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我便起身准备离开,话已讲明,他们必知我意不会胡乱猜测。但话离别总是徒增许多伤感,我想高大哥、丽娘嫂子会理解我的。
我收拾了下行囊,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少许银子。
临渊走之前留下了许多银子,但是我是准备去清修的并不需要这些,反而是高大哥一家日后安家落户总是需要许多花费的。
我将银子放好,写了张字条话别交代了一下,从门缝中塞进他们一家房里便转身下楼离开。
早起的小二见到我一身行装很是奇怪,欲言又止,不断拿眼神瞟我。
我向他略交代了几句,并让他准备了些馒头做干粮路上吃,将走之际手拂过腰间包中的书,那是当日临渊给我修习所用。
我突然便想起前两天所说的平旭山,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询问小二:“小二,平旭山是在哪个方向?”
“小镇的西南方向,你往西南方向走出了镇看到连绵不绝的山脉那就是平旭山了。”
小二看着我好心道:“客官,你只身一人去平旭山吗?那也没什么好玩的,还容易走失。”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话落,我转身出客栈。
武夷山是在平处的背面,而平旭上是在平处的西南,我站在客栈门口稍一踌躅便往西南方向而去。
权当是离去之前最后一次肆意妄为了,临渊成长的地方,我实在是很想去看看,他已离去,走这一遭权当是了了自己的心结吧。
行至平旭山脚之时,日头已出来。
阳光洒下,眼前的平旭山林木毓秀,目之所及都是一望无际新嫩翠绿欲滴的葱荣新叶。山不高,走势极舒缓,只是连绵不绝,山脉重峦。
这就是临渊生长的地方吗?我想。
我未多想便走进了山中,小二说的对若是贸然入山绝无可能找到正华观。
如此隐在深山中果真是为了临渊煞费苦心了,只是不知是一开始便如此还是后来有意为之。
我想了想拿出临渊给我的那几本书,在书上结了个迷失印,不一会就有晶莹颗粒往深山中飘去,我赶忙将书放好跟上前去。
迷失印是我在临渊所给的书上所学。可以在旧物上辨别出人的气息从而去寻人,我也只是将试一试。
临渊在正华观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人已不在,但观中总归是会有些他的旧物,那么便我便可以利用这诀找到他旧物上与书上相同的气息找到正华观。
晶粒飘得飞快,我根本来不及注意走过的路及方向只顾着跟着它一路狂奔,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少路,直至脚再也迈不开步。
我不得不先放弃先前的晶粒,扶着一棵大树喘气休息。
四处看了看,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已是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山腰,而那些晶粒倒是不再往山上飘而是不知疲倦的往山林深处而去。
我坐在树边歇了半响才重新站起来往山林中走,这次我倒不急着用诀,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应该还能走上一阵。
其中山树林立根本辨不清方向,大有些迷惑之感,我继续走着大约一刻钟后山林渐疏朗。
我疑惑难道是这片林子到了尽头。
未多时眼前果然一片光明,一片丛林山谷呈现在眼前,深幽林中有一两处乌青飞檐冒出来,我想那里应当就是正华观了。
我站在观前,想了想许久不知该用何理由进去。
我想不管是哪种方式,照着小二所说正华观的做事风格估计都会被很客气的拒之门外。
我正想着,观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个白胡鹤发的老师父,面目严肃,我赶紧上前道:“老师父,我能进观中坐坐吗?”
老师父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不苟言笑的表情里有些不解,大概是不明白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跑到这样的深山丛林中。
我想了片刻,照实说:“我是临渊的朋友,路过此处来看看他的故友们。”我希望他能看在临渊的面子上让我进去。
“我不知姑娘所说的是谁,姑娘想必记错了,若是想喝水倒是可以进来。”
我一怔愣,难道是我记错了,又抬头看了看是正华观没错呀!高真说的清清楚楚的。
可这老师父说没有临渊,难道是我弄错了。
我踌躇片刻,既然他说能让我进去喝口水,且进去看看。
我跟他进了门,老师父径直将我领往后院厨房,给我倒了一碗水后便不再理会我。
我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喝水,院墙已有些斑斑驳驳,在一角堆积着些柴木。
老师父在院中的井边打水,看他有些年纪但是动作颇为利落不输年轻后生。
方才被老师父一个否认弄糊涂了,如今喝了水脑子渐渐清晰起来,若是假的迷失印断不可能起效。
我试探道:“老师父,你真的不知道临渊吗?也不知道高真、周斌、韩副将吗?”
话一出,我便后悔。
我最初只是想来临渊生活过的的地方来看看,如今愿了,我在这静静喝完一碗水,好运再转一圈便是了,如此问来实在冒险。
老师父可能是出于保护临渊的做法,万一一个不慎被当做歹人可不好了。
所幸老师父并未理会我,兀自打了一桶水提往厨房。
我吐吐舌头,将碗中的水喝尽,起身道:“老师父,谢谢你的水,我告辞了。”
“方才的迷失印是你所使?”我正准备起身,后头突然传来老师父的问话。
难道被老师父捕捉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找不到,只能用这方法。”老师父既问我这话,便是承认了临渊。
我继而道:“老师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路过来看看。”
“嗯~”老师父长长的应着腔,“临渊,既能教你这些,想必是信任你的。”
“临渊帮过我许多,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充满感激的说道,喋喋不休的和老师父夸着临渊的本事,这种感觉像是在老家的亲朋面前证明远出的孩子在外头很有出息一样。
我说的口都干了,里头的老师父也未回话,我继续喝我的第二碗水。
“临渊在外头可好。”老师父突然问来。
看着他那张有些严峻的脸,我有些心虚的不敢直视他。
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临渊如今的处境说给他听,让这样的老人家担心似乎不太好,只得含糊其辞道:“临渊挺好的。”
老师父似乎并不满意我所说的,兀自走到院中石凳坐下:“是谁派你来的,高真?”
“高真并没有,我只是受临渊所托来看看你们。”我撒谎了,我感觉老师父是并不喜欢临渊的样子,只得这么说好让他能感觉得临渊的好意。
“我不需要他看,这点上高真就比他强的多,不会受感情所缚。”
老师父的话让我心中陡然有些气闷,来看他还不对了吗?难道高真那样无情无义就好了吗?
“临渊是个重感情的人,并非像老师父你所说的那般没用。”
“他的身份便决定了他不能感情用事,过多的感情只会影响他的判断。”
我突然明白了,这老师父是和高真一样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希望临渊能重拥那无上的权势。
“你们都不问问临渊自己想要什么吗?”我声音不免有些激动起来,面对这样的老师父,我实在没办法假装自己的尊重。
“我就是在意了他的想法,才从未将他的身世告诉他,直至他十七岁后才将这一切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谁知他竟选择了逃避,实在不是一个皇子应有的担当。”
我不免替临渊不平,他只是不想有更多的杀害,竟被他们说成了懦弱,看来道法并未澄净他们的心。
我有些不开心道:“临渊的问候我带到了,这里我便不多留了,老师父告辞!”说完我便起身离开。
“你回去告诉临渊,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箭,周师父很快会来与你们汇合。”
我气呼呼的出了观门,对他最后一句话未曾多想,反正想带信也带不到,而且他不是说那人自己会去找他们汇合吗!
这趟真是自找气受,我出了观门径直往武夷山的方向去,也不在乎方向是否正确,反正现在无牵无挂随兴所至了。
“呼~”我跳下树,将手中新摘的野果用衣角随意擦了下便送往嘴里。
山中修习不知年月,只知道天气由寒凉到了清凉载到炎热,如今又归于冷寂,想必入秋了。
我在武夷山中寻了一处山洞容身,以野果果腹,山泉解渴,日子真是十分自在。
加之几月不闻肉味,形容纤细真快成仙了,身子瘦了,心里头自然也清静了,我快活似神仙的解欢又回来啦!
武夷山中万般皆好,只一处不好,未免太过于无聊了些。
小二明明说山中有活神仙,这大半年我一个也未曾碰到,倒是有不少山中小动物常在洞前转悠。
近来天气渐凉,我思忖着下山置办些衣物。偏南之地虽说少有雪天,可万一落起雪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光凭一个山洞万挡御不住风雪,若有必要还需在山下寻个民房过冬。
少了五色石,以凡人之躯修习果然慢许多。
跟着师父之时,偶尔稍稍修习一番,便觉得身上灵韵绵长。而如今用功较之十倍,所得却未必有之前十分之一,只是好歹比普通人要强些,心中稍有慰藉。
武夷山下比较大的城镇便是平处了。
我是个好凑热闹之人,自然也往这人多之处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