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陪着我渡过长夜

小精灵的魔法实际上是戏法，威力极其有限，恶作剧的成分很大，主要的功能是玩家间的嬉闹和向各个职业展示其他职业的强力技能，起到一定的指点作用。譬如一个法师拥有的穿重铠甲的小精灵，基本会使用所有近战职业的招牌技能，只是冷却时间有点长。小精灵在10级前可以帮助喜欢独行的玩家辅助打怪，也可以展示其他职业的技能便于玩家了解这个世界，是‘诸神幻想’别出心裁的一个设定。

在10级后小精灵那微薄的攻击力和因为等级压制变得坑爹的命中会使她彻底沦为智能地图和玩家的宠物，但在10级前，还是很有作用的一个帮手。戏法不同于真正的魔法，而作为众神殿专门用于向玩家展示技能的小精灵，操作更不用说，因此小朋友们没有受到伤害，在混混们如同烂木桩一样浑身焦黑的倒下后，惊恐的跑回自己的父母身边。

韩越有些尴尬的微张着双手，幸亏小婉还算熟悉他，跑到了他的身边。韩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雷主任，擅自进入12号楼，应该是个什么处罚？”

雷主任眸子中闪过一道厉色，道：“当然是按照规定处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是韩越心狠，在这个失去了强力规则束缚的世界，有的时候必须拿出雷霆手段，虽然人类死去的太多，活着的人变得十分宝贵，但像梁子这样的人，他生存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活不下去。

韩越点点头，道：“这些东西是老李的，给我准备20斤盐！”

雷主任知道韩越出走在即，心中竟然有一点失落，韩越虽然属于不可控因素，但有他在这个小区，雷主任却莫名的感到心安，现在听说他要走，有些迟疑地道：“还回来么？”

韩越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不一定，我也不瞒你们，我要去救我的女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事引起了幸存者们的关注，很多有孩子在这里的男人闻讯赶来，看到自己受惊的孩子，愤怒的注视着倒在地上的老黑和混混们。他们听到韩越的话，惊讶的看向他，看到韩越坚定的脸，有的人点头，有的人则充满了鄙视。大灾变过去十几天了，大家差不多都明白世界的变化，虽然灾难的原因还不清楚，但很显然，生活回不到过去了。

适应的快的人甚至已经开始了新的感情和生活，至于离开这里，不是没人想过，但谁能单独面对森林中的魔物呢？韩越想了想，看看雷主任，还是带着一丝犹豫的道：“雷主任，假如信得过我，想办法带着人向北走吧，我估计那边会有很大的城市，安全也能有保障，这里……”他看了看周围埋葬了很多尸体的坟区和那些被大楼掩盖的尸首，摇了摇头。

他说的北边的大城市是诸神幻想中的系统城市，幸存者们去了那里，或许只能生活在底层，但至少不用面对恐怖的魔化生物和可能出现的更加恐怖的死灵生物。以他在游戏中的经验来看，越往南，怪物的等级就越高，同样的越往北，或许就会出现某个善良种族的村庄，幸存者们到了那里，也许能找到活路。

雷主任有些迟疑，这个决定并不好下，他所掌握的这几个小区的幸存者们，有太多的妇孺，在森林中前进可以说九死一生。他犹豫间，韩越已经越走越远，想到挣扎求存的老李和稚嫩可爱的小婉，韩越只能咬紧牙关，他的力量还很弱小，无法拯救这么多的人。

当韩越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再次走下居住的半倒塌的楼时，雷主任拿着一大包食盐和一大包的肉干等在楼下，远处立起了十几根树干，老黑等人的尸体挂在上面，面目扭曲的依然那么可憎。雷主任独自一人，问道：“你似乎知道很多事？这里会有危险么？”

韩越点点头，道：“假如你们将所有的尸首挖出来烧掉，或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周围的小区还有很多死尸，或许他们会重新站起来，你知道，僵尸围城！”

雷主任打了个哆嗦，道：“唐妮在城南，那边的魔物太强大了，韩越，你不必去的！留下来，这里还有上千的年轻女人，随便你挑！”

韩越红了眼睛，一把抓住雷主任棕色的风衣领子道：“住嘴！唐妮不会有事的，她一定在等我！”

他此时已经有了天选者的属性，这一把竟然将雷主任抓了起来，雷主任痛苦的咳嗽道：“冷静点，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那么你大概需要多久能回来？你知道的，这里的力量，不足以让我们活着走出太远！”

韩越本就是个极度冷静的人，多年的底层生活让他尝尽了辛酸，只是这些天明知道心爱的女孩有危险却无法救援的痛苦一直煎熬着他，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他慢慢放下雷主任，道：“唐妮那晚去了城南的清宁庄园，那里离这里大概有三十公里，如果一切顺利，我大概会在十五天后回来，假如你要带着人等我，那就想办法凑够足够吃的食物，在12号楼做好防御，但是你知道，我不一定能回来！”

雷主任笑了，道：“总还有一线希望，看到她，我明白假如没有你的带领，我们不可能走出去，即使出去，恐怕也很难活下来！”他指的是在韩越身后飞舞着的手掌般大小的小精灵艾薇儿，她懵懂的看着两人，大眼中满是迷惑。

雷主任是个聪明人，大灾变后他不是没想过组建势力割据一方，但是私自收集的大量的枪支的失效让他受到了第一次打击，森林中从没见过的强大魔物给了他第二击！今天，梁子带领的人和他公然对抗，并且被韩越轻描淡写的击溃后，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活下去都完全成了奢望。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看着韩越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大喝道：“梁子，立即给我滚过来，带着你的人，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转移到12号楼去，让女人和小孩子上顶楼，男人们在下面守着。注意清扫整个12号楼，一具尸首也不要留下！”

风中传来雷主任的吼声，韩越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阴差阳错，自己的身上怎么又背上了一副重担？他也穿着一套和雷主任类似的风衣，紧了紧衣领，雨后的风很凉……

曾经的城市已经完全被森林覆盖，在密集的藤蔓和不知名的杂草间穿行，身上被浸得湿糊糊的，韩越感到很难受。天空有些阴暗，但带来连绵细雨的云层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厚重了，周围的景物暗了下来，韩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一直避免在黑夜的森林中穿行，这是‘诸神幻想’中的封测玩家用大量的生命和鲜血获得的经验。‘诸神幻想’中，一个月仍然是三十天，除了洁白之月奥蕾莉亚照耀的每月的前十天外，血腥之月希玛娜和黑暗之月安朵思在天空中的二十天，野外的魔物属性翻倍、掉落翻倍、经验翻倍。

不过这其实是个陷阱——这是所有封测玩家共同的结论。所以当韩越心中的焦灼感被森林中树木上的清凉渗人的积水驱散后，他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前进的打算，开始寻找一处或许能让他看见明天可能升起的太阳的地方。

南边的街区中人迹难觅，原本由信贷公司的黑恶组织掌控的几个小区死一般沉寂，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一具具被啃噬的残破不全的尸体散发出腐败的恶臭，一些连韩越也叫不上名字的虫子爬满了这些尸体，韩越不小心踩了一脚，让他将傍晚吃下的含有大量防腐剂的火腿吐了个干净——多亏了严重超标的防腐剂，不然能吃的东西更少了。

看尸体的情况，至少已经死了三四天，尸体上依稀可见的爪痕暴露了行凶者的身份，周围散落着不少刀具和钢管，甚至还有铁锹把，韩越明白这估计是那些黑社会的精锐队伍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他们连武器都无法回收。或许周围倒塌的房屋中还有人类在苟延残喘，民居中多少总有些储备的食物，能让他们暂时生存，可是这么多的尸体积累的死气，一旦发作，即使众神殿派出光明牧师也无法轻松地净化。

韩越打消了在这里休息的打算，那行凶者杀死这么多的平民，即使获得的能量再稀薄，也应该升级了，他可不想在黑夜中面对五级的精英癞痢豹。他挚出唐妮之剑，剑刃上和他裸漏的皮肤被他涂满了不知名的植物的汁液，淡淡的草腥味遮掩了他的体味，但也让他又麻又痒，那该死的植物，可能有些轻微的毒性。

他穿着一双厚厚的登山靴，虽然有些潮热，却胜在结实或许还有些防御力。尽量不发出声音，韩越悄然行进在森林中，这是他一年多的游戏生涯中锻炼出来的技巧，否则，原本的宅男可并不懂得这些古老的生存技巧。

当然在落叶上行走并不能完全避免发出声音，即使落叶被雨水打湿并且他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但实际上假如有癞痢豹在附近，这根本逃不过魔化生物的听觉，韩越这么做只是在防备自己的同类，谁知道在这茂密的森林中，是否有那些信贷公司的亡命之徒。韩越这么小心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在那一日疯狂的冲击中，他曾经看见这些黑社会手中的弩箭和制作精良的弓矢，他虽然已经成为天选者，但没有装备，职业未定，并没有信心在近距离躲避那种工业时代的杰作。

黑暗中也不知行走了多久，韩越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他不断用树叶上的冰水刺激自己的神智，在天明后，他必须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小睡片刻，然后加速前行，在明天傍晚之前或许就可以到达城市中部的商贸大厦附近。那里应该有敌我未辨的幸存者，但也有韩越的好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