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笨拙的索吻

做不到！她做不到对那些求救声视若罔闻！或许，巫阿婆说得对，如果不是没得选择的话，她或许，真的不适合当灵媒师！

"那里面，都是亡灵魂魄？！"巫淼淼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赤红，她抖着唇，嗫嚅着开口。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锁心草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执着而又坚定，一时间，锁心草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对上她的眼睛！

锁心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个人眼中的责备，怨恨，憎恶。无论是哪一种眼神，锁心草觉得，他都无法接受被那个女人用来看自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究竟是心虚，还是什么。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偏过脸去，锁心草的脸在火光之下晦暗不明，他属于稚童的冰雕玉琢的小脸上看不出表情，长长的眼睫低垂下来，遮蔽了他眼中的神采。

"就算是，那又怎样？那些，已经是被炼化成了蚁噬灵一部分的堕灵了。巫灵媒，你就算有大济苍生的宏愿，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倾覆天下的能力。"

童稚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一点奶声奶气的鼻音。甚至，在白天的时候，这个软萌的声音，还一口一个淼淼姐姐的叫着自己，眼里满是天真无邪。只是，此刻那两片粉润的唇瓣开阖之间，却用这样童稚无邪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

像是被泼下了一瓢冰水，巫淼淼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从来没有哪一次，她比现在更加痛恨眼前这张粉妆玉砌的小脸。

这一次，她果真不再挣扎了，颓然地瘫倒在地，巫淼淼一张娇俏的小脸上只剩下了麻木。漫天的火光映照在了她的脸上，那一张原本神采飞扬的面容，此刻却是一片的灰败。

是啊她，纵然有大济苍生的宏愿，又有这样的能力吗？

锁心草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开她身上那可恨的圣母光芒，直接扎在了她的心上！

看着这样失了神采，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巫淼淼，锁心草神情复杂。甚至，他几次想要伸出手去，将那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灵媒师扶起来，告诉她，"你有这个能力的，你有的。"

但是，手指动弹了几次，锁心草最终却还是将手背在了身后，紧紧地握成了拳。

火势越烧越大，却是将整个天空都映红了，熊熊的大火之中，似乎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所有的嚎哭，所有的求救，所有的惨叫，都被那如猛兽一般的滔天烈火吞噬，什么都没有剩下。

天边的月亮，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形态。而此刻，四周静谧得可怕，玉兔西沉，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不远处，树林的墨色影子如渲开的山水画一般，对比着粼粼的溪水，却是显得格外的深沉。

那漫天的大火，经过了一夜的灼烧，也慢慢地偃旗息鼓。天空之中开始慢慢地飘起了小雨，雨丝一点一点的飘洒下来，将那最后一点火焰也渐渐地浇灭。

那一片土地被灼烧成了一片漆黑，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剩下。

巫淼淼瘫坐在原地，看着那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半点的焦黑土地，双目失神。

锁心草看着巫淼淼的背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但，他还不想那么快离开。那个女人身上的悲伤，是自己给的，他却没有资格伸出手，去将她从那悲伤之中拉出。

"对不起"

无声的开口，但锁心草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话。无边无际的困顿翻涌而来，锁心草只觉得眼前一黑，看着巫淼淼的背影，他苦笑着想艺站稳自己，但那小小的身体却还是慢慢地倒下了。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了他的意识

而在锁心草昏睡过去之后，只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他的手伸出去的方向，正是对着不远处巫淼淼的背影。巫淼淼抱着自己，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即便没有流泪，但她身上的悲伤即便是远远地看着也能够感知得到。

连溪就是在这样的悲伤气氛的笼罩之中苏醒过来的。

那诡异的灵术让他们所有死灵都中了招，他一直在那一块指节骨之中，意识是清醒的，但却始终也无法从沉眠之中醒来。巫淼淼所经历的一切，包括那个小鬼的作为，他都全部听到了。

他感受到了巫淼淼的迷茫，巫淼淼的愤怒，巫淼淼的悲伤，巫淼淼的无奈，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坐起来将那个失落的傻灵媒师给拥抱在怀里，给她自己的安慰。

直到天亮，他才解除了那诡异的灵术的束缚，便一下子跳了起来，直接化作了一丝青烟从那一截指骨之中飘了出来。

才化作人形，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到巫淼淼的跟前，但是，当他定睛一看，却是生生的止住了自己奔跑的脚步。

那人坐在雨中，雨水打湿了她的黑发和灵媒师法袍，湿哒哒的衣服贴合在她的身上，那削瘦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单薄得让人心疼。

不知怎么的，连溪突然就觉得心头一疼，眼睛有点酸涩的感觉。

这个，傻姑娘啊

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连溪撑起了那把巫淼淼一直随身携带着的油纸伞，慢慢地走到了巫淼淼的身后。

雨水被遮蔽，身后，是属于鬼先生的高大身形。

"淼淼。"连溪开口，绕到了巫淼淼的身前，慢慢地蹲下身子来，捧起了她的脸。

那一张麻木又灰败的脸上，满是水迹，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乌黑的发丝因为被雨水打湿的缘故，贴在了她的脸上，那原本顾盼生姿的眼睛，此刻却也肿胀得像是核桃一般。

狼狈。

好狼狈。

脸上贴合着的属于连溪的大掌，让巫淼淼渐渐地回过神来。她聚焦了双眼，这才意识到了蹲在她跟前的男子，正是连溪，下意识地，她偏过脸去，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连溪看到。

"不要不要看，我很不好不值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巫淼淼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那本该粉润饱满的红唇，此刻却是被蹂躏得楚楚可怜。

自私，无能，狂妄，自以为是。这就是自己。

这样的自己，连溪还会喜欢么？一定不会了吧？

连溪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小心思呢？随意地用鬼灵之力让那油纸伞漂浮在了半空中，连溪腾出了双手，捧起了那一张哭得狼狈兮兮的小脸，直视着她的眼睛。

"很好，你很好。"

一个又一个亲吻轻柔地落下，印在了巫淼淼那张早已经哭花了的脸上。

他爱着的这个傻兮兮的灵媒师啊！有多傻，她就有多可爱。

亲吻，如同清凉的雪花一般，落在巫淼淼的脸上。他爱怜地亲吻着她的眉心，然后是那已经哭肿了的眼，再到还在继续流泪的眼角，最后，是那已经冰冷一片的小脸。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到不行，但是，除了拥抱和亲吻，连溪不知道，要如何去给她更多的安慰。

连溪的亲吻，轻柔如羽毛，让巫淼淼的情绪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仰起头来，就看到了连溪眼中深切的怜爱和疼惜。

所有的伤痛，仿佛一瞬间都要得到救赎了一般。

巫淼淼猛地勾住了连溪的脖颈，将冰冷的唇瓣压上了连溪的薄唇。像是一个笨拙的小兽，凭借着本能去需求温暖，去寻求安抚。

连溪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属于巫淼淼的脸，她的周身，都散发出一种绝望的气息。巫淼淼在连溪的身上寻找着温暖，笨拙又渴望地毫无章法地试探着。

只是，他一个死灵，身上又哪里会有温暖这种东西的存在呢？

在心底里苦笑了一声，连溪却还是怜爱地揽住了巫淼淼纤细的腰肢，带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被连溪这样一带，巫淼淼的唇却是离开了连溪的。直到此刻，她才算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那样，不知羞耻地贴上去索吻，那样的自己连溪会这么看她？

连溪看着那张再次迅速失色的娇俏小脸，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叹了口气，连溪无奈地将那个试图挣扎逃走的人揽得更紧，然后，低下头来，再次吻上了那张唇。

相比巫淼淼毫无章法的贴吻，如同笨拙孩子一般的触碰试探，连溪的这个，才算是真正的吻了。

轻轻地碾压着属于女灵媒师特有的温软唇瓣，连溪的动作温柔又爱怜。

他的舌尖滑过她因为之前的蹂躏而破裂的下唇，一点一点地濡湿那裂缝里的干涸，又仿佛，是心疼的爱抚一般。轻如羽毛的抚过，甚至连带着年轻的灵媒师的心也都被挑拨了一般。

接吻这种事情，本就是无师自通的。连溪的爱怜，巫淼淼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那样真挚的眷恋和疼惜，让巫淼淼怎么能不为之颤动？

他们一路走到现在，彼此相互依靠，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心意了。但，不够，还不够！那些都不如这样一个直接的亲吻来得直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