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命运的齿轮（下）

在托瑞尔世界，众神殿是天选者们晋级、组团的地方，类似于一个由众神法则支持的‘系统’，本身却并没有祭祀或者神职人员，众神在凡间都有自己的代言人，晨曦之神自然也不会例外。

鲁尔萨的晨曦神殿规模不大，因为矮人信奉锻魂者莫拉丁，在这个被矮人控制的城市，晨曦之神、大地女神等强大神祗的神殿和其它地区不同，虽然位于城市中心，但好吧，其实鲁尔萨的精华是在山丘东部的山体内，那里有矮人挖空山体修建的大熔炉，据说，矮人们甚至不断向下挖掘，地底隧道甚至连通到德鲁兰的丘陵矮人主城熔岩堡。

当然这些和韩越没什么关系，晨曦神殿在这座城中的势力并不强大，但庇护他们几个菜鸟却是绰绰有余了。美神侍卫的首领巴里特留了下来，负责监视这几个‘刺客’，他们被安排在神殿后面的一栋小楼内，或许是韩越古代骑士的身份，待遇还不错。

已然到了这个地步，逃跑显然是不可能的，韩越招呼大家一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大炮和小狼哥相视一眼，不明白韩越怎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但夜已深了，不管明天是逃跑还是顺利脱险，养足精神总是没错的，他们得到了两个客房，被褥都是崭新的，还散发着太阳的味道，很快，小队就进入了梦乡。

巴里特和郎曼对视一眼，苦笑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神殿骑士队长，道：“你怎么看？”

郎曼微笑道：“咱们也去睡吧，看起来他们没有逃跑的打算！”

巴里特揉了揉额头：“真麻烦，最近可是不太平啊，桃瑞丝又是关键人物！”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神殿会插手么？”

郎曼本来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忽然回过身看了他一眼，道：“我主绝不允许他的信徒受到不公正的审判，神殿不会坐视一名古代骑士被冤枉而死，就算他真的要刺杀桃瑞丝！也只是做了一位骑士应该做的事！”

他说完，就走下了楼梯，巴里特再次朝韩越住的客房看了一眼，急匆匆的离开了，追击时，他没有注意到韩越的不同，此时才知道这竟然是一位古代骑士，他地位卑下，但也知道教会正在进行一个庞大的计划，此时绝不能节外生枝，至少，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出问题。

与此同时，一位晨曦圣骑士出身的古代骑士被美神教会追捕，竟然一直追到晨曦神殿大门外的消息，被送到城内所有关心局势发展的大人物的手中，他们有的刚睡下，有的正在召集心腹密议最近波橘云诡的局势，听到这个消息，无一不头疼起来，美神教会疯了么？晨曦神殿这两年因为高层出了问题，行事一直很低调，但那毕竟是大陆第一教会啊！

第二天清晨，韩越漱洗完毕，在牧师的带领下拜见了晨曦神殿鲁尔萨教区主教萨西，这位胡子花白的老人似乎完全没有在以韩越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韩越腰间的圣契，忽然道：“这是命运圣契？”

命运圣契实在有些别致，韩越点了点头，萨西主教笑道：“难怪，我感到了一丝法则的力量！你是真理骑士？还是法则骑士？”

“真理骑士！”韩越知道在高阶职业者面前，自己的状态几乎无法隐瞒，所以实话实说。

“哦！很强大的职业！”萨西主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经过我们的交涉，美神教会决定公开审判你们，为了以示公平，审判将在鲁尔萨的大法院进行，你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么？桃瑞丝女士，可是鲁尔萨的知名人士！”

韩越有些意外，这只是一件小事，怎么会在大法院审判？他问道：“那么桃瑞丝女士也会出席么？”

“当然，这事和她有关！”萨西给了肯定的答复。

“那没问题！”只要见到桃瑞丝，韩越就有把握翻盘，他知道一个秘密，足以保证自己几人的安全。

大法院离晨曦神殿不远，对面就是鲁尔萨议会，当初的洛萨大公将这座城市许给丘陵矮人，允许他们自治，仅仅交付象征性的税款，但矮人并不愿意自己行商，因此他们需要商人来此交易，而鲁尔萨本地原来就有一些贵族，在协议中，矮人不会干涉这些贵族领主，渐渐地，当地贵族和外来的大商人依托矮人在山体内的大熔炉建起了鲁尔萨城，因为这里没有领主，便组成了联合议会来管理城市的内部事务。

韩越走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法院门前像一个个小型钢铁堡垒般的矮人盾卫者，这说明有矮人中的大人物来到了此地，走进大剧院般的半圆形的大法院审判庭，里面已经坐满了衣冠楚楚的贵族和富商，韩越心中一沉，今天的事情看来有些棘手，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几人不过是被怀疑要刺杀桃瑞丝，甚至根本没有真正的行动，而且就算真的是刺杀，桃瑞丝只是美神教会一名高阶神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五个人站在了被告席上，韩越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不由的啼笑皆非。不一会，议会选派的法官走上了审判席，他用力敲了敲手中的小锤，道：“肃静！”

其实根本没几个人说话，这里坐着的都是鲁尔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今天来到这里，也根本不是关心韩越几人的命运，他们更在乎的是审判的结果以及接下来晨曦神殿的反应，但让他们吃惊的是，晨曦神殿只是派人将韩越几人送了过来，甚至连一名牧师都没有到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晨曦神殿真的惧怕美神教会如斯？

韩越向前排扫了一眼，几名身穿美神教会粉蓝色神官袍的高阶祭司中，根本没有那位艳名远播的桃瑞丝，他心中一沉，再张眼望去，竟然一个晨曦神殿的人都没看到，想想早晨萨西主教和善中带着疏远的态度，他猛然明白过来，是了，真理骑士！古代骑士！晨曦神殿虽然愿意容纳一些这样的强力职业，但说到底，古代骑士都是无信者，难道他放弃自己等人了？可是假如在这样的场合自己被美神教会冤枉，晨曦神殿连脸面都不要了么？

法官看了看台下的诸多大人物，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想必这次审判对他的名声和影响力都有好处。他严肃冷厉的看了韩越几人以及对面原告位置上的美神教会祭祀，道：“现在开庭！在提尔的见证下，正义必将得到伸张！”

大法院实际上不是提尔的势力范围，不过为了向民众彰显权威，所有的繁琐程序都会加入公正之神的名，以示公平。法官看了看同样面容严肃的美神教会祭祀，道：“请克顿主祭发言！”

实际上没什么可说的，韩越几人只是在美神教会所谓的神殿对面的阴影中站了一会，所谓的刺杀，根本就是虞晓峰的一面之词，韩越压根就没打算刺杀桃瑞丝，这位高阶神官虽然不是传奇，但也是满级的强者，自己几人就算出其不意，也没可能杀的了对方。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实，但配上现在的大场面，其中必然有阴谋。

所以克顿没说几句话，就申请证人上场，然后韩越几人就看到虞晓峰得意的脸和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梅琳达。听完虞晓峰的陈述，法官对韩越道：“骑士，你可有辩解么？”

韩越无奈的耸耸肩，道：“如您所见，法官大人，我们几个都是外来者，从南边过来打算去拜丘，身为外来者，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城市十分好奇，因此虽然是夜晚，还是外出打算欣赏下这里的建筑。到达您所说的美神教会的神殿时，我们几人都非常想进去看一下，但可惜我们掏不起门票钱，只好在对面打望一下，完全没有刺杀桃瑞丝女士的意思！”

“至于事前向梅琳达打问桃瑞丝女士的消息，则是因为我们接到一个任务，但这事关冒险者的信誉，因此假如法官允许，我们希望可以见到桃瑞丝女士，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虽然没能看到桃瑞丝，但韩越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如果那个女人出现，韩越有把握能让她相信自己几人，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审判。可惜他失望了，法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桃瑞丝女士因为紧急教务，今早已经前往拜丘，您的消息很灵通，骑士，但这毫无意义，据说，你事前曾经向梅琳达打问科兹莫先生的住处，科兹莫先生的尸体今早出现在城外，你作何解释？”

他的态度完全偏向美神教会，但韩越根本无暇理会，他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科兹莫死了？他怎么能死？韩越所知道的那队冒险者是在洛萨叛乱近一年后完成的任务，那个时候科兹莫还没死，但是现在洛萨分明还没有叛乱，科兹莫怎么就死了？那任务怎么办？他的目瞪口呆在众人看来是哑口无言，法官举起锤敲了一下，就打算宣判，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天籁般的女声响起，道：“这么轻率就宣判一名骑士有罪？鲁尔萨的法官竟然如此堕落么？”

法官勃然大怒道：“提尔宣判的时候，怎么容凡人诋毁？庭卫何在？将这个疯子轰出去！”

韩越镇静下来，忽然想到：这些人如果真的是为了对付他，昨晚找个机会悄悄杀了就是，何必这么麻烦？弄出这么大的场面，就是为了宣判他们几个菜鸟？美神教会在试探晨曦神殿的态度？还是另有阴谋？

他向出声打抱不平的女性望去，那女孩穿着一身紫色绣银纹的斗篷，斗篷自带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庭卫向她走去，韩越忽然道：“法官大人！看来你是认定我们有罪了？”

法官平静的道：“是提尔认定你们有罪！”

“随意称呼神祗的名，可不是个好习惯！”韩越明白今天是彻底被当成了牺牲品，虽然信息太少看不懂这其中的阴谋，但已别无选择了。他刚才就看到在座的有丘陵矮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但他随行能出动20名盾卫，想必也不是小角色。他拿出巴林·红石临别时赠送的一枚奇特的徽章，道：“问题是我能证明我无罪！那位矮人先生就是我的证人！”

矮人忽然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年纪很大了，脸部的肌肤都有些松弛，但双目依旧明亮，身上穿的也仍然是矮人习惯穿戴的沉重板甲。他大步向韩越走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轰轰’的声音。这枚徽章是巴林·红石临别时赠给他的信物，以方便韩越前往熔岩城时容易找到他，没想到此时却被迫拿了出来。

向斗篷女孩走去的庭卫看到这边的变化，犹豫着停下了脚步，那矮人走到韩越身边，接过了徽章，然后，他发出响亮的吼声，道：“这是丘陵矮人最尊贵的朋友，我能证明他无罪！谁反对？”

矮人的身高最多不超过13米，但发起怒来，竟然威风凛凛，一时之间，整个法庭静寂无声。韩越当然明白矮人在这座城市的权威，几乎所有的贵族和大商人都是依靠贩卖矮人制作的精致武器、防具来赚取巨额利润的，这世上即使至善的神明也有人厌恶亵渎，但财神必定人人喜欢，没人愿意得罪。

“扑哧！”斗篷女孩笑出声来，道：“这就是提尔的审判？权利和财富的交锋？”她似乎打算离开了，身边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满脸胡须的魁梧男性摇着头站了起来，道：“索菲娅，我都告诉你无趣了，你非要来！”

索菲娅？韩越心中一颤，他看向那对旁若无人站起身打算离开的情侣，难道？那男人似乎对韩越有些好奇，道：“得到丘陵矮人的认可可不容易，骑士，是否愿意和我们共进午餐！”

“荣幸之至！”韩越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大炮几人是第一次看到韩越如此的恭敬，也跟着欠身行礼。他们向法庭门外走去，无人敢上前阻挡，老矮人跟在韩越身后，贵族和豪商纷纷向他点头问好，直到走出法庭，韩越自始至终，也没有去看虞晓峰一眼。他此时心中惊涛骇浪，原来，命运的齿轮，真的开始运转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