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能再拥有,唯一能做得就是不要忘记。’
对于王昃而言,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是因为他失去的并不如想象中的‘多’。
……
云来了,突兀,无情,密布在天空之中,遮挡住任何带着希望的光。
越来越厚。
雷来了,闪烁,轰鸣,散落在人们的头上,惊走最后一丝期盼的发。
斩断天地。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再次施展它灭世之威,就像它把这个世界建造起来,它要再一次提醒人们,它也可以轻易摧毁‘它’。
太平洋上有一个没有命名的小岛,因为这里出现的时间太短,短到只有三年,还不足以用来命名。
它的上面仅仅只有一个人。
女人。
她捂着自己的腹部,一只手臂残缺,而此刻,丝丝红色从那仅存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参杂着宛如地狱的黑。
女人疼得流汗,咬牙,表情近乎发狂,她仰起头看着仿佛灭世一般的烟云,唇齿间狠狠的说道:“他……还是醒了吗……”
……
一些画面,仿佛回忆,又似碎片,挣扎着投射到王昃的脑海中,挥不去,抹不掉,就像眼泪,擦不净……
“你这……笨蛋,又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看要是我不在了,你还怎么活下去,哼!”
“你别慌,我就是有点累了,我也就是一个神,又不是天地,总要有休息的时间吧?哎呀,你千万别去开公司,要不肯定是一个黑心的老板!”
“我真的要睡一会了,你……你别动,让我再看一眼,今天我才发现,你长的……真丑……”
“咳咳……那个该死的小丫头,又不声不响的就把我给换出来了,不过这次……我倒是应该谢谢她了,很少跟你单独在一起呐,如今想来,还有些小后悔呐,早就想叫一句……‘老公’,你喜欢听吗?”
当女神大人手掌,从王昃的脸颊慢慢滑落,垂在地上,再也没有举起的时候……
王昃轻轻把那轻柔的手掌举起来,温柔的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微笑着,轻轻的,略微有点顽皮的说道:“怎么会不喜欢呐?傻瓜……”
那具完美的身躯,就在这一声‘傻瓜’的呼唤中,渐渐化成了点点星辰,七彩绚烂,飘散开,吹不见。
仿佛……融化在小世界这片天地之中。
不知为何,素色的草原上突然盛开了艳丽的鲜花,满满的,好似天国一般。
花香醉人,让王昃闭上眼睛,渐渐的沉睡了过去。
一目……三年。
再醒来时,物是人非,纤影无踪。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王昃站在餐桌旁,轻轻的念出这首词。
与苏轼不同,他午夜梦回,泪洒衣襟,大笔一挥之下一首大作流传千古,但他终究有处可循,还有一个千里孤坟,等到他年迈无力告老还乡之时去祭奠一下。
而王昃?
他依然能感受到脑海中的小世界,只是它却被混沌深深的埋藏了,神魂再也进入不了分毫。
……
一声吼叫,让战斗中的两个人停了下来,逐月挂在天上,稳稳不动,‘帅哥’挺于空中,颤抖激动。
他直接跑到王昃面前,正要抱住他的双腿,却看着王昃突然吟出这首词,双眼泪痕犹未干。
识趣的站到王昃的旁边,静静的等待对方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已经等待了三年多,不在乎再多一些时间。
王昃沉吟了一阵,突然仰天长叹,伸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刚抹掉,又湿满。
他无奈的苦笑一声。
女神大人的离别,他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接受’。
他并非是逃避,而是……心死了,界灭了。
晃了晃脑袋,王昃看了看自己油腻的双手,皱了皱眉头,正好看到‘帅哥’站在一旁,直接在他身上用力的蹭了蹭。
随后便发现了那个奇装异服的离珠。
问向‘帅哥’道:“他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帅哥’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才好,想了一阵,才将王昃失踪三年,找到他的时候只知道不停吃东西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王昃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动了几下,突然抬起手掌,两巴掌就抽了下去。
‘帅哥’被原地打了两个转。
“他妈的!老子养你们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帮老子的!你们倒好,找老子就花了三年时间?这三年我怎么过的?乞丐?见啥吃啥?呕……他妈的,呕……怎么莫名的有点恶心?”
虽然两巴掌看着吓人,但其实这里面大部分还是‘帅哥’做戏的成份,原地转圈什么的,对于现在的‘帅哥’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可能…是吃多了吧,咳咳,长官,这个人是轩辕手下的干将,正要对整个大海市的上层动手,刚才我跟他较量过,失了半分。”
王昃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三年时间倒是够长的,但其实对国家来说也并不算太长,都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个…”‘帅哥’有些踌躇了,这三年发生的事情比之前三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突然他脑袋一亮,说道:“有件事正要禀报长官,刚才在这个大厅中的,还有李德明,他现在是什么神使了!听说一直都是。”
王昃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大地女神那娘们说有信徒帮她打探能源的消息,而且李老师曾经说过,他之所以建立基督教是因为被佛教大师所感染,看来这个所谓的佛教大师就是满世界溜达的大地女神了,她以湿婆的名义让李德明拥有了永生的力量,随后就成为她在世界上的一个眼线和棋子……”
王昃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阵,突然又问道:“轩辕教怎么可能敢干这种事?我当初的预计是他们肯定会跟玲珑阁和秘境中人在某些利益上发生冲突,三方制衡之下,起码能给天朝提供几十年的和平,怎么现在轩辕教可以肆意妄为了?难道他一家独大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王昃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把离珠和轩辕主教听的眉头直跳,虽然气愤,但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王昃还真是了得,在当初解决轩辕教事件的时候,已经把问题想到那么长远了,而且……如果不发生米国背信弃义的事件,事情还真的会按照他的设想去走。
不过这个问题又把‘帅哥’给难住了,这要是讲起来可不是一时三刻能讲明白的,至于重点…他又挑不出来,毕竟这是很多机缘巧合共同作用的结果,少说一个都不行,而且……至今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轩辕教会这样铤而走险。
支吾了半天,王昃便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看来还挺复杂,等回去有空再说给我听吧。”
“谢长官理解!不过长官,当初你失踪……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我们只有上官无极那个混蛋带回来星点线索而已…”
说到这里,他就再也问不下去了。
因为就在他提到‘之前的事’的一瞬间,他就清晰的感觉到整个大厅的温度陡然降了十几度,而王昃正用一种宛若要吃人的表情看着他。
‘帅哥’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都冒汗了,两瓣之间互相摩擦,好不难受。
王昃突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对你发火的,只是这件事以后不要再问了。”
“遵命长官!”
王昃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活动了一下手脚,举步就走到了离珠面前,问道:“说说吧,你们轩辕教到底要干什么?你可以在这里说,也可以不说,我去亲自问问轩辕。”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王昃的‘凶名’在整个世界上早已经盖上了一层‘黑云’。
离珠晃动了一下身子,在考虑这么近的距离,自己是否有机会可以一击杀敌,但不管他如何考虑,总有一种感觉在清晰的提醒着他,只要妄动,便是死。
但…他万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
陡然出手,逐月好似真的如同追逐月光一般,以超脱极限的速度在空中打了个转,随后就直直的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向王昃的脖颈斩去。
而王昃却仿佛浑然未觉。
‘呲~’的一声。
让‘帅哥’忍不住尖叫起来。
因为他清晰的看见,那锋利的足以在黑金甲上留下痕迹的逐月弯刀,从王昃的脖颈整个‘割’了过去。
难道?!
他有些不敢想。
但几乎就是下一个瞬间,‘帅哥’脸上的担心变成了惊喜。
而担心害怕,却转成了离珠的脸色。
因为那把无坚不摧的逐月弯刀,此时竟然少了一半!
而那一半正好就是割向王昃脖颈的那部分。
但这明显还不算完。
逐月开始…燃烧了!
黑色的火焰,迅速的不可避免的又诡异的将整个逐月弯刀蚕食了起来。
随后,就好似冥冥中有丝线在连接着,等逐月烧完,黑色火焰就攀上了离珠的身体。
还不等他来记得吼叫,离珠就永远失去了惨叫的机会。
整个人‘气化’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而整个大厅中最先发愣的,却是王昃本人。
随后他懊恼的骂了一声:“靠!时间长没用,控制不住力道了,奶奶滴!”
离珠死于失误?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不过随即王昃就撇了撇嘴,嘟囔道:“妈的,活该,怎么的,我离开了仅仅三年时间,现在但凡是个小猫小狗的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帅哥’心中却是一惊,虽然言行还是那样,但他总觉得王昃变了,起码曾经的王昃是不会这样轻易的杀死一个人的,即便是杀了,起码也会流两滴鳄鱼的眼泪。
最后一点黑色的火焰在地面上跳动,王昃伸手一招,它便消失不见了。
通过最后跟大地女神的决战,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所谓的‘黑芒’,其实他真的是拥有的。
如果把能量比喻成色彩…金色的信仰之力,白色的灵气,五光十色的天地五行本源之力,甚至包括欣欣向荣的绿色生命气息……当一切颜色成功混合在一起,在色彩上便是‘黑’。
‘黑’就是‘综合’,‘黑’就是‘吸收一切’,那么…煞气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