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没多久，采桑子又是翻窗进来的。
他这采花贼的设定也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但听说归听说，跟他一起的时候我是从没见他在哪个姑娘家过夜。
我出去溜达了一圈，先前的醋意和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了，现下看到采桑子，心里头欢喜得不得了。
“你来啦！”果然啊，我就是个主动倒贴的狗皮膏药命，撵也撵不走的那种。
“催雪教了你剑法？”他的第一句话的前两个字就是他的初恋女神，我想我是这辈子都没法取代她在采桑子心里的地位了。
以前吧我觉得他喜欢别人也没什么，反正最后一定会喜欢我。但现在可能是得到的多了，就开始计较了，不乐意他心里头惦记着别人，不乐意他上一句说喜欢我，下一句却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先前只气他对我只撩不泡，现在倒宁肯他撩都不要撩我。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随口问道：“刚刚在后山是你救了我？”
“小花儿，你该不会以为是苏白吧！”采桑子熟稔地往我床上一躺，扭头望着我还露出一副相邀的表情，“看在本大爷救了你的份上，还不来给本大爷按摩按摩？”
我瞪他：“要救我还不早点出手，非要等我要被掐死了才出来。”
他却是兴致勃勃地一翻身趴了起来：“有人同我说，人在临死前的话都是真心话。”
套路，这一定是套路。我警惕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被红发骷髅掐着脖子的时候说了什么，但那时候估计是缺氧过度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我可是听到某人喊了我的名字啊……”他的俊脸凑过来，手顺势要将我往怀里拉。
我脸一热，就着他的力道往床上一躺，不想让他太得意就索性承认了：“对啊，我喊你名字了，那又怎样。”
这我一主动，他反倒退缩了，往床里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一个位置。
“你还不走？”我抱着被子一角，有些诧异。
“走了我睡哪儿？”他靠过来了一些，声音越挨越近，“我不像薄幸，他住在这里是被苏白邀请来的客人。而你修改芊珑司命薄的计划失败了，我为了带你走，已经不能再光明正大地留下来了。”
他不提这个就算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要不是你暴露我，苏白的计划能失败么。”
“是是是。”他低低地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这个笑声里我居然也听到了宠溺的味道，“都怪我，害你换做别人的身份。”
我压根就没因为这个怪他，但还是往被子里缩了缩，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你还害得我无家可归。”
“哦？”他靠了过来，手臂隔着被子搂住了我，暖意顿时笼罩了我。
我一紧张，身子都不敢动了。
采桑子的胸膛贴上了我的后背，头也几乎贴在了我的脑后。他的声音低低的，这会儿不像清泉，倒像是烈酒，一听就感觉要醉了。
“小花儿啊……”他轻声笑着说，“有我的地方，难道不是家么？”
我承认那一刻，我真的产生了他喜欢我的错觉。但我想起我问他话时他的沉默，就有些别扭。可是纵然如此，我还是贪恋起他的温度，并没有反驳他。
“早点休息吧。”他搂住我的手微微往上，替我将被子掖好了，再规矩地退回到我肚子的位置。
“你……”
我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最后还是没有问。他好像真的是累了，呢喃了一声，毫无意识地紧了紧手臂。
可能是晚上睡太晚，又经历过生死攸关，所以早上睡到日晒三杆才起来。采桑子早就不在屋子里了，但我的床头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要不要这么浪漫啊！
我满心欢喜地拿起花嗅了嗅，一股花香伴着浅浅的竹叶香沁人心脾。
有人敲了敲门，我赤足奔过去开了门，看见冰儿扬着手保持着要敲门的姿势，像是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
“冰儿？”我穿着亵衣，本是探个头看看是谁，既然也是个姑娘，我便开了门让她进来，“怎么了？”
冰儿今日穿的还是粉色，但和昨日的衣裳又不是一个款式。我却没有可以换的衣裳，只能先穿上昨天那一身。
看我穿完衣服，冰儿才开口：“早晨你该去见上仙的。”
我紧张道：“难道还有早课？这，这师父昨晚没同我说啊！”
“昨晚？”冰儿看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犹犹豫豫道，“子饮，你和上仙，昨晚……”
这话说得，就好像我跟苏白有什么奸情一样，吓得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昨天和师父偶遇……是偶遇。”
“是么……”她咬唇，好像在下什么决定，“子饮，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上仙的徒弟，和上仙永远只能是师徒的关系。如果越过了线，就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可怕后果。”
我系腰带的手立时一顿。
她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对苏白产生别的感情？她这个提醒，是因为自己喜欢苏白，是因为芊珑喜欢苏白，还是因为不希望我步芊珑的后尘？
我把腰带随便一系上，继续装傻充愣：“我和师父不就是师徒吗，还能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冰儿似乎放心了，松了一口气，又露出笑颜，“以后早上的时候记得去找上仙，他等着你一起吃早饭，你不来，他也不吃。”
“啊？”我傻眼了。
这……师父不要徒弟上早课也就算了，徒弟不吃早饭，师父也跟着不吃？
“哦，是这样的。”冰儿将长发拢到一边细细理着，“上仙原本是不吃饭的，但以前芊珑在的时候每餐都会去找上仙。久而久之，上仙便习惯了每天早晨都等着。等到她便一起吃，等不到她便不吃。”
听说二十一天便能养成一个习惯，这芊珑在仙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苏白这个习惯难怪一时半会是戒不掉了。可是芊珑下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段时间里苏白等不到人陪他吃饭，怎么也没想把这个习惯给废了？
“那，冰儿，你怎么不陪师父吃饭？”
冰儿不好意识地笑了笑：“我不敢啊。在我面前，上仙向来是严肃的、有原则的，唯有面对芊珑的时候，才会露出隐藏的另一面。”
可能我是知道的，那一面很温柔，带着善待一切的美好。
“但我不是芊珑啊。”略过冰儿微微诧异的表情，我把刚刚胡乱扎上的腰带又拆开，重新仔细系了一遍。
来到白夜殿不知道几号，我特意跟在冰儿身后，跟着她一步一动，这样也能暂时掩盖住我不识白夜殿礼数的缺点。
苏白果然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两碗粥。是看起来最寻常最清淡的粥，但仔细看看，里面还混有白色的花瓣，估计也是那种养身的粥类。
可是……这很明显已经凉了吧？
听到动静，苏白抬了抬眼皮。我不相信他是从早上一直等到了中午，但事实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冰儿。”他唤了一声。
冰儿立即领悟地走过去将粥撤走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我走过去，盘腿坐在了苏白对面。
想来真是好笑，我又不是来拜师学艺的，我又不喜欢苏白，凭什么我要在这里用另一个人的模样，来取悦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上仙？
“一会儿吃过饭，继续去书阁学习基础文学。”
“嗯。”我讷讷地应了。
午餐只有我一人的份，估计苏白的体质已经不用再吃别的了，吃早餐也是为了陪芊珑而已。我在两人的注视下吃过饭，感觉有些消化不良。
下午一直在书阁度过，我看那些诗词歌赋看得都有些眼晕，以前在斑斓海读书时候背的长文又能背去了。
晚上还是两个人盯着我一个人吃饭，我真有些佩服芊珑了，这样吃饭这么多年都不觉得胃疼，她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很过硬。
还好吃完了之后苏白就不管我了，任我回了芊珑的屋子。
我躺了一会，直接起身去百花园找花仙南锦，问她要救活小白的法子。
夜里的仙界的确很安静，都不知道所有的仙家都忙着在屋子里做什么。我没来由地想起了当初我在司命阁被抓后就杳无音讯的霓裳，以及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清越。在去百花园之前，我转身去了判命楼。
判命楼里一切如故，唯一的不同，是霓裳的屋子里黑灯瞎火，我偷偷溜进去，也没看到有人存在的痕迹。
看来，霓裳真的是失踪了，回头得跟别的仙家打听打听才行。
再往百花园去，刚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乐声响起。扎着双髻的小童给我开了门，我一眼就看见在院子正中翩翩起舞的蓝裙姑娘。
“是你？”她看见我，停了舞步，“苏白上仙的小徒弟？”
我跟着走进去，不知道她以为的我的是芊珑还是子饮。但也没多管，径直问她：“花仙，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能让枯死的花复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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