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闪了出去,这两日进进出出,我对这里头倒是有点熟悉。那日我去陈列室之时,看到后头有许多人守着,土墙高耸无窗,许是关人也说不定。
我随即从小路隐着过去,后头偏僻,幸好无人遇见。
远远的我便看到土墙,走近一看果真许多人守着。
这两日也是我大意,只道是桩买卖未曾多留意,此时看来,那些人虽着粗布衣裳,站姿却是笔直的,行走架势甚是训练有素,怕不是普通护院的。
人数众多我怕一时不能全部制服引起骚乱,思量了片刻,只怕要冒险了。
我敛了敛衣袍,正容过去:“奉公子之命,前来问些话。”
一小厮模样见状,在一个主事模样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小厮是方才随燕雀出城的自然认得我。
那人看了我一眼,道:“随我来。”
土墙下是一道铁门,进去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门内只有少许三个人守着,见到主事的人皆迎上来。
“公子吩咐,带她去见那些人。”
一人领命将我往里头带,而方才那主事复而出去。
门内掌着灯,顺着灯光望去只见一条甬道。
走到尽头。
周师父五人被关在一个精钢铸成的牢房内,手上俱扣着精钢手链,一动牢房内便想起刺耳的声音。
“就在这里了,问完就出来。”
我道了谢,那人复而回到方才坐着的地方,甬道笔直的过去,一眼便能望到我这里。
“周师父。”我轻唤。
周师父早已看到我,其他四人仍是十分防备。
“我不知道事情如此凑巧,我无意加害你们。”
“我相信你也是无心的,只是如果我出不去,请务必保证锦囊的安全,届时”
“我会救你们出去的。”我打断他的话。
周师父摇摇头:“这间牢房精钢所铸,异常坚固,只怕不易。”
坚固,我突然想起丁明剑,削铁如泥只怕能打开这间牢房。
我看着远处的守卫,只是这么多人只怕会惊动。
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走,我摸着裙边的丁明剑,只怕要拼一拼了。
我抽出丁明剑,施诀起势向牢门劈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刺耳的声响,门被劈开两边。
我一喜,身后已传来守卫的惊呼声,纷至沓来的是他们的脚步,剩下是你们了。
我施了一诀激发丁明剑的戾气,剑气一划往跑过来的三人身上划去。
三人瞬间像失了力气的木偶般,倒地不起。
我笑笑,待你们做完这个梦我们也出去了。
不知外头是否听见这声响,无暇多想,我钻进牢房将周师父他们身上的镣铐挨个劈开。
“外头还有许多人,周师父你们稍等。”
“什么事?”声音从外面传来,在偌大的牢房中显得尤其的刺耳。
我回身奔出去,道:“他们想自尽,快来帮忙。”
果然,门外的人一听尽数往里头奔,身影在甬道内跑动,我一数十人都到齐了。
里头三人横七竖八躺着,待他们看到发现之时,我已尽数用剑气劈出去。
七个人离得近些瞬间便倒在地上,另三人刚抽剑欲抵御就被后头出来的周师父他们制服。
门外已无人,这已是后院,后面必有门。
我招呼周师父他们跟我出去,暮色只剩一缕残光,我们必须要快速赶到城门。
一路过去偶有几个下人,我们皆在其出声之前将其击晕。
顺利的出府,未惊动其他人。
周师父思路很清晰,“这里离城西近,我们马上往城西,且那边来往人多,我们分散出去在城外十里亭聚集,若戌时不来便先往长安城。”
我忙分了些银子在各人手里,见他们惊异,不好意思道:“买马用,买马用。”
又将锦囊塞回周师父:“若见到临渊,替我问好。”
“你不走?”
“我走,但是没法和你们同路,周师父你放心我会保重。”
周师父虽犹疑,但形势已不容他多想,道了声保重,各人便分散消失在周围巷中。
城西门,我飞蹿在巷中,偶抬头看一下隐隐约约快不见的夕光,脚下不免加快了脚步。
喘着气赶到城西门,两边得商贩俱已开始收摊,巧有卖马之人,我不由分说塞了钱便牵马走人,总算在关门之前出城。
我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周师父他们怎么样,想想也放心,我都能出来,他们定没事。
我此时联想起来,方觉打从一开始,锦衣公子他们说的便是人,只是我不知情以为是找物。
而他们那时也吃不准洛阳城内是否有他们的人,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没想到真被我误打误撞上了。
而临渊此时在哪,周师父他们去长安城,他是否也会去长安城与他们汇合。
只是此时我自顾无暇,还有师父等着我救。
一路星夜兼程,在秋霜染红最后一片枫叶之时,我终于赶到了京城。
巍峨的门楼高高立在城墙之上,在凉秋的红霞之下,苍雄阔远。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未误事。
京城此时已守备森严,举目之处皆是师父的画像与罪状陈书,却无临渊他们的。
我又稍松了点气,谢贵妃一党怕也不敢明目张胆。
长安城进出往来亦要被好生盘查一番,所幸我后换了辆马车,车夫常来往京城内外,稍一打点我便被顺利送入京中。
京中繁华,所到之处车水马龙,朱楼画栋鳞次栉比。
我也无心多看,在偏僻处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小二引着我上楼,我四下张望,只觉异常的冷清,从一楼至二楼鲜有人走动。
我状似无意道:“我刚从洛阳过来,感觉那边倒比京城热闹些。”
“客官您可来的不巧,如今京城可正在戒严呢。”小二稀松平常像是极普通的一件事。
“怪不得,方才进来的之时被好生盘查了一番。”
小二耻笑了声:“如今是特殊时期,他们当然要打起精神,误了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哦!什么大事这么严重。”我好奇道。
“客官,您刚来不知道。”小二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道:“如今朝廷正在抓人,不过这也不关我们平头老百姓的事,客官您平时里注意着些也不用太担心这个。”
我装作吃了一惊:“抓人,我们这可安全,我只身一人可不想招惹是非。”
“客官,您就放心吧!”小二赶紧回头道,“人早就抓到了,正关在国师府了。”
我“哦”了一声,又道:“那为何还这般仗势,而且怎么会关在国师府,不是应该关押在牢房里吗?而且此事事关朝廷,怎连你们都知晓关押何处?”
小二笑了声道:“如何不知,那日全京城的人看见人被押入国师府。”
“据说这是个妖道,只有国师才制得住他,所以朝廷便将这个妖道交给国师处置。京城戒严一方面是怕这个妖道逃了,另一方面是怕这个妖道的同党来救他。”
“妖道?”我装作十分讶异的样子,“我朝海晏河清,从未有何妖异怕是误传了吧。”
转入二楼,小二边打开靠左的一间房门,边道:“就是妖道,押解进京那日我可巧看到了,几列士兵前后严守着牢笼,那妖道就蜷缩在牢笼里,远远看去就一副妖气的模样。”
我心头一酸,小二虽不知者无罪,我自己却无法想象那个场景,也不敢去想当中的师父是何景象。
“客官就是这里了,您先歇着,有需要再叫我。”
我低着头进门,掩去眼中的湿意,反反复复才略微平复下心情。纵然全朝众口铄金认定师父就是妖道,陈罪告示发满天下,但那上面写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定会救出师父。
我打开窗户,是临巷的房间,这条巷出去便是条街。
京城之大,一不知国师府在何处,二不知国师府内情形如何,三不知京城守备如何。
如今不是我感情用事的时候,当务之急要想办法与师父见上一面,再图解救之事。
我心中亦有个主意。
来的路上,我有所打听,按照本朝的作风对于这种事情是宁错杀一百一放过一人,特别是当朝立嫡后,此风更甚。
所以一路过来,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非常时刻非用些极端手段不可。
用过晚饭,我倚在窗前观察京城。
红霞披下,远处高楼林立,碧瓦飞檐应当是皇宫,由此两边低缓去棱角层叠在霞光中染得一层的金碧辉煌。
眼看着夜沉沉袭来,卷尽最后一缕霞光,似乎连温暖都被夜色吞没,徐徐浸来冷清的寒意。
此时已宵禁,远处士兵的脚步声清晰的传过来,街上空寂偶有几盏灯火闪动。
我一垫脚跃下窗户,京城守卫如何须亲探过才知。
第二日吃过午饭,我才慢悠悠出客栈。
昨夜在外活动了一番筋骨,直到天光微晓才回来。
一夜下来我已经摸准了京城守卫巡逻的规律。这些守卫看似披甲执锐,按部就班,仔细看来却有那么些不上心,特别是将近后半夜,看那行姿颇有些懒懒散散之意,连我故意而为的动静,竟引不来他们一侧目。
我诧异这可是最森严帝都的守卫,竟如此松懈,徒做表面功夫,但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好事情。
凭着昨晚的查探,我凭着记忆一路摸索至国师府所在定昌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