难免会吃酒,最考验人酒品,你帮我好好看看她好吗?”
我听了伤心,问她道:“小兔,你可还有心,会否心痛?”
她抬眼望向我,勉力扯动嘴角:“陈静喜欢她,我希望她能配得上那份喜欢。”
朱家初来乍到,自是请了满丘山城的贵胄,岭南王没来却也送了厚礼,城中高门公子们大多到了,陈静自然也来了。
小兔送我到后厅之后,嘱咐了我几句便欢喜的到前厅寻陈静去了。
我一人在后厅无聊,来来往往的夫人、小姐俱不认识。
所幸朱娉婷不是个顾此失彼的人,指派了个叫淼儿的小丫头跟着我,并将我安置在堂中一桌休息,使人端茶送点心还算周到。
淼儿不是闷趣之人,夫人、小姐若有走动便会为我一一介绍,这是季夫人、那是张小姐,叶夫人怕热喜坐在窗边,金夫人喜热闹让她靠近戏台子最是合适。
我笑道:“小丫头倒机灵,这许多人名都能一一记得住。”
“跟着我家小姐看多了便也记住了,我家小姐性子娴淑,这些夫人很是喜欢,常邀小姐去作伴,淼儿看的多了也就记住了。”说起朱娉婷,淼儿满满的自豪感。
“你跟着你家小姐几年了?”我磕着瓜子闲聊。
“我七岁卖入朱府便跟着我家小姐了,如今也有七年了。”
七年,不短的时日,我正愁无处打探朱娉婷之事,如今倒是送上门来一个小丫头。
“那么如今十四岁了,可许了人家?”先活跃下气氛,单刀直入怕吓着小丫头。从丽娘嫂子她们身上学来,问亲事这点最好,既拉近距离又容易造成对方心绪浮乱,此时若想问什么对方一般难以定心思虑。
“姑娘您说什么那!人家才不要嫁,人家要一辈子陪着小姐。”淼儿扭捏果然羞红了一张脸。
我再接再厉:“小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嘛,难道你要一辈子跟着你家小姐,没准你家小姐到时候还觉得耽误了你,愧疚呢!”看来说亲这个事真是女人天性,简直无师自通。
只是这小丫头怎么说着说着便红了眼,我思来想去并没有过分的话,这个话题很适合唠嗑呀。
淼儿吸着鼻子,眼巴巴的望着我道:“难怪我家小姐喜欢姑娘,说与您有话可说。您真是了解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这些时日便常念叨着要给我物色人家,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就愿意在我家小姐身边伺候着。”
“可我家小姐就怕耽误了我,说先物色着,缓两年也该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刻钟里,淼儿如数家珍般将她家小姐的好,待人处事,体恤下人,孝敬长辈,多才多艺,知书达理一一向我道来。
我听着却也相信,如果小丫头只字不敢说到她家小姐,即便涉及到也是三言两语奉承过去,那么这家小姐多半不怎么样,至少对下人没有怜恤之心。
如果一个小丫头都这般念她的好,那么这个人也差不到哪去,只是心中不免心疼小兔。
语未休,前头已有些骚动,淼儿忙收了话,垫着脚尖张望了眼道:“来的是郑小姐,是岭南王的嫡亲孙女。”
怪不得了!
“姑娘,你不上去迎一迎吗?”淼儿好心提醒。
我继续嗑着瓜子:“我就不去了吧,人家也不认识我,不徒增尴尬了吧。”
“哦!”淼儿略显奇怪的应了声,她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想必觉得我奇怪。
一番客套寒暄,郑小姐被迎至上座坐下,厅中夫人,小姐也都入座。
我这才看清郑小姐的模样,原来就是那日花船之上站在临渊身边的姑娘。
也是,以临渊如今的身份,也只有这样家世的小姐才能够站到他身边。
不过,与我也不相干,我转头继续吃东西。
许是朱娉婷的特意安排,与我一桌的夫人、小姐都挺和善,既会找我聊天亦会询问我喜听何戏,虽一人并不觉得被冷落。
这些足以说明朱娉婷为人,我既心知肚明亦无心再留,今晚也算不负小兔所托。
本欲先走,又顾及小兔,怕小兔见到陈静激动一时不自制,若我在这也好有个照应。
心不在焉总算挨到散宴,三三两两人俱已开始离席,我这才起身去找朱娉婷欲告辞找小兔去。
倒是朱娉婷一见我便愧疚的不行:“解欢,今晚真是抱歉,本来想让你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还冷落了你。”
她已是周到,安排淼儿相陪,淼儿十分照顾我,身边的夫人、小姐也照顾人,时时还引我说两句话。
以致心怀鬼胎的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朱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今晚我吃的很好。”
“你是陈静最好朋友的好朋友,我自当好好照顾你,今日不得空与你多说话。不过我们机会多得很,改日再邀你来我们好好聚聚。”朱娉婷亲热的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前头,瑛瑛也要走了,我们一起送送她,再转到前厅去看看陈静他们。”
我正欲去前厅寻小兔,见她这么说也只得先送人。
郑小姐远远看我们二人来便笑了,我才知原来瑛瑛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