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了剧情点,沈若水领着孤鸾藏身山顶禁地。我主动地从地道的传送阵法跳出去,风景一晃,面前赫然出现了山顶石门。
用垂在腰际的守护者玉佩打开石门,里面的烛火鳞次栉比地亮起,一如现世。
“现在开始,我们尽量不要控制这具身体。”大约是身体的历史意识在催促他,采桑子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匆匆地从原路返回了村长家。而我被留在石门之后,静默了一会,开始往深处走。
这里面我们已经探过一回了,基本来说和现世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要说区别,那大概就是禁地里充斥着的浓浓的仙气了。
现在是十八年前,颜如玉还在这里。再一次明确一下进入幻境的目的,那就是查明真相,找出沈若水魂魄归处。
我沿着那股仙气往前走,也没注意路线,但依旧很是顺利地走到了玉门前。这扇玉门和现世里的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我靠近的时候,玉门之后赫然有光华闪过,映得玉门越发地洁白无瑕。
我趴到门边试图往里面看,五官都要挤变形了,结果还是啥也看不见。
这里只有沈若水可以打开,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没办法,我瞎走瞎走又走回了石门的门口,顺便也把路线记了个大概,本想着等到需要的时候好歹也算得上是熟悉地形,结果后来才明白,在紧急的时候哪里会记得起这种临时记住的东西。
山洞里不知年岁,我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无所事事地靠在角落里,小曲儿哼到第七遍的时候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再等了一会,石门大开,在外面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看到,率先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村长带头,紧跟在后面的是沈若水……以及在背后挟持着她的三个同村人。
叫什么来着,哦对,大军,阿康,林子。
他们后来都是被颜如玉杀死的。只是我好奇的是,这全程都没看见大黑和老妇人,怎么沈若水的诅咒也会和她们有关系?
不过那时候的村长可真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就这样带着几个同村挟持着自己的妹妹,要卖掉世代守护的宝藏。那狐岳岭的土匪们就更别提了,让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打头阵,不管前面是有陷阱还是暗器都替他们挡了。
阴险!
我暗地里啐了一口。反正现在也顶着孤鸾的脸,无论是吐口水还是抠脚丫,反正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本身的形象。
这时候,孤鸾的身体突然开始蠢蠢欲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打算要动身去救人了。我原本是下意识地按捺住了这个冲动,但是一想到采桑子临走时的提醒,我起了个势就立马收住了。
不过我还是观察了一下,现在沈若水被几个同村人挟持在面前,而他们身后就是三个身怀利刃的狐岳岭土匪。救人不过是伸伸手的事,再说了,以采桑子的能耐哪里还需要我去救,他就是不动用神力,都能把这几个人品没下限的渣滓给玩得团团转。
和流氓讲道理本身就是愚蠢的做法,所以我们的采桑神君从来都是用流氓的手段来对付流氓。
想到这里忍不住感慨了一把。曾经哥哥问过我,究竟喜欢什么样性子、什么样容颜的男子,我毫不犹豫地答他:“白衣君子,自要冷傲如冰。”
按照现在的见识来看,说的大约就是索酒和苏白的综合体了。
奇就奇在这里,我喜欢白衣裳的美少年,偏偏采桑子喜穿紫色,唯一和白有些联系的,怕只有第一次见他时穿的那件翠竹底的衣裳了。而我喜欢性子冷傲的美少年,偏偏采桑子见着姑娘就泡,甚至有时候连男子都不会放过,决计是同“冷傲”二字没有半分关系的。
他分明和我喜欢的类型丝毫不沾,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
就算他从不泡我,还经常将我当作男子,但也挡不住我拿下他的决心。
谁叫我就是喜欢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我——也就是孤鸾准备妥当,从暗地里冲了出去。
迎面收集了众人脸上的惊恐,我忽然觉得孤鸾还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在这种强弱悬殊的时候怎么能硬闯,当然要智取啊。若是换做我,我就把自己涂得连亲娘都不认识,怎么恐怖怎么来。在这种本来就有些阴森的洞穴里,一冲出去准保能吓他们一个心肌梗塞。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就算失了先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孤鸾的身手还算矫健,毕竟是个使术法的,能有这身硬功夫已经算是很努力学习了。然后他的身体领着我,在土匪们拔刀的时候率先冲过去推翻了领头的村长,身子一转又踢倒了三个村民中的一个。趁着另外两个被那力道带得往后一仰,孤鸾对沈若水伸出了手,沈若水立刻会心地握住。
双手交握的瞬间,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再度传来。我赫然明白了,这是他们最强烈的执念,强烈到没有外力可以改变他们。
算下来,突出重围的已经不再是我和采桑子,而是被我们暂时“寄居”着的孤鸾和沈若水本人。
“孤鸾!”也不知道二当家在我跑了之后回去告了什么样的状,大当家一看清我,就大喝一声,“还不给我站住!”
要不是现在控制不了身体,我真想回头呸一声。
呸!傻子才站住呢!
因为到处都是回声壁,山洞里久久回响着大当家怒不可遏的声音:“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
那声音重重叠叠地回荡着,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孤鸾和沈若水手牵着手在山洞里狂奔,本以为这种逃命的执念会持续到找到出路为止,却没想到这一次也跟上一次一样戛然而止,身体的控制权在一个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交给了我,先前我稍微摸清了一些的地形临到此刻,压根就没有用处。
不过我倒是心情很好,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还拔高了声音,兴奋不已地喊起了他的名字:“采桑子!”
沈若水偏头看我。
我嘿嘿傻笑:“你看咱们像不像亡命鸳鸯?”
“像。”采桑子毫不犹豫,“你是亡命,我是鸳鸯。”
运动使我保持清醒,然后机智地回口:“我是亡命之徒,你是鸳鸯戏水!”
采桑子:“……”
半响没有听到回应,扭头一看,沈若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鸳鸯戏水什么玩意儿你给我解释解释”,我拍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因为剧烈奔跑而不断乱跳的心,喘着粗气道:“顺口……顺口。”
作为一个伪诗人,为了顺口而不顾一切是最基本的要求,管它什么具体意思。
结果,顺口完了我就傻眼了,跑到最后居然发现这里是一条死路!
“快退!”
于是我们退,一直退到无路可退。
前路是断头路,后路被土匪们团团围住。上面下面都是坚硬的石头,对于那时候的孤鸾来说,这样的情形就是一个成语。
插翅难飞。
看样子,只能冲出去了。
我要战斗的手势一起,采桑子就紧紧拉住了我的手:“不要操纵你的身体。”
看来他也不想再来一遍啊。我没有办法,只能撤下所有的防备,将身体的控制权主动交还给幻境里的孤鸾。
这时候的孤鸾没有神力,赤手空拳和几个土匪们搏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没打一会,他就被大当家一刀架在了脖子上,不能再轻举妄动。
我憋屈地被押在一旁,双手被从后面紧紧缚住。
“孤鸾,你是能耐了,居然敢背叛我?!”大当家看来是气得不轻,说着说着就是一记重拳打在孤鸾脸上,直打得我头偏过去口中溢出一丝腥甜,他还觉得不够解气,将双环大刀往身边一递,上来就开始拳打脚踢。
拜托,你打孤鸾,痛的是我好不好!明明一抬手就能让他们满地找牙,偏偏我记着采桑子的叮嘱,现在动都不敢动,只能暗地里结起一个防御的阵法,借以抵御来自大当家的愤怒之火。
眼花缭乱之中,我看到了沈若水攥紧的拳。然后,在大当家又一记重拳要锤下来的时候,她急急地发话了:“哥哥!”
这一声,让洞穴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被打的孤鸾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舔了舔嘴里第一次被打时不小心咬破的伤口,略有些刺痛,但也不碍事,倒是脸好像有些肿了,火辣辣的疼。
沈若水深深地看我一眼,那一眼那么痴恋怜爱,绝对不是采桑子会有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一定是暂时把自己的意识抽出了沈若水的大脑,换言之,现在说话的是沈若水,思考的也是沈若水,除了体内那一缕来自采桑子的思绪,面前这个姑娘完完全全就是沈若水本尊。
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咬牙道:“放了他,我就替你们打开内禁地的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