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我又想到那次被白青烟压在湖中被他拉出来。
我回来之后查了许多古书,才发现原来这个玉石叫无忧璧,意随心动,说的是你心中所想便是它所幻化。
怪不得当时我一琢磨玉石中会不会有精怪它便出来白青烟。我一想着它会不会等着我出来好偷袭,我一出去果然就来偷袭我了。
据说他会无限放大人心中的欲念使之造成幻觉,人佩之无忧,所谓无忧璧。
看来康生心中对父母的渴望便是给它激发出来的,而我在镇上一系列的捉妖行动不过是我自己的幻觉而已,怪不得镇上人看到我就看疯子一样。
而最后临渊救我,亦是我自己的幻觉吧,在遇到危险之时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会来救我。
这无忧璧真不是好东西!想什么来什么,意识薄弱的人便会沉迷其中。
我也不敢乱丢,也不想去请教临渊,便一直将它封在森罗袋里倒也安稳。
我偷看过几次,玉石一直是青白杂色。
如今我已有了警觉,一旦看到它变色,便意味着我已出现幻觉,要控制自己的意念。
由玉石想到临渊,算来也有几个月没见他,突然再见会不会有点生分。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想太多了。
临渊不过是正常的告诫了几句让我上进,只是我自己心怀鬼胎,还扭扭捏捏几个月,想来真是猥琐!再见他,我若异常,莫名其妙的是临渊吧,不知我哪根筋搭牢。
况且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而我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与人保持距离吗?如此一来岂不正合我意!
如此想来,我立刻宽心起来,待会见了面若能恢复朋友情谊也是极好的嘛。
我一拍脑袋,又想岔了,未断绝过何来恢复之说。
心中快活,可以过个热热闹闹的年,真是好!
我转进东井巷。
果然是过年呢!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大红的年画春联。
前头高大哥门上一幅三星送福画的极为传神,楹上对联一手行书亦是行云流水极具风骨,不知是出自谁的手。
我敲开了高大哥家的门。
开门的是高大哥,见我便开心道:“妹子,很久没见你了,你高大哥近年关忙没来邀你,你竟也不来。”
“新年快乐!”我作揖道,见高大哥一脸嗔怪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忙着修习嘛!谁叫临渊甩了一堆的书给我,练的我都头大了。”
院中临渊正坐在那里扎着什么东西,今日倒也是一身浅色的长袍,闻声侧目道:“看来这次你倒是认真了。”
“那是,我进步可大了,什么时候比划比划。”我接着话道,心里吊着那口气松了下来,搭上了话感觉也没什么,大家倒都自在。
丽娘嫂子自厨房里探出头来,冲着我道:“解欢,你来啦!你在院里和军军玩一会,待会便可以吃了。”丽娘嫂子说着正准备收回身,突然又转过来夸了句:“解欢你今日一身红衣真好看,衬得你面若桃李,美极了!”
乍被人夸,我有些羞赧:“今日过年,穿着应景些。”
“小女孩子家就该穿的艳些才好看,早知给临渊也缝制一身,他肤白穿上不知羞煞多少妇人哩。”
丽娘嫂子已回厨房,顺道喊高大哥进去帮忙。
我睨着眼瞧临渊,想着丽娘嫂子那句羞煞多少妇人,这张白玉般的脸配上大红的衣袍竟不会觉得违和。
临渊抬眸见我笑的不怀好意,问:“我脸上可有花?”
我笑道:“临渊,你可知看杀卫玠。”
临渊未言语只报以浅笑。
我晃了下心神,清咳了一声,见他手中弯着竹条,上前道:“你在做什么?”
“扎宫灯。”
“宫灯啊!”我想起以前师父每年除夕都会扎个宫灯,放在窗台伴我守岁,看着临渊手中的宫灯我也有点想要。可是想想我都这么大了,提着个宫灯怪可笑的,心中略有些遗憾。
“欢姨!”军军欢快地从房内跑出来,手里塞的鼓鼓囊囊都是。
我一把接住他道:“军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爆竹。”军军炫耀的向我展示他手中的爆竹:“这个是冲天炮,这个是飞蝶,这个火树银花。欢姨你陪我去放好不好?”
“陪你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话,不能炸到人也不能炸到衣裳。”见军军忙不迭地点头,我心里乐开了花,毕竟我在山上只见过一点烟花,偶尔听到山下人们放爆竹的炸响,心中实在是很想尝试。
“欢姨,欢姨我们先放哪个。”
“先火树银花吧!这个名字好听。”我带着军军到门边的空地上,军军将它放好,小猴子似的窜到我的身后躲好。
我拈着香将它点燃,瞬间火苗窜出,银花四溅像一簇漂亮的银色花树。
“哇!好漂亮啊!军军你快看好漂亮啊!”我惊讶之情忍不住溢出来。
军军探着头欢呼:“漂亮,真漂亮!”
片刻,银火渐渐减弱变成一个小火苗继而熄灭。
“这么快就没啦!”真是遗憾呢!
“欢姨,我们来放这个飞蝶。”
我马上振奋起来,欢快和军军投入另一个烟花。
飞蝶一燃便飞快的旋转起来,一圈圈滑向空中。
“真的会飞呀!”
我的欢呼声未落,便见飞碟歪歪扭扭飞快的向我们旋转过来。
“呼~”我惊呼,完全来不及反应该怎么躲开,眼睁睁的看着它喷着火星飞来。
身子一轻,飞蝶带着余威无力地落在我的脚边。
头顶传来临渊的轻斥:“你没玩过这种烟花吗?不知道该躲着点吗?”
脚边军军欢呼着:“好好玩,临渊叔叔带着我们飞,叔叔还能飞吗!”
临渊摸摸他的头道:“叫你欢姨带你飞,她精力多的无处宣泄。”
我吐吐舌头,从临渊的胳膊底下钻出,夹起军军道:“走欢姨带你去炸爆竹,这个保证安全。”
冬日里天黑的快,才过未时已有些阴沉,丽娘嫂子在门边吆喝着要我们赶紧进来吃饭。
我这才和军军一路嬉闹着回屋。
屋内桌子上丽娘嫂子早已摆了一大桌美味佳肴,看得我口水直流。
“丽娘嫂子,原来过年的年夜饭这么丰盛,这么多吃的啊!”
“喜欢你就多吃些。”丽娘嫂子将筷子递给我,示意我坐下。
我端着碗不禁感慨道:“这么多菜,我都不知道要先夹哪一盘了。”
临渊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没吃过年夜饭吗?见了海市蜃楼也没你惊奇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我一向都在后山一个人过的。”
“两个人别嘀嘀咕咕的说话了。”丽娘嫂子打断我话,举着杯对我们道:“来我们先举杯干一杯,祝大家来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立刻响应起身碰杯道,原来大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是这种感觉,好欢乐,好温暖!
只是一旁临渊一脸看土包子的样子看我,实在可恶。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今日过年不同他计较。
席间欢畅自不必说,一轮酒席过后夜已深,自然得告辞。
虽然我很想体验下守岁放爆竹的感觉,可是守完岁后不还是一个人回家吗!
那样爆竹喧天的热闹过后,一个人回家的冷清不是更令人难以忍受?还不如趁现在浑身洋溢着温暖回去。
走之前我捎了一壶酒走,半醉半醒好入眠。
夜幕中,皑皑白雪厚厚的铺在城中高高低低的房顶上耀着一层淡淡的银光。
天地白茫茫间,散落着的昏黄灯光,是家家户户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偶尔远处炸响一两声爆竹随之而来的是孩童嬉闹声。
我信步闲走,不辩方向。
除了远处一两声爆竹,长街安静而灰暗。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到了府衙,今日大家都回家过节,空空荡荡的也不见了往日的威严。
我一时兴起,借着一旁的树木一跃而上,脚下一点跳至府衙最高楼。
“呼”我舒服的半卧在屋顶,落雪之日其实也还不算太冷。
我仰头喝了一口酒,今日真是快活。
这是我十七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只是不知道师父老人家在山上怎么样了。
现在也该歇下了,不知今年没有给我扎宫灯会不会不习惯。
算了不想了,他在山上有师兄弟相陪好的很。
今日开心,纵歌一曲以庆新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哈哈!唯有杜康!”我仰头灌了一口。
“来月亮我敬你一杯。”
“唔!今晚没月亮。遗憾,遗憾!”
我尽兴的躺在屋顶上,若是在这里看烟花不知道会不会被烟花的渣渣落满。
我笑笑起身,还是回家吧,待会在家中隔着窗台也能看到外面的烟花,这样也是极漂亮的。
我一个翻身飞下来,稳稳的落在街上,摇摇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找了个废墟随手将它飞过去。
长街空静,我辩了个方向便往家归去。
身后“沙沙”声,似是有人踏雪而来。
大半夜的谁还像我一样,不在家和家人好好团聚出来游街。
我好奇的回身,远处一团暖光摆动,缓缓朝我这个方向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