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黑金从炉火中抽出来,连带那龙角碎片也抽了出来,看了看,随手扔在一边。
看着烧的正旺的炉火,王昃撇了撇嘴嘟囔道:“不管怎么样,总得先练练手。”
关于炼剑,他看是看过,但要说亲自动手,还真是一次都没有过。
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天生就会。
从帅哥‘买’回来的那些金属原料上选来选去,他马上发现了一些奇特的小金属片,巴掌大小,略窄,看起来并不像是用于工程制作。
帅哥赶忙解释道:“这些是岛国一家株式会社生产的专门用于战术刀具的钢材,里面添加了十七种化学成分,而且还溶入了价格堪比黄金的顶级仿马氏体粉末,是最接近传说中镔铁的东西。”
镔铁,那种硬度可以达到七十九的传说金属,其形成可谓是‘神奇’,比钻石来的还不易。
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的火山口中拥有极少含量,是天外陨石坠落陆地,又经过熔岩高温和大地高压的双重‘锻造’,经由数万年时光锤炼,才自然形成的珍贵事物。
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了传说,甚至古时所谓的镔铁,都有很多仅仅高超的百炼钢技术而已,并不能达到‘金属可以切割水晶’的传奇地步。
而王昃手中的几块‘铁片’,就是现实世界中人类对于金属的最尖端科技的诠释。
“这个…每一片都有点小,捏在一起感觉靠谱。”
随手拿起几片,叠在一起,双掌用力一挤,那一沓金属薄片竟然‘扁’在了一起。
帅哥赶忙马屁道:“长官好神力!”
“嘿嘿,献丑献丑。”
随手将一个铁噶哒往火炉里一扔,又拿起火钳在旁边静静等待。
帅哥更加卖力,一时间火炉的炉温直攀三千度,都快比得上大企业的电磁炼钢炉了。
苦苦等待了半个小时,那铁块才被烧成了通体红色,看起来有点像红色的果冻,宛如透明。
王昃用火钳把它拿了出来,看了看,颇有完美主义情绪的他忍不住那毛刷将表面的黑色刷掉,整块红铁马上就变得‘美味’了起来。
回头看了看帅哥,道:“你咬一口试试?”
帅哥苦着脸猛摇头。
回忆着老铁匠的手法,王昃将‘大果冻’放到铁锭上,抄起旁边的小铁锤,就向上砸去。
帅哥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因为摆放在旁边的那个好似大型‘缝纫机’的机器,就是电动冲锤了,那东西就是用来初次煅炼的。
但马上,帅哥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用提醒。
叮的一锤,不高不低不重不轻不偏不倚不缓不急。
《无上太一大自在玄妙功法》中的练体部分的成就,终于在这种时候再次展现了出来。
对于力道、方位的把握,王昃手到擒来,几锤下去,一个铁块就变成了规整的铁条。
锤落,中偏,起手,回旋。
红亮铁条直接打了个转,摺叠了一次。
又是几锤,铁块再次变成铁条,再对折。
王昃打着打着,自己都有些纳闷,记得那位老铁匠打一次,就要送回到火炉里再烧一会,可自己这般捶打了好几次摺叠,那铁条一点都没有变黑的迹象,甚至比之前更要红颜。
随即王昃恍然大悟。
老子是火神呐,靠了,随意一锤就带着人世间最为炙热的火焰,还用什么炉子?或者说,什么炉子比自己还猛烈?
火神神格,还真是适合打铁这种高尚伟大的工作啊。
越打越来劲,对于王昃而言,这种简单而又单调的工作,却有些像是儿时捏橡皮泥,是一件很娱乐的事情。
不经意间,王昃便忘记了时光的流逝,就这样看着铁条一次次的摺叠拉长…变小。
方才还大约人头大小的铁块,如今已经变成了曾经的一半。
不过任谁都能清晰的看到,随着每一锤的火星四溅,这块铁条红的异常华美。
甚至于完美,高温之中,竟有些‘虚幻’的感觉,仿佛它并不是一块高温的东西,而是仙境中一块红色透亮的糕点。
直到…
“咦?”
王昃一锤落下,铁条却没有继续增长,而那么重的一锤,仅仅在上面留下一个极浅的圆形凹陷。
而这时,铁块的大小已经仅剩下曾经不到三分之一的大小。
“应该是成了。”
撇了撇嘴,王昃减少力道,却增加落锤的速度。
这也是从老铁匠那里看来的。
老铁匠曾经给他讲过,说一把刀的好坏,并不是看它有多么的锋利或者多么的坚固,而是要让它有‘韧’。
有人说做人要像‘钢’,宁折勿弯。
但其实那并不是好钢,最好的钢,要宁弯不折,再好一些的,甚至可以弯了后能自动反弹回来。
这便是‘韧’!
而要想兵器有‘韧’,就需要这个‘打刀’的步骤。
剑的整体形状,要用这小锤快打,生生给打出来,每一锤越加的均匀精细,最终的成剑就会越有韧性。
而这种手艺在天朝几乎失传,反倒是在岛国还有很多铸剑大师使用,不过他们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便是‘打刀要在钢铁最热的时候,而并非是冷凝的时候’,所以岛国的打刀会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打刀最巧,但最不长久’。
力量均匀且快速?这对于王昃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整体塑形?对于他这个在雕刻上有兴趣又有天赋的人自然也不在话下,当然,但凡说他有天赋的时候,连木老都别过头去,看着远方的天空这么说。
渐渐的,红色的铁条变成了红色的剑。
越来越细,越来越轻,越来越快,直到帅哥都不请王昃起落的锤影。
而下面的长剑,却极为缓慢的,却实实在在的不停变幻着形状,就像它有生命,正在独自成长一般。
“呼~~”
手锤,呼气,王昃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哈哈大笑道:“痛快!这比打人都过瘾!”
而这时,听到王昃要炼剑的消息,木老也赶了过来,先是看着他忙碌了一会,然后就开始根据剑身的长短和大小,正在给剑制作佩饰。
一把剑的好坏,有一半需要看佩饰。
配重,平衡点,流线型……等等因素都要有佩饰在把握。
所谓一把剑趁不趁手,大部分是从配饰上看的。
王昃转头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这也是王昃在记忆中,认为最神奇的一幕。
烧刃!
老铁匠所制作的有些砍刀,在刃口偏后的地方,总会有一条‘线’。
并不是什么明暗交接线,而就是…线,仿佛用坚硬物体在上面划了一道,又像是真的有一根棉线平滑弯曲的浮在上面。
而这条线也并非仅仅是神奇美观,但凡拥有这条‘线’的砍刀,都可以做到‘吹毛断发’的锋利程度,而且还可以劈材砍树,砍完了继续刮胡子。
老铁匠只教了王昃方法,但他说想要炼出这条线,并非一年两年可以做到。
并不是很难产生,而是…‘烧刃’本来就是个危险的工序,很容易让整把砍刀在炉子里就这样断裂开,报废。
甚至关于这点,老铁匠还给王昃讲了一个典故。
那就是岛国的武士用刀,为什么都是弯的,虽然这样更贴近于‘人体力学’的成份,但最开始的时候,它的弯曲却是一种无奈的巧合。
就是这个‘烧刃’的过程,一面热胀一面冷缩,经过无数次锻打,内部层次分明的刀剑就会出现这种自然的弯曲,幅度大的话,剑就会断。
甚至岛国的人又来一次天朝,特意把夹钢法学回去,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虽然王昃还是忍不住要‘烧’一下,但不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可不想自己忙活了半天的‘处女作’就这么被自己给毁了。
等剑胚自然冷却之后,它成了黑漆漆的一条。
王昃举起来放在眼下仔细观看,帅哥很自觉的从旁边拿来一管硅胶,这种是专门为这个工序而生产的高效隔热硅胶‘泥’。
既然是剑,两面自然都要有‘线’才好,所以这硅胶直接被王昃均匀的涂在中间。
旁边木老还摸着下巴支招道:“边缘的地方最好有点波浪,对对,直直的多丑啊?有了波纹才漂亮嘛。”
涂抹完毕,王昃忍不住问向木老:“这个……要烧多久?”
木老有些老伙计,自然也懂一些这种‘打铁’的事,他摸着下巴道:“这要看你仅仅是为了烧来好看,还是真想有那种前钢后韧的性能。”
王昃道:“当然为了好看。”
“哦,那就小火烧一会就…”
“我要它出来那条线就行。”
“呃…”
木老的话直接被憋了回去,很不忿的瞪了王昃一眼,嘟囔道:“知道的还挺多,还知道那条线?你可知道,没有五七六年的光景磨练,是不可能弄出那条线的?”
“总得试一下吧。”
“好吧,唉……炉温烧到最高,从低到高,烧上半个小时,当然,这个过程需要你不停的转动移动剑身,让它受热均匀。”
“好的。”
随后,王昃就开始进行这种‘一进一出’‘没事还扭一扭’的简单枯燥的工作了。
但就在烧到大约十几分钟的时候,王昃就感觉自己的手中一抖,抬眼一看,就见炉火之中的剑身竟然开始变形了!
明显是两边都受到太多的热量,热胀到一定程度,所以开始向外弯曲,但由于王昃的捶打太过均匀,甚至现在剑刃两边弯曲的力度和角度都是一模一样,就造成了现在剑身‘变胖’的情况。
而此时的炉火,也从一种耀眼的红,变成了微微白炽。
猛然,老铁匠给他说过的一件铸剑趣事就在脑中回想起来。
“小昃啊,铸剑的神话传说也不少,而其中跟实际最贴近的,就是‘炸炉’,当炉火出现发白的现行,里面的兵器开始变形,那就意味着炉温太高,已经超出了炉子本身的承受能力,当然,用古人的话来讲,就是‘器之不受,天罚之’,如果这时有人往炉子里面倒水,那么立马会发生巨大的爆炸,但说来奇怪,古人那时的血腥举动,就是把活人扔到炉子里面,这种怎么想都会爆炸的事情,却真的会稳定炉温,并且让兵刃大成,这便是‘生祭’的传说,也被叫做血祭,很奇怪,是吧?”
王昃不用多想,猛地抬起右手食指,死命在上面咬了一口,一丝鲜血直向炉中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