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修文的态度像在叙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过如果我们不受欢迎的话,那我们也不好继续打扰,除非是存心找碴"
"会长"他忽然有点明白楚修师兄为什么每次跟会长说话都会青筋暴跳,处在吐血边缘了。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管"砰"地炸裂,尖锐的玻璃碎雪片般淅簌落下。
"会长,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吧?"他宁可不在子归面前吹嘘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想为了根本不值钱的面子连小命都搭上!
修文气定神闲地帮他掸掉落在他身上的玻璃碎,说:"不用怕,对方又不是来找我们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二十一年来说话都没有这么"文言"过!
"现在不是失火,我们也不是鱼。"修文好心地说。抬起眼,修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看,有人来了,哦,我差点忘了,那根本不是人"
"什么?!"他真怀疑会长的神经到底是怎么构造的,能够镇定成这样。记得唯一看到会长情绪波动,好像只有子归被掳到那座将军墓,一整天下落不明那次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诡异的是整层楼,不,整栋住院部大楼除了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再走到这层楼来。"我不想伤及无辜。"那人几乎是一瞬间便来到他们面前。皇甫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叔叔!"于悟皈想上前去扶皇甫诚,修文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大得让他动弹不得。"会长?"莫非会长是想见死不救,以报复副会长的家人对他的无礼?不会吧?会长居然是这么冷血残忍加小心眼的腹黑族?!
"不要乱来,你过去也帮不上忙,只有添乱,或者‐‐"修文平静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更像是死神在宣告死期到来,"搭上你自己一条命。"
"可是‐‐!"难道就袖手旁观?拜托,就算要袖手旁观也别让他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认识的人有危险啊!他会被自己的良心从头到脚鞭笞再鞭笞的!
皇甫泽似乎也不想他们插手,很快地扶住倒下的皇甫诚,威严十足地问:"来者何人?与我皇甫家有何恩怨?"
"我与你们没有恩怨。"对方说,"如果不想受伤或丧命,就立刻离开这里。"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到这儿来要找什么人?"皇甫泽问。
"我是李成,来向躺在里面那人讨回我军中所有将士的血债。"李成冷冷地说。
"李成?"于悟皈吃了一惊。他以前听子归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个把副会长当仇人的厉鬼,生前在子归的前世手下当兵的。"会长,这个人不,这个鬼肯定是来找副会长报仇的!"
"我知道、我知道。"修文气定神闲地拍拍他的手臂,"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紧张什么?"
"但他是来找副会长的呀!"他急道。
"那又怎样?"修文不解地反问。
"你难道不怕他会把副会长给嘁哩喀喳了?"他愕然地看着满脸事不关己的修文,他还以为会长和副会长两个人是十几年的朋友,这种危机情况下至少会着急
修文看了准备迎战的皇甫泽一眼,淡淡地说:"他们是受到前生因缘所羁绊,清还过去留下的债孽,无关人员最好不要插手。"
"那我"他不也是和副会长、子归还有眼前这个厉鬼有关系吗?
"能够从那样恶性循环的前世债中跳脱出来,是一件好事。"修文对他点点头,"因为小乌龟无论多迟钝都没有迷失过自己。"
于悟皈瞪大了眼睛。他刚才听到的话是从会长嘴里说出来的吗?感觉像换了一个人
皇甫泽抽出一道黄色的符,"阿律是我皇甫家重要的继承人,你休想伤他分毫!"说罢,那道黄色的符化作一道金黄的闪电,直劈李成头顶!李成身影摇晃了一下,那道闪电"轰"地击中了走廊的铺地瓷砖,地板被击出一个圆坑,周围的瓷砖也烧得焦黑。"啊!"皇甫泽短促的惊叫一声,只见李成不知何时已经绕到皇甫泽身后,手掌钳住了皇甫泽的后颈,冷冷地说:"我说过,我不想伤及无辜,但如果有人要妨碍我的话,我也决不轻饶!"
"会、会长,我们是不是应该闪远一点?"于悟皈咽了咽口水,那个厉鬼不找上他们,但是皇甫叔叔伯父的闪电不长眼啊!他没做什么坏事,要是被"天打雷劈"了岂不是很冤枉?
"放心吧,你站在我旁边不会有事的。"修文笑眯眯地说。
真的假的?他狐疑地看着这个一度被他列为"疯疯癫癫"的会长,遇到这种情况仍然冷静得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许会长真的是疯子吧?"不用帮忙求情吗?"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像只被抓住的小猫的皇甫泽,犹豫地问。
"我说了,不要掺和进去,否则被卷进别人的债务纠纷中,要出来就难了。"修文看了看躺在病房里的皇甫律一眼,说,"再说我们也没有能力救人"
病房里的人似乎感应到危机到来,到刚才为止还没有丝毫动静的皇甫律睫毛颤动了几下,醒了过来。
"啊,副会长醒了!"于悟皈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高兴还是紧张了,总之心脏像心脏病人一样乱蹦,只差没有跳起踢踏舞来。
修文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看见了。"
李成也注意到皇甫律清醒过来了,用力把皇甫泽往旁边一推,皇甫泽"哐当"一下撞上了病房外的椅子。"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和那个昏君不同,我是不会滥杀无辜的。"李成说,"可如果你再阻挠我的话,我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过皇甫泽短时间内不会再阻挠他了,因为皇甫泽在到椅子后已经晕过去了。李成把目标放回病房内的皇甫律身上。"大王,现在就请你血债血偿吧!"李成目光一移,加护病房的大玻璃窗"哗啦"一下全部碎了,纷纷落在了地上。皇甫律扯下脸上的氧气罩,虽然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已十分清明坚定。"你是"皇甫律的眼神一沉,很快便注意到已经躺在地上的父亲和伯父,"你破了我父亲的结界?"他一咬牙,将还插在手背上的点滴针头都拔了出来。
"所以叔叔才会突然倒下去,因为法阵被破,法术反噬回身上。"修文好像旁述员一样给于悟皈解释。
"喔"于悟皈却是似懂非懂地听着。
"我会想办法让子宁将军复活,这样的赎罪不够吗"皇甫律下床从容地从门口走出来。
"你要让将军复活?"李成明显吃了一惊。
"对,这样能够稍微弥补吗?"皇甫律一步一步地走近李成。
李成本来还算平稳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你这昏君,到底要害将军多少次?!"空中忽然迸射出幽蓝的火焰像原子弹爆炸一样在狭窄的走廊上爆发!
于悟皈以为会被爆炸的气流掀翻并扔出楼梯间,都已经做到忍痛的准备了,谁知不仅好端端地站着,连爆炸的气流都感觉不到。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地上的爆炸痕迹独独避开了他和会长站的地方,似乎为修文刚才宣称的"你站在我旁边不会有事"做出最好的证明‐‐那副会长呢?他慌忙转头去看刚才在病房门口的皇甫律。
皇甫律仍然好端端地站在病房门边,没缺胳膊没少腿,刚才那宛如龙卷风过场的爆炸似乎没有给他新添伤痕,不过他的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了几分。"我只是成全你们重新见到他的愿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皇甫律的声音像火山爆发前的岩浆涌动,炽热、沉闷却有十足的爆发力。
"你果真是个昏君,而且是个暴君。"李成冷笑,"前世你杀死将军,用他手下将士殉葬,现在将军好不容易如愿过上平静的日子,你又想要他的命。将军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置于死地?"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补偿子宁将军。"皇甫律的脸上充满疲倦,只有一双眼睛清明有神。
"哟阿律你这么补偿,对方可不一定接受"一旁作壁上观的修文凉凉地插入一句,给战火熊熊的战场泼上一大盆冰水,更是叫于悟皈吓出一身冷汗来。
李成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知道什么?"皇甫律恶狠狠地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吗?"修文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讥讽,"那你又懂了什么呢?"
"会长,你不是说不掺和吗?"于悟皈只差没拿针把修文的嘴缝起来。
"我没有掺和啊,只是插嘴罢了。"修文笑着摊了摊手。
李成没有理会修文的话,"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将士们,为了保护将军,我今天定要取你这昏君的性命!"李成的话音刚落,空气的感觉就变了,变得又黏又重,像要把人压扁。
皇甫律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拿符纸,发现病人服上根本没有他平时带在身上的符咒,脸色一僵。不妙,他身上没有可以用的符,也就是说他只能单纯使用法术,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仅仅使用防御的法术保护自己已经很吃力了,如果还要击败这个前来找他报仇的厉鬼,恐怕
刚才出现过一次的幽蓝色火焰"呼"地出现在皇甫律跟前。
"副会长!"想起刚刚经历的连炸药都没有用就能把整条走廊炸飞的爆炸,于悟皈担心地大叫起来。
"真是麻烦"修文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那团幽蓝的火焰像是缺氧而突然熄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