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本仙趴在房间的床榻上,捂着屁股有些难过。
虽说本仙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月老,伯陵上仙肯花费大力气培养我的能力,身为反面教材的我更是求之不得,然而像现在这样被人摁着挨板子的事情,我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早知道如此,便是伯陵上仙出卖色相准备以身相许,我也不会跟他下界遭这一份罪。
还有那个挨千刀遭雷劈的死伯陵,一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也不看看本仙到底是为了谁,真是一个没良心的死狐狸精。
我正在心里怨念着,忽听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伯陵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他的手中拎着一个酒瓶,望着我含笑说道:“唐夜上仙到现在还不肯离开,是不舍得那副躯壳么?”
我抬眼见到伯陵,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刚刚动了一下就痛得要命,要死不活的趴在一个软枕上,对着他扯出来一个虚弱的笑容,惨兮兮的讨好道:“伯陵,你来啦……”
伯陵抱臂靠在内室的床柱上,漫不经心的嗳了一声,又望着我说道:“唐夜上仙今日当真是受苦,现在如何了?”
我别过头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可惜本仙的脖子都快扭断了,都没有看到伯陵的眉目间闪现出一丝怜香惜玉的样子,反倒更像是幸灾乐祸看热闹多一些,我不由有些挫败,心想着若是让伯陵上仙懂得怜惜我,本仙还不如去勾搭沈丹青实在一些。
完全颓废趴在床榻上,没有什么力气的嗯了一声,含糊回应道:“还好还好,仙友我从小被爹娘拎着耳朵用棒槌敲打,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小伤我还不放在心上。“
伯陵轻轻一笑,带着些许幸灾乐祸般:“也是,唐夜上仙你从来都是皮糙肉厚,难怪到现在还附在这小太监身上,依依不舍不愿意出来。”
果然又是这样……我不由喟叹一声,再也懒得跟他计较,只得在嘴上说道:“这小太监也是因为我才惹来这一番祸事,打坏了皮囊也就算了,若是让人家连这份罪都得受着,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伯陵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讽刺本仙我,明显不太相信:“真是难得,唐夜上仙居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我扭头望着他,问道:“你现在前来所为何事,不会专门来看望仙友我罢?”
伯陵手中拎着的酒壶扬了扬,向我说道:“喏,看你今日挨打受罪实在有些可怜,于是从秦王府特意带了东西给你,据说是百年珍藏的花雕酒,人类做出来的东西,你不是向来都很喜欢么?”
本仙深受感动,望着伯陵上仙简直感激涕零,向他情深意切道:“伯陵,没想到你待我竟是这般情深意重,倒让仙友我有些受宠若惊……”
伯陵显然没有我想得那样情深意重,只是随手把花雕酒壶搁在内室的木桌上,然后懒洋洋的说道:“若是当真这般感激的话,便不要躺在那里装死,你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安排相亲的茶会刚刚结束,虽说被本仙中间搅合了那么一下,但好歹让小皇帝看上了楚微镜,按照从前给人牵扯红线的经验来看,接下来的几天之内,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等着他们的感情升温,然后再根据他们各自的反应,继续实行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我抬起头看他,不由疑惑问:“还有什么事情?”
伯陵上仙故作叹了口气,无比遗憾道:“这事儿也是怪仙友我委实太不小心,正当方才挑酒的时候,让楚夫人一时失手把楚微镜给打死了……”
“什么?”听到他的话,本仙立即炸了起来,刚刚坐直身体又痛呼一声,趴在床榻上疼得龇牙咧嘴道:“你你你……你也太不小心了一些,姻缘契的主人死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相比我的紧张着急,伯陵上仙根本满不在乎,他挑了挑秀眉:“你我好歹也是个仙,别说刚死的人了,便是烂在泥土里已经投胎的鬼,也有办法把她给拉回来,怕什么。”
我捂着自己的屁股,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向他解释道:“话虽如此,但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免会耗费许多仙气……”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停顿斟酌了一下,立即警觉道:“虽说有些不大可能,但还是想问一下,你该不是想要我耗费仙气去救楚微镜罢?”
伯陵上仙的一副清雅嘴脸,顿时笑得败絮尽显,回答道:“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仙友我正是这个意思。”
我哀叹一声,趴在床榻上装死,欲哭无泪道:“伯陵,你怎可这样对我……”
虽说不要求他对我怜香惜玉了,但是最起码的关心还是要有罢,本仙刚刚才被棍子敲打得头晕眼花,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又要耗费仙力去帮他救什么人……听闻白华上仙恋上了水碧仙子,最近一直跑到人家门口大献殷勤,今日送上去一束仙花,明日又塞进去一把野果,为什么到了本仙这里就差了那么多那么多……
伯陵上仙很是委屈,他倾身蹲在我的面前,双肘搁在床榻的边沿,皱着一张水灵灵的小脸,嘟着嘴向我求情道:“本仙今日迫不得已吃了许多凡尘之物,直到现在五内都不甚舒服,刚耗费许多仙力将其清理干净,唐夜上仙就不肯帮一帮我嘛?”
望着他的样子,本仙忍不住想要扶额,这个死狐狸精不但貌美如花,而且还很机灵,总能找到我的七寸,只要稍稍放低姿态向我软语撒娇,我就当真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我对上他眼巴巴的目光,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把头别过去特意避开他的视线,妥协道:“好罢……”
话音刚落,伯陵上仙便首先把我提出了喜庆的躯壳,离开了本仙仙灵的控制,喜庆小公公立即扯着嗓子哀嚎了一声,一张阴柔清秀的小俊脸皱成了苦瓜,脸色惨白如纸,趴在床榻上疼得直哆嗦,捂着自己的屁股哀怨道:“这还真是……我是中邪了么,偏要管这样的闲事……”
本仙我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喜庆小公公向来的性情,遇到那样的事情时,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躲多远躲多远,肯定不会多此一举插手这样的麻烦事,奈何那时候本仙我附在他的身体里面,他纵使不想管这个闲事,也不得不出手了。
由于事先已经施法隐身在房间里面,因此喜庆并不能看见我们,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向伯陵上仙问道:“你刚才说,楚夫人出手打死了楚微镜,是怎么回事?”
伯陵顿时满面愁容,叹了口气:“这个事儿啊,还要从宴会上说起……”
其实当时在皇帝举办的茶会上,并非是楚夫人想要置楚微镜于死地,而是楚微镜想要借皇帝与太后之手,要了楚夫人的性命,毕竟茶会是皇帝举办的茶会,而且还挂着太后的名义,若是她在茶会上出了事情,此事追究起来找到楚夫人的头上,楚夫人就算不死也得倒大霉。
而她只要柔柔弱弱再挤出来几滴眼泪,便可坐实了楚夫人虐待亲女的罪名,皇帝对她心生疼惜又怕她回到府中出了事情,势必不会让她再回楚府,甚至格外开恩让她留在宫中也不一定,只可惜如此一箭双雕的好计谋,让本仙突然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进程。
那时候我远远看着她们两个站在石桥上面,虽然第一反应是楚夫人想要把楚微镜推下去淹死,但是仔细一想又觉着不对,毕竟皇宫外面天空海阔,这个楚夫人除非疯了傻了,才会跑到皇帝与太后眼皮子底下杀人。
于是走近了一看,果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们两个的姿势很是奇怪,并非是楚夫人抓着楚微镜的身体,想要把她推下去,而是楚微镜紧紧拉着楚夫人的胳膊,死活不肯让她挣开,因为参加宫宴两个人的穿着都很复杂,绫罗绸缎玉佩香囊一大堆,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因此才会给人一种楚夫人想杀死楚微镜的错觉。
由于本仙那么一闹,楚夫人以为我想替她解围,于是那时候才会赶上来拜谢我的恩情,而楚微镜则以为我看到了她想谋害楚夫人,但是在皇帝的面前却没有戳穿,于是也以为蒙受了我的莫大恩情,不仅如此,这位姑娘似乎还想收买拉拢我这个皇帝身边的人。
楚微镜到底想做什么,楚夫人自然心知肚明,于是回去后立即罚了楚微镜的板子,还把她丢到祠堂里面反省悔过,可怜了楚姑娘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浑身血污倒在地上,连个前来看伤的大夫都没有,不到半刻就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唉,所以说做人要心存善念,害人之心千万不要有,否则不但没有坑害别人,自己反倒引火上身,本仙不由叹了口气,指了指趴在床上痛呼的喜庆问道:“他怎么办?”
只见伯陵抬了一下手,一道灵光冲着喜庆的后脑勺劈了下去,面无表情道:“就这么办。”
我看了看趴在床上已经昏迷翻白眼的喜庆,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个死狐狸,可真是越来越暴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