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我们要找的至情之物,颜如玉?”我难以置信地指着刚才影子少女出现的位置,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激动的内心,兴致勃勃地怂恿起采桑子来,“那我们还等什么,抓走她就得了啊!”
要是搁我要被抓了肯定躲还来不及,没想到它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就怨不得我了嘿嘿嘿……
正要上前呢,没想到采桑子一伸手便轻松地挡住了我:“没那么简单。它若是能离开这里,怕是早就离开了。”
我一想也是,颜如玉若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又何必在这里等孤鸾找回沈若水的魂魄,足足等了十八年?难不成……
我捅捅采桑子:“你说会不会是颜如玉爱上孤鸾了,所以在这里傻等着?”
本以为这个想法会遭到采桑子的鄙夷,没想到他竟很给面子地想了想,还提出了问题:“那它要沈若水的魂魄做什么?”
“嗯……”我沉吟片刻,灵光一闪,“它现在没有实体,所以需要寄居在沈若水的肉身里啊!”沈若水没有魂魄跟死人有什么区别,怪就怪颜如玉眼睛没擦亮一点,选了个半截身子埋土里的姑娘做宿体。
“小花儿,我发现你……”他故意停了停,目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我,然后伸出手指来点了点我的头,“这儿有坑。”
说我脑子有坑?我气得一脚踩在他云锦制成的靴子上。谁知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反而还伸出脚挑衅地冲我扬了扬眉:“不疼,再来一遍。”
我哪儿受得了激,照着他的鞋面一口气就踏了下去。只听见“啪”的一下,他即刻眼疾脚快地缩了回去,我一脚踏起的尘土几乎染黄了我的裤腿。
就在这一瞬间,他一句“到我了”话音未落,脚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踩了下来……
“嗷!!!”
老奸巨猾,老奸巨猾啊!!!
全然不顾浑身散发着怨念的我幽幽的目光,采桑子心情大好地将目光转向棺木中沉睡的沈若水,语气笃定到听不出来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颜如玉,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因为失去了真正的宿体,才不得已被困在了这具肉身里。”
良久,从棺木里才传出轻轻的一声:“正是。”
嗬,那温柔,那小心翼翼,跟刚刚对我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果然力量强大的人和地位尊贵的人最受敬畏,而这两者兼具的采桑子更是在天上地下都可以横着走了。
真真是天道不公呐!
回过神来,发现我这边还在想些有的没的,他那边就已经开始谈正事了:“那么,你如何才肯归顺于我?”
“若能拿回无字天书,我自然愿意归顺强者。”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无字天书难道不是仙界的东西么……难怪石门里有一股仙气,我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什么传说中的宝藏,其实说的就是无字天书。
联想到村长说什么逼沈若水打开内禁地的门,估计石门只是个外禁地,里面还有一道别的门,需要沈若水这个守护者才能打开。也就是说,因为十八年前村长逼沈若水打开了内禁地,所以无字天书被翻开,颜如玉选择了沈若水为宿体。却不知道后来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导致现在沈若水魂魄失踪,颜如玉受困十八年。
“无字天书如今在何处?”我知道采桑子也想问,便顺口替他问了出来。
“不知道。”颜如玉在面对自己的生存问题时也显得格外谨慎,“或许可以去禁地看看,钥匙便在沈若水腰间。”
我顺着她的说法,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最初就被我注意到了的圆形玉佩。现在一想,那玉佩上缠绕着的万千细线,不正是象征着由万千情魄结合而成的颜如玉么。
这块玉佩才是山顶石门的钥匙,难怪采桑子忙活了一夜,几乎偷了村长家所有的钥匙还是没能打开山顶的石门。话说这沈家村的祖辈也是贼精贼精的,怕被人知道真正的钥匙是什么,还特意在石门外加了一把锁。
离开地窖的时候,我们没有从井口返回,而是尝试着走了另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路。一边走我一边小声问采桑子:“你那晚还说听不到哭声和笑声,今日怎就能同它说话了?”
“沈若水的情魄尚存体内,还未被颜如玉吸纳,因此那晚的确只能感受到一缕幽魄。刚刚我暂时封印了情魄,才得以察觉它的存在。而你,是龙族的天赋使然,本就能察觉常人无法察觉的力量。”
提及封印之事,他轻描淡写到好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他说是刚刚才封印的,也就是说,在他那晚想吻我的时候,他的本心还是受情魄控制的?
我难以抑制地傻笑起来,感觉自从喜欢上采桑子,自己的心情就常因为他的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而改变,从万里晴空到乌云密布,也不过是他此刻笑与不笑的区别罢了。
一路走到头,到了一处暗门。采桑子经验十足地将耳朵贴在暗门上听了听,确认外面无人之后,才领着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重见天日的感觉尤为珍贵,我呼吸着新鲜空气,还不忘调侃着采桑子:“我说,你这是多少次被人捉奸在屋,才积攒出这么丰厚的逃生经验?”
“你想试试?”他霍然转身,伸手过来,将我困在怀里,说话前的低笑带着致命的诱惑,“我可不只有逃生方面的经验。”
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那瞬间的我面红耳赤。这时候,他一直伸着的手一缩,便轻轻关上了暗门,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将我从怀中放了出去。
可恶,又一次点完火就跑!我早晚有一日要知道,他为何能夜夜留宿神女府邸,却偏偏对我只撩不泡!
“这里是村长的房间。”他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估计是料定村长这个时候不在外面,便大摇大摆地推门出去。
屋外候着一袭白衣,索酒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拿到钥匙了。”采桑子走过去,隔着衣裳拍了拍怀中的守护者玉佩,“何时行动?”
索酒在外面显然已经打探好了所有的情报,负手道:“今夜全村要为亡者守灵,明晚行动。”
名为守灵,实际上更像是一种祭祀。沈家村的村民们坚信这是十八年前留下的诅咒,在村长的带领下,整整一晚都在进行着祷告和忏悔。我们三人作为外客不需要参与,但亡者为大,我们也不能离开灵堂。
又等到次日黄昏,在传说中阴阳交接的时辰,装有老妇人尸骨的棺木被埋在了后山山脚。往上望去,这里好像是一处悬崖的底部,询问之下果然得到了回答,说是此地连同那处悬崖原本被统称为后山,但自从十八年前有一对有情人双双殉情在此地,从此便被称作情字崖。
十八年前,又是十八年前。
再问及那对有情人的姓名,知情者却临时被村长唤走,像是还有什么陪葬品没能一道下葬,需要再挖出一个坑来。
如此又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我们三人纷纷出动,带着守护者玉佩再度踏上了山顶禁地。
这一次的门开得极其顺畅,将玉佩往石门上的圆形划痕上一放,便有某种力量主动来契合了它。石门应声而开,内部原本黑暗到无法视物,等我们一道进门、石门缓缓关上之后,角落里有一道烛光被莫名的力量点燃,随即是一连串的烛光鳞次梓比地亮起,为我们带来了光明。
四下环顾,发现这里是一个人为开凿出来的巨大石洞,石壁上工具挖凿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借着烛光还能看见石壁上时常出现一种晶莹剔透的物质,在我的仔细观察之下,我认为那就是这座矿山里出产的矿石。
石洞里还残留着仙气,大约正是因为是残留下来的,淡得就像是掺了一点儿酒的水,所以采桑子和索酒都无法察觉。因此,虽然不属狗的我被他们当成狗来使用,让我感受着仙气最旺盛的地方,然后领着这两尊大神前去。
“就是这里了。”
走到仙气残留最多的地方,我被一堵玉门挡住了去路。玉门上隐隐透着一层血色,没有锁不说,估计这就是在村长话里出现了一回的“内禁地”。也就是说,我们到了一个只有沈若水本人可以打开的地方。
我一摊手,让开了路。
采桑子观察了一会,率先放弃:“此地既然已经没有了无字天书,那此门开与不开便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我们又重新寻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终于在我们绕开玉门之后,找到了一个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出口。出口依旧是一道沉重的石门,但是机关便没有那么繁冗了。开关就设在石门边上,一扳下,石门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出门,夜风袭来。采桑子走在最前,扬起的衣袍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我的手上。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们站在高处往下看,悬崖峭壁,黝黑的崖底仿佛会吞噬生命的怪兽,再这么看下去,感觉下一刻就会坠落下去。
这里是情字崖崖顶,正是传说中那对有情人殉情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