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采桑子的新交易

当听到采桑子嘴里吐出那个“好”字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心如刀割，感觉自己爱情的种子它还没发芽呢，就被采桑子一屁股坐死了。

不过我也没有时间感叹“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在催雪撤去对我的控制之后，赶紧把解药给磕了下去。

没办法，我这条龙就是这样，一码归一码，不会为了个人的感情而耽误正事。

药入口没多久，我就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直接从内脏抵达四肢百骸，我垂在胸前的头发也明显地变回了蓝色。再等了一会，到我随手捏起诀来都能施展术法的时候，我赶紧扑到了苏白面前。

恢复力量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我赶过去的是，苏白已然陷入了重度的昏迷之中。

“你……”芊珑看见我，愣了愣，也不知道是认出我还是没认出来，便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袖，声音里都带着些惹人怜爱的呜咽，“呜呜，快救救师父！”

苏白好像血都快被吐光了一样，虽然昏迷着，但血液还是在不停地流出来。我已经恢复了龙女的身份，要想探他的身体情况压根就不用再趴下去听心脏的跳动情况，光是将手掌悬在胸膛上空便能感受出来。

苏白的心跳依旧微弱，好几次甚至弱到连我都要感受不到了，但又奇迹般地一直没有停歇。

看着芊珑的哭脸，我条件反射一般摸了把自己的眼睛。听说眼泪能够洗去内心的负能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她那样，心里头压抑难受、担心害怕的时候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天知道我有多渴望能哭一回，就算被教成小哭包也不要紧。

不过现在事不宜迟，我双手展开结界将我和苏白罩在里面。这结界是防止被外人干扰而设，不过我觉得很奇怪的是，这安神塔里都发生这种事情了，魔女都逃出去了，怎么只有苏白知道，却没有任何人过来？

我用神力支撑着苏白盘腿坐起来，将水灵的治疗之力一点一点推入他的经脉中。他在身体在法阵的重击中支离破碎，依靠他自己的力量虽然也在缓慢地修补，但相比于整个身体而言，这样的修补力量无异于杯水车薪。

我忽然一阵好奇，奇的是，不是说上仙都是不老不死的体质么？怎么受了这么个伤，就没办法自己愈合了？

在我的帮助下，苏白经脉、骨骼、内脏的伤口都逐渐开始愈合。龙族的治疗能力本就强大，更何况我是龙女，女子属阴，苏白是男子，男子属阳，阴阳互补，治疗之力便会有大幅的提升。

等到苏白残破不堪的躯壳被我全部治愈了之后，我收了结界，一眼就看见了贴着墙面一言不发的采桑子。

我好像对他就是讨厌不起来，一想到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得到至情之物，为索酒重铸情骨，我就觉得自己若不能理解他，便是一个不懂事的、不识大体的姑娘。

所以等我轻轻地让苏白平躺在地上之后，我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开心的表情去跟采桑子搭话去了。

“唔，那个，”对上他好看的桃花眼，我将手背到了后面不住地搅着，支吾了一下便开始没话找话，“怎么仙界的人都这么迟钝，苏白都这样了还没人过来看看啊？”

他敛眸望着我：“因为塔顶被我设了结界。”

“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由衷夸奖着，当然也不排除拍马屁的嫌疑，“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淡淡一勾唇，并没有接我的话。

气氛有些尴尬了。我一咬唇，“额”了一声拖长了，趁着这个时间纠结了一下现在该扯点什么来缓和关系，最后还是傻乎乎地把话题扯到了苏白身上：“他们上仙不是不老不死的嘛，怎么就……”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芊珑。”他好像知道了什么，目光越过我，在我的身后停留了片刻，然后再收回来，看见我，叹了叹，“小花儿，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我不曾怪你。”

我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可是你好像很不开心……”

“和你没关系。”他拍拍我的脑袋，就跟哄小孩似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说他不开心的原因和我没关系，还是说他开不开心都和我没关系，但我一想起他为了得到苏白的玲珑心都不出手救我，却为了催雪的一句话把解药交了出来，我的心情就异常沉重。

“采桑子……”

“嗯？”

我纠结了一下措辞：“那个，如果你觉得我很麻烦，那我可以逼自己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在你眼里，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很麻烦，那我可以逼自己放弃喜欢你的。可是这句话不用省略句，我说不出来啊。

开什么玩笑，谁愿意放弃喜欢他啊，我不愿意，我是真不愿意啊！

他许是没听懂，微微挑高了眉，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笑着揉揉我的脸，语气像是宠溺，也像是伪装：“想什么呢？”

抬眼望了望我身后，一把将我揽住，勾肩搭背地领到苏白和芊珑面前，温和地和我交谈起来：“如果你不想再恢复原本的身份了，那接下来的我自己来就好。如果你还愿意帮我，那还请你继续吃下我的药。”

我没懂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他们面前说这些，看到芊珑迷茫的眼神，我也跟着迷惘了起来。

“直截了当地说吧，我需要和你做个交易。”他望着芊珑，揽着我的手紧了紧，“苏白虽然身体恢复了正常，但魂魄被法阵的力量震慑住，如今困在他的心境里无法出来。你是魂魄，没有办法进入他的心境。如今这塔顶之中，只有我，”又望了望我，“和她，可以帮你。”

我愣住了。采桑子他……这是在威胁芊珑？

他的声音好听得很，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句子就那么戳人呢。

我挣脱他的手臂，气道：“你和一个弱小的魂魄谈什么交易，她能做些什么，除了接受，哪里还有第二种办法！”

“小花儿！”他无可奈何，“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我……”我一时语塞。

“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他进一步逼近我。

我退了半步，却被他搂住了腰。他的大手顺势往上，抵着我的脊背让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还想走么？”他的声音宛如罂粟，听过便不可自拔。

“你……”我盯着他近在眼前的脸都快盯成了斗鸡眼，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来，“你说任我选择的！”

“那是刚刚。”他松了松力道，“现在我反悔了，小花儿，你休想逃走。”

忽远忽近，时冷时热，采桑子不像当初了，如今越发让我捉摸不透。

终于等到芊珑开口，她柔柔弱弱的，带着丝怯意：“我……我可以找炎余上仙帮忙。”

“炎余？那个老古板！”采桑子嗤笑，腾出一只手，伸过去像是要捏住芊珑的下巴，却又看了看我，将手收回了，“如果他发现苏白那颗不老不死的清净心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玲珑心……”

芊珑惊了一惊，捂住唇看向了依旧昏迷的苏白。

而采桑子还在低声劝导：“你说，他是会救苏白，还是会为了仙界的秩序，而直接杀了他？”

这句话一出，连我都惊讶了。虽然我知道炎余是个白胡子老不死，但我却不知道他竟然为了维持仙家准则，竟然能对自己的亲师弟下手！

“清净心怎么变成了玲珑心，芊珑，你不会不知道吧？炎余早就视你为眼中钉，到那时，你以为你的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

我听得心惊肉跳。

如果说采桑子最初的计划是将苏白弄死之后取走玲珑心，那在催雪逼他交出解药之后，在我救治苏白的间隙中，他居然又想到了这第二个法子。无论是哪一个，都可见他当真是为了得到至情之物，而有些不择手段了。

“我……”芊珑咬唇，想必是被采桑子说中了。

“如今的法子只有一个，我们潜入苏白的心境将他的魂魄解救出来。而作为代价，我要苏白的那颗玲珑心。”

“什么？！”芊珑惊呆了，“没有心脏的话，师父他岂不是……”

她问的，也是我想问的。

而采桑子却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这句话听着就像是在敷衍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无瑕的侧脸，莫名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终于，芊珑答应了：“好，只要能保证师父的性命。”

她都答应了，那我的问题也来了。在采桑子看向我的那一刻，我的内心也正在天人交战——我究竟是继续保持龙族的模样，还是继续嗑药恢复成芊珑的外形，子饮的身份呢？

“小花儿。”他却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又给了我一颗甜枣，握住了我的手安抚一笑，“相信我。”

催雪说我没有想象中相信他，好吧，那我就给他足够的相信。

“好，我吃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