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对连溪的称呼有些不满,白衣人皱了皱眉,却是也没说些什么。
连溪一步一步走近。那人的身形依旧像是笼罩在薄雾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连溪心道,"这人真奇怪。"但心底里虽然是这么想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半分来。他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有求于人,他没资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直到走到那白衣人的跟前,连溪依旧没能看清楚这人的身形长相,这种朦胧,让人更加猜不出白衣人的身份和性别了。不过,眼下这并不是连溪所关心的。他在意的,不过是眼前这白衣人打算做些什么。或者说,这人肯不肯救巫淼淼。
白衣人的眸光,穿过了薄雾,落在了连溪的身上。那目光十分复杂,又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但却也仅仅只是看着。
微微地退了一步,连溪深深地弯下一礼,"前辈,晚辈前来,是请前辈帮忙救救我的未婚妻子。"
这一句说出口,连溪的心更加坚定了。却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将巫淼淼定位在了那个位置了吗?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出来,那个傻灵媒师是不是急坏了。
想到巫淼淼,连溪的眼神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原本寒峭的冰冷面容,此刻也仿佛微微融化了一些,看上去和煦了许多。
白衣人自然是将连溪的这一番表现看在了心底里。微微地偏转了脸,白衣人藏在宽大袖袍之中手却是慢慢地抬了起来。在连溪诧异的目光之中,白衣人冰冷的手覆上了连溪的脸。
那种冰凉,不似活人,反倒是多了几分死气。冰冷的触觉爬在连溪的皮肤上,连溪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立了起来。说不出来的,连溪格外排斥这人的亲近。那只手的冰凉触觉,仿佛一条毒蛇,伸出了长长的信子,贴在了他的肌肤之上。
下意识地微微偏过脸去,连溪试图躲开那双手的触碰,眼神之中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对白衣人的排斥。
白衣人感觉到了连溪的排斥,又对上了连溪那抵触的眼神,不禁浑身一颤,微微地倒退了一步,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的未婚妻?本尊为何要救她?"
再坐下,白衣人已然恢复了平静。抬手示意连溪坐到石桌旁,小侍童已然不知从何处端出了茶水来。
至尊灵媒师的淡漠,已然是连溪心中不算太差的猜想了。在来这里之前,他甚至想过,这人会直接拒绝自己,甚至将自己打出去。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所以,面对着白衣人的淡漠质问,连溪倒也没有太过失望。
只是,巫淼淼却是不得不救的。
垂了眉眼,连溪没有坐下,却是在至尊灵媒师的面前行了灵媒界最高礼节。九阳朝宗礼。
若说着九阳朝宗礼,实际上当下的灵媒界却已然是没有几个会的了。过去的几千年里,九阳朝宗礼一直作为最高礼节存在着。只是因为太过繁复,除非大典,却是鲜少有人在用这九阳朝宗礼了。
现如今,灵媒界已然到了末法时代。对于九阳朝宗礼这种繁复又沉重的礼节,也就慢慢地摒弃了。是以,连溪对着白衣人做出这礼节来的时候,白衣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愕。
惊讶,是为了这繁复礼节的重现,也为了素来高傲的连溪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单单是一揖到底的动作,便需要绷直全身的肌肉。再到叩拜,三叩九拜,手举过顶,捧日月星华之气,聚出祥云呈瑞九阳朝宗之势。额头贴地,献上祥瑞。
这便是完整的九阳朝宗之礼。
"为了一个女子,你倒是能够做到这一步?"
白衣人在压抑之后,却是淡淡地笑了。随手放下手中的茶盏,白衣人皱了皱眉,身后的小侍童便走上前去,试图扶起连溪。
实际上,这一套礼节若是灵媒师来做,或许没有那么困难。但是奈何连溪是鬼灵之身。这九阳朝宗,阳气太重。做了一套下来之后,连溪甚至有些脱力。但是,那小侍童来扶他的时候,连溪却是执拗地维持着最右一叩的动作,微微喘息着开口道,"请至尊救我未婚妻。"
不是连溪不愿站起来,也不是连溪自甘轻贱。但是,如今的他,还只是魂尊级别。若能突破帝魄级别,他便不必这样低声下气地去求人了。眼下,巫淼淼危在旦夕,却是等不到他突破帝魄级别,成为鬼圣了。
若是,牺牲尊严,便可以换来巫淼淼安然无恙的话,他,愿意去做。
白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俯后仰,甚至还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站起身来,白衣人慢慢地在连溪的跟前蹲下,伸出手,白衣人冰冷的手指再次覆上了连溪的脸庞。
"这张脸,你用得可舒适?"
脸上的冰凉触感,让连溪十分反感。但是,此刻他却是避不得。只是,白衣人的那句话,却是让连溪微微的皱了眉,脑子里也像是炸开了一团花一般,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衣人像是很满意他的表现,手指继续在连溪的脸上游弋着,最后停在了连溪的下巴上。一点一点地将连溪的脸抬了起来,让连溪的视线与自己的齐平。
"这样的一张脸,若是不是为本尊留下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娶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作为未婚妻?"
说到最后一个字,白衣人的眼神里已然是带了凶狠。隔着面纱,白衣人狠狠地咬上了连溪的唇。
像是发泄,又像是憎恨。
此刻,连溪才发现,这个白衣人,竟然是个女人!
被个女人胁迫,实在是太过狼狈。唇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也不像正常人的温度。没有巫淼淼的温软,没有巫淼淼的甘甜,连溪只觉得一阵恶心。几乎是想也没想,连溪伸手就推开了自己身上的女人。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既然你不肯救人,那在下就告辞了!"
站起身来,连溪擦掉自己唇角被这人咬破的血痕,眼中只剩下了冰冷。
白衣人隔着面纱,却是柔柔一笑,"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这就是你救你那小未婚妻的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