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朗宁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他甚至神情麻木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希望这只是自己老眼昏花。
但是,即便是揉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眼前的情形,却是依旧让杜朗宁不敢置信。
那一边,杜云生早已经制服了杜云业,将那家伙五花大绑扔在了墙角。顺着杜家老祖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让人无法置信的一幕。就连一直抱着巫淼淼哭泣的巫阿婆,此刻也都忘记了哭泣,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原本不过蹒跚学步的锁心草,被笼罩在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之中。那金光绚烂得叫人睁不开眼睛,但却没有一个能移的开眼睛。
那金光的中央,是一个小小的稚童。他紧闭着双眼,肉嘟嘟的小手被紧紧地握成了拳。紧接着,便是一阵金芒大作。却只听见,一阵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锁心草身上华美的衣料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那炫目的金光之中,没有人能够看得清那里面的具体情形。只是他们却是隐约地看到了,锁心草那小小的身体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长大。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锁心草那童稚的小脸,一点一点地被一张刚毅俊脸的容颜所替代。原本软软圆圆的小短腿小短胳膊,此刻却一点一点地拉长,然后肌肉慢慢地膨起。直到此时,展现在众人视线里的,已然是一张被金光笼罩着的成熟男性的躯体。
男人从金光之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赤衤果着上身,两条长腿也是光着的。只是在重点的位置,却是多了一小块被布料遮住了那隐私的地方。属于成熟男性的精壮的身材看上去爆发力十足,只是横刀阔马地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冷冷地看了一眼周边的人,男人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慢慢地将目光收回,落在了梨木的雕花床上。
那上边,还躺着一个了无生气的女孩。
那样娇俏的面孔,那样乌黑的秀发,那样美好的人,却是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那里,没有了半点的生机。
"淼淼。"男人说话的语速有些缓慢,发音的方式也有些怪异。但是,在他开口之后,所有人还是听出了他叫的是什么。
那正是巫淼淼的名字。
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杜云生和杜朗宁都一下子拦在了男子的跟前,而巫阿婆,则是抱紧了巫淼淼,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锁心草。那是你淼淼姐姐。"杜朗宁沉着脸,看着眼前沉稳冷漠的青年。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要要唤起这个男人的心底里,属于稚童锁心草的那一部分。只有那个锁心草,才会心疼巫淼淼,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做亲人朋友去对待。
而这个男人却不会。
"哦?锁心草?"男人饶有兴趣地看了杜朗宁一眼,却是回味一般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点的变化。
锁心草,他是记得的,但是,那又怎样?于他而言,锁心草不过是他的一部分失了心智的残魄罢了。如今,他本体已归,那个小小的蝼蚁一般的存在,又何必留下?
迈开阔步,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眼底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让开。把她给我。"
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他淡淡开口,眼神平静无波。即便是一个看上去轻飘飘的的命令,但由他说出来,却变得格外的有震慑力。
一时间,杜云生只感觉呼吸一滞,浑身的灵媒之力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再看看杜朗宁,却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皱着眉,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双精明的老眼,此刻却是胶着在那赤膊的青年身上,似乎,是想要冲上前去,让这个青年将锁心草还回来!
巫阿婆气血翻涌,但是,她作为巫家的家主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不可谓不多。即便是面对如此大的威压,她却是依旧紧紧地抱住了怀中巫淼淼的尸体,死都不肯放开手。
当年,巫淼淼父母的死亡,是巫阿婆一生的痛楚和悔恨。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皱眉,青年的脸上开始慢慢地多了几分的不郁。他伸出手来,随意地拎起了杜云生和杜朗宁,扔到了一边。但在对上巫阿婆眼角那讥讽的神情时,青年却是一阵恍惚。
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小小的灵媒师对着他冷嘲热讽;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但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在面对天道无情时,那小灵媒师眼中的绝望和哀伤;以及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那小灵媒师眼中依旧保留的倔强
抬起的手,终究是放了下去。他不忍心,对着有着与那人一样的眼神的人下手。哪怕是一根手指也不行。
青年开口道,"我有灵葫种子一颗,你可取淼淼鲜血一滴,巫家血脉可得以延续。"这样说着,青年手腕一翻,摊开大掌,他的手心里的确躺着一枚小巧的灵葫种子。
谁不知道,当年巫家昌盛繁荣的时候,甚至曾经险些断了后代。但那一代的巫家家主,却是凭着两颗灵葫的种子,孕育出了后代,也让巫家一点一点地开枝散叶,走到了今天。
巫阿婆微微怔愣,看着青年手心里的灵葫种子,眼中隐约可见一丝动容。但,她闭了闭眼睛,像是经历了什么挣扎一般,最终,却还是死死地抱住了巫淼淼。没有去接那一枚灵葫种子。
巫淼淼的姻缘坎坷,这是巫阿婆素来知道的。她没有说的是,巫淼淼不仅仅是姻缘坎坷,她的命格之中,还有子息困难这一说。但这些,巫阿婆都不曾告诉过巫淼淼。
天衍之术的灵巧之处,在于它可以卜算一些未来的事情。但是,却不能预知全部。更重要的是,这天衍之术因为是逆天而行,每用一次都会折损十余年寿元。是以,巫阿婆用的也并不多。
看着巫阿婆坚持不肯讲巫淼淼交给自己,青年面色一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却只见金光一震,没有人看到他怎么出的手。
所有人再细看,巫阿婆已然晕倒在了床上。而原本被巫阿婆抱着的巫淼淼,却是与那健壮的青年一起不见了踪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