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音乐声渐渐模糊了,从耳机里传出"沙沙"的声响,根本听不清音乐。难道耳机坏了?她皱了皱眉,正准备把耳机摘下,刚才听到的怪异的笑声却越发清晰起来,那种笑声让她感觉自己像在看着一具快要腐烂成骷髅的尸体在她对面咧开嘴,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冲她大笑一样。"搞什么?"她忽地心里发毛,四周的气温好像突然降低了,一股阴气从她脚下慢慢爬上她的小腿
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后面的墙壁,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才缓缓低下头去‐‐一个咧着嘴,圆睁着空洞眼睛,脸色苍白的孩童正用他浮肿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勾魂令!"她使劲往后一退,连椅子都翻倒在地,可是从手腕中飞出的金色勾魂令却茫然地在空中盘旋,不一会儿消失了空气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到那个抓着她的孩童的鬼魂也不见了。自从她学会给自己布设防御法阵后就没有再遇见过这种情况了。刚才感应到的阴气也如艳阳下的雾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适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觉。但是那种被鬼魂抓住的冰冷压迫的触觉还清晰地留在她的脚踝上,那不可能是错觉!
抬头看到被丢在桌上的耳机,她抓起来仔细听,哪里还有什么杂音和笑声,柔和的音乐还在静静流淌着,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真的是她神经过敏?她对自己摇摇头,会不会是因为她害怕那个离魂索命咒,造成心理压力过大才产生幻觉?她拿起电话,打给在鬼界的白无常,"白姐,我是子归嗯,对,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和我见个面?"
白无常来得很迅速,不用十分钟就到了。她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加上她那有些尖锐的美貌在咖啡厅里非常引人注目。"离魂索命咒?"白无常着实吃了一惊,"你中了那个咒语?"
子归点点头。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白无常"会喜欢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不过也许个人喜好真的很重要吧?"白姐,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开这个咒语?"
白无常沉默着喝了一口茶,似在思考着什么。
"白姐?"她试探着问道。难道白无常也没办法解开这个咒语吗?
"老实说,我对这个咒语并不十分了解。"白无常优雅地托着下巴,侧过头问她,"子归,是什么人对你下这个咒语?"
这跟解咒有关系吗?她虽然纳闷,但还是老实地说:"是子宁将军的尸体。"
"尸体?"白无常扬起眉毛,"你不是在说笑吧?"
"那白姐你觉得好笑吗?"她没好气地反问。
"笑不出来。"白无常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说,"如果是尸体的话,恐怕是解不了这个咒语了。"
"什么意思?"
"解咒的方法只有将施咒的人杀死,或者将诅咒返回给下咒的人。"白无常说,"不过这两种方法的结果通常都一样。"
"下咒的人都会死,对吧?"她都想到了。
"可下咒的并不是活着的人。"白无常清晰地说着,"首先,你无法杀死他,其次,诅咒无法返回到不是活着的生命身上。"
"总的来说,我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她目瞪口呆,"那我还能活多久?"突然被告知即将死亡,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什么病痛,感觉死亡离她应该很遥远才对。
"那就得看你能坚持多久了。据我所知,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白无常说。
"我只能再活不到两个月?"她眨着眼睛,一时之间脑袋好像无法接受现实啊!
白无常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找过灰绒没有?"
"这件事跟灰绒有什么关系?"她好奇地问。筷子兄也说让她去找灰绒,可她一想到灰绒的模样就觉得那家伙实在和"稳重可靠"之类的形容词有关联。
"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帮你解开这个咒语的。"白无常略带安慰的语气对她说。
"连白姐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也能知道吗?"她还真小看那个小家伙了。
"灰绒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我只在鬼界,所能了解的也只是人、鬼两界的东西。而灰绒却在六界之中都有活动,她甚至还能进入我们连方位都不知道的混沌界,所以她能掌握的事是我们所不能估计的。"白无常淡淡笑着说。
"从长相上倒看不出她有那么伟大。"尤其是那家伙每次嘴里都离不开钱,跟"伟大"这个词实在沾不上边。
"人都不可貌相了,何况是妖魔呢?"白无常笑道。
"如果灰绒也没办法的话‐‐"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如果灰绒也没有办法的话,她就真的只剩下等死一途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遇到灰绒也会没办法解决的事。"白无常说,"只在于她愿不愿意去做罢了。"
她惊奇地看着白无常,"她真有那么厉害?"
"你认为能从阎王的监视下逃走的能有几个?"白无常举了一个最容易明白的例子。
"灰绒从阎王手中逃走?"这倒真是奇事,阎王是何许人也,竟能从阎王手中逃掉,真叫人不敢相信!
"没错,而且她是毫发无损地从阎王面前大大方方地逃走的。"白无常抿着嘴笑道,"先别急着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去问问她的意见再说吧。"
她点点头。"白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中了这个索命咒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
白无常蹙了蹙眉,说:"惊惧忧思。"
"没有详细一点的吗?"也太概括了吧?
"简单地说,就是会被活活吓死。"白无常说。
"那你说的两个月是?"难道是吓死为止吗?
"你认为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恐惧惊吓的极限在哪里?"
她吐了一口气。如果是惊吓的话,神经敏感一点的人用不着两个月,一次就会疯了‐‐等等,难道她看到的秦霜,在桌子下面那个孩童的鬼魂都只是离魂索命咒的反应,并不是真的?"被惊吓的情况会很真实吗?"
"应该吧!否则怎么能把人给吓死呢?"白无常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真实得连痛觉都能感觉到吗?"她小心地问。
"不清楚。"白无常摇摇头,"据闻中咒后的人的感觉都有一定的差异,说不准。"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一早就被吓死,有人却能拖两个月。"也不知道她属于哪种人。"如果我因为这种事情挂掉了,大概死都不会安宁吧?"她苦笑。她作为阎王钦点的阴差,却被一具尸体的诅咒给弄死了,阎王肯定不会饶了她的。
"的确,阎王陛下一定会生气的。"白无常似笑非笑地说。
"所以我不想办法解开这个咒语不行啊!"比起子宁将军的尸体,阎王更加可怕。"今天谢谢你,白姐。"
白无常笑了笑,说:"不客气。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解开这个诅咒了。"
她和白无常分手后,便想要跟灰绒那个小家伙联系,如果她真如白无常说的那么神奇,也许真能帮她解决这个要命的诅咒。也不知道皇甫师兄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子宁将军像完全活过来了,他应该很高兴吧,怎么还不见他回来?难道是想等中了离魂索命咒的她完全死透了,才出现来收她的灵魂吗?她认识了皇甫律三年,知道皇甫律是个有绝对耐性的人,她能被这个诅咒折腾多久,皇甫律能等的时间比她久得多。"皇甫师兄啊皇甫师兄,还说你欠了我的,我看是我欠你的还差不多。"她自嘲地说着,突然发现这和当年她爷爷宁初程与皇甫律的爷爷皇甫辛的状况挺相似的,爷爷也说过自己像欠了皇甫辛一样。她应该听从灰绒的建议,不再纠缠前世,而就当下的情况来做出判断,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开她身上的诅咒,找到皇甫律的所在。至于到时候是劝他还是"解决"他,也许要到真正面对面时才能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怎么筷子兄也没有消息了?子归心神不宁地想着,不会连筷子兄也玩失踪了吧?
"师妹"
这个声音是"修文师兄!"她兴高采烈地向来人挥挥手,"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刚从吴教授的研究室回来。"修文说,"有阿律的消息了吗?"
她摇摇头。听到修文师兄那么说,他大概也没有皇甫师兄的消息。"我听说老师和皇甫师兄的家人报警了?"
"嗯。怎么说也已经失踪超过48小时了嘛。"修文轻松地说道,"不过我们也用不着担心,阿律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肯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她僵硬地笑着。她怎么能不担心?不过这份担心是有一大半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不是担心皇甫师兄。"可是皇甫师兄很少会一声招呼都没有就不见踪影,让大家担心他的。"她说道。也许正因为皇甫师兄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并不正确,所以不想连累其他人,才会人间蒸发的。抬眼看到修文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害她心跳漏了好几拍,她奇怪地问:"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师妹什么时候打算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罢了。"修文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别有深意。
她没料到修文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愣住了。
"师妹跟我一样,都隐瞒着很多事情,是同类呢。"修文笑道。
她收起了笑容。"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垂下眉毛,"我只是"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修文笑着耸耸肩,说,"别紧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子归你另有所图,不管什么时候,我也是真心关心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