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孩子,在灵媒家族多少是有些避讳的。尤其是身为灵媒师的几位男子,更是怕自己平素累积下来的阴气冲撞了孕妇,冲撞了新生儿,只怕会引出祸事来。
但,眼下巫淼淼却不是生孩子。只是,这驱除蛊毒的凶险,却是半分也不输于生孩子!
巫淼淼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喉咙已经喊哑了。那一张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汗水和泪水一并落下,糊到了一起,将那黑色的发黏连在了一起,贴在她的脸上。
"淼淼,放松!"巫阿婆一边轻轻地拿了帕子为巫淼淼擦汗,一面却是不轻不重地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抚摸在巫淼淼依旧是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痛
巫淼淼的眼前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巫阿婆的手法,看似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是只有巫淼淼知道,巫阿婆那看似抚摸一般的动作,却是用灵媒之力一次又一次地催动着那药性发作。
早在白日,她就喝下了巫阿婆带回来的南疆灵药。那黑乎乎的一大碗,巫淼淼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仰着脖子喝了下去。只等这晚上,鬼门关上走上那么一遭。
那药性被一点一点的催发,巫淼淼的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她偏过脸去,咬住了一旁的枕巾,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早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此刻,巫淼淼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巨大的痛楚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仿佛无边无尽的痛楚折磨,凌迟着巫淼淼。
只是,巫淼淼自己却是知道,自己并不曾哭泣。即便是疼痛到了这种地步,她却也只是疼极了才会惨叫一声,却是没有半点哭的模样。
巫淼淼只在巫阿婆回来的时候,抱着巫阿婆哭了一通。之后,她便再也没有露出半点的悲伤情绪。反倒是杜云生,每次在看到巫淼淼的时候,就忍不住脸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巫淼淼又祸害了纯情小男生呢。
对此,杜朗宁表示,他不会管的。这巫家的丫头要是真能跟他们家云生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件佳话。至于两家的传承问题,大可以生两个孩子嘛!一个继承杜家,一个继承巫家。到时候,他就有软软萌萌的小包子可以捏了。
至于巫阿婆,貌似这杜云生脸红的毛病,是在巫阿婆私下找杜云生谈了谈"人生"之后,才出现的症状。对于巫淼淼和杜家这个小子之间的姻缘,巫阿婆心道,总比跟个不靠谱的鬼好。
只是,此刻却是没有人有心情去计较这些。
巫淼淼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
那灵药的药性很好。但是,他们似乎是高估了巫淼淼的身体底子。这灵药虽好,但却太过霸道。身体虚弱的巫淼淼,又怎么承受得住那霸道的药性呢?
锁心草被杜朗宁抱在怀里,忧心忡忡地看着屏风后的梨花木床。此刻,巫淼淼就在那里面,生死攸关。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一道蓝光闪过,带着暴虐的气息,在所有人都在为巫淼淼忧心,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那蓝光直接袭击了躺在床上的巫淼淼。
"噗"
那一道蓝光,正好击中了巫淼淼的肚子。却只听见一声惨叫,巫阿婆脸色一变,就看到那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孩子,此刻却是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温热滚烫。而那一张被汗水浸透的清秀小脸上,还带着满满的倔强和不甘。
而她的身下,鲜血却是一点一点地满眼,将整张床单都一点一点地浸透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如同妖冶的曼殊沙华一般,刺眼而不祥。
"淼淼"
巫阿婆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巫淼淼,一下子抓住了那纤细的素手。
"淼淼,你醒醒,看看阿婆你怎么了?"
"杜云业!"
一声暴喝,杜云生几乎是赤红了眼,看着那还来不及收回攻击姿态的杜云业,浑身的怒火有如实质。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冰冷,栗色的卷发下,是如星耀一般的眼睛。那双眼原本是美得柔和,但此刻,却像是无情的刀剑一般,恨不能将眼前这人一刀一刀地凌迟。
杜朗宁气得浑身发抖。他只是走神了片刻,去逗弄了一下怀中的锁心草罢了,却不想,竟然让那个小崽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云生!给我拿下那个畜生!"这般说着,杜朗宁却是快步地走向了床边。
雕花的梨花木床上,白净素洁的床单被子,此刻早已经因为巫淼淼之前经历的折磨,而被揉成了一团。那苍白的颜色,映衬着鲜血的艳红,竟然莫名地多了几分悲壮的感觉!
饶是杜朗宁活了数百年,在看到这样的情形时,也不禁动容。
蹲下身子,杜朗宁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在了地上,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来摸上了巫淼淼的脉搏。
小小的锁心草皱着眉,看着巫淼淼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心里慢慢地溢出了一种心痛的感觉。
那是以他现在的心智,还无法理解的一种伤痛。伸出手,锁心草下意识地想要去碰一碰巫淼淼苍白的脸,去拉住巫淼淼纤细的手,钻进巫淼淼的怀里撒娇耍赖。但是眼下,这个人却是这样脆弱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一次,锁心草小小的心灵里,有了死亡的概念。
"保护淼淼姐姐保护你"
小家伙低着头,呢喃着,声音轻不可闻。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打在了巫淼淼的手背上。
杜朗宁放下了巫淼淼的手,摇了摇头,想要说巫淼淼已然断了生机。但他一回头,却是看到了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的锁心草。
"小乖乖?"杜朗宁有些疑惑地伸出手,这个孩子的状态,有些奇怪。
锁心草没有应答他,反倒是依旧低着头。
杜朗宁心里头渐渐地涌上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去,他试图抓住锁心草,却发现,自己抓到的,仅仅只剩下一片衣角
惊诧地抬起头来,杜朗宁满脸的不敢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心里这片衣角的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