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九十九重天阶之上,巫淼淼和连溪的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奇异的感觉。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又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践踏在自己的脚底下,而自己,才是掌握着那一切的真神。
"怪不得那么变态。"
巫淼淼小声嘀咕了一句。
对此,连溪不置可否,但是他也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觉得,神婆巫淼淼有的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巫淼淼如是问道,两条细眉却是紧紧地蹙起。在这九十九重天阶之上,不远处便是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千百年来,多少人妄图坐上去的那把龙椅。只单单看那纯金打造的分量,就该让人眼红了。更遑论是,这龙椅所代表的滔天权势。
连溪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既来之,则安之。只是,此间的主人,却是好生无礼。既然邀请了宾客来,却是只备下了一张椅子。却不知是什么道理呢?"
连溪故意这般文绉绉地说了一通,脸上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之意。
果然,下一秒,便只听到那龙椅两侧咯吱一声响起,龙椅后的幕墙便缓缓地裂开。
"是吾考虑不周,还请两位尊贵的客人海涵。"
那裂开的幕墙之内,竟然又是一道暗门。巫淼淼不禁在心底里骂爹,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这么多道门,你家里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藏了!
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密道,连溪握住了巫淼淼纤细的素手,便一步一步地向内走去。
腹诽归腹诽,巫淼淼和连溪还是决定探上一探。毕竟,从他们进入这座宫殿开始,巫淼淼就感觉到了一些异常。而那异常,不是这种宫殿本身的那种诡异。而是来自于巫淼淼自己身上的紫阳三途镜。
那平日里拽的二五八万一般的紫阳三途镜,素来是秉承着一个懒字作为自己的为"镜"标准。平日里,这位主儿是能不动,则不动。而眼下,巫淼淼和连溪并没有对这面懒镜子做出任何的指示,这懒镜子却自己有了动静。
这动静,可还不是一般的小动静。巫淼淼和连溪分明听到了,那小镜子里面竟然传出来一个小小的婴儿的哭声!
巫淼淼顿觉风中凌乱,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整个副本打开,巫淼淼就觉得自己简直是点背到了家!捡个鬼先生,却发现对方是个傲娇;捡个小地缚灵,准备炼成式神,结果人家只会卖萌;眼下,又捡到了一面小镜子,居然还是个撒娇耍赖的小婴儿!
对于某位神婆的评价,连溪不置可否。只是在听到傲娇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哼,本君才不是傲娇呢!"
只是这话,连溪却也只是在嘴上说说罢了。而后,便真正开始正视这紫阳三途镜的异常了。
"破镜子,哭什么哭!快说!怎么了!"
连溪黑着脸,几乎快要被某个三头身婴儿状态的小鬼给吵得脑袋发疼。
紫阳三途镜哭得撕心裂肺,才发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嗯,不对,是有鬼开始关心他了。不禁哭得更厉害了。
"里面,里面有好东西我好饿"
巫淼淼面无表情:"所以,连溪你其实捡回来的又是一只吃货对吧?"
没理会某只神婆喵的冷笑话,连溪却是伸出手来,从巫淼淼的手心里接过了紫阳三途镜,"来,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实话。"
连溪笑得眉眼弯弯,眼底眉梢都是满满的温柔。但是巫淼淼就是愣生生地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得打了个哆嗦。
"艾玛!太吓人了嘤嘤嘤"
紫阳三途镜的智商果然连巫淼淼都比不过,直接就感叹出声。巫淼淼在心底里默默地给某个不知死活的小镜子点了个赞,然后默默地倒退了一步,与某个脑容量严重不足的紫阳三途镜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果然,下一秒,连溪直接黑了脸,并指为剑,直接点在了紫阳三途镜的镜面上。
"嗷呜痛痛痛!嘤嘤嘤,太没有人性了我要去镜子保护协会告你虐待镜子!"果然,这小镜子就是抖型的存在,只有大棒才能够让他屈服,甜枣神马的,简直就是浪费。
连溪挑眉,反倒是气笑了,"哦?那让我看看,是我先把你给变成一块碎镜子呢,还是你先找到那个劳什子的镜子保护协会你,说不说?!"
"说!我说还不行么!"紫阳三途镜泪流满面,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连只鬼都能欺负他堂堂镜子大仙了。
不忿归不忿,但紫阳三途镜却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儿。
"本镜要说的,是这宫殿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咳咳当然,也有本镜想要的东西"
所以,镜子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想要主人带着你去打秋风,这样真的好么?
紫阳三途镜说的话,巫淼淼和连溪只是对视了一眼,便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肯定。
他们需要的东西挺多的,但是,能够被紫阳三途镜这样撒泼耍赖地强烈提出的,这其中的价值性,那可就是绝对的了。就冲这个,他们也得闯上一闯!
巫淼淼和连溪这说话之间,却已经是峰回路转,过了两道弯了。
这个时候,又出出现了一石门。
"所以,我们的确是在被耍对吧?"巫淼淼斜眼,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石门。这主人不仅仅是个棺材收集癖,还是个门板收集癖啊!
"这次是真的到了。"
连溪轻声开口,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出神。他伸出手来,缓缓地贴上了这看似沉重的石门。
"轰‐‐"
石门打开,巫淼淼和连溪站在了门口,这才发现这暗门之后,竟然是一方小小的茶室。
这茶室,倒也清雅,处处透着前唐遗韵的风格。
无论是安逸舒适的榻榻米设计,还是清雅淡然的竹帘隔断,又或者是茶室主墙上遒劲有力的墨色"禅"字。
茶壶,茶海,茶寿,茶盏,一应俱全。
"难道,你请我们来这里,就是喝茶的?"
巫淼淼嘴角抽动,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此间主人的心思。
"茶以宁神,禅以静心。"那声音突然之间变得优雅温和了起来,"吾多年不曾见过远客了,请接受吾这一杯茶,以慰藉吾多年寂寥之心。"
话音才落下,巫淼淼便感觉到了这屋子里多了一阵森冷之意。
"注意。"连溪暗暗地紧了紧握在手心里的巫淼淼柔软的素手,眼神中却是少有的认真。
明知道连溪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这才握住自己的手,但巫淼淼被连溪那样轻轻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一时间竟然心跳明显漏掉了几拍。
"什、什么?"有些慌乱地抽出自己的手,巫淼淼脸上发烫,连忙偏过脸去。
连溪只觉得自己手心里的那只温软小手突然之间就被抽离了,下意识地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而后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巫淼淼。但片刻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了放弃。
"你看。"
指着角落里花花绿绿的那一堆,连溪低下头来,在巫淼淼地耳畔轻声道。
对于连溪的突然靠近,巫淼淼一愣,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本能还是驱使她顺着连溪的视线看了过去。
"纸人?"
巫淼淼惊诧地看着那一堆纸人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的井然有序地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别介吧我只是个灵媒师,我可一点也不想陪这些纸人玩耍啊!"
巫淼淼哭丧着脸,这次,又惹了不寻常的事情了。
这扎纸人的技法,却也是一门秘法。世间多有扎纸人的匠人,却少有扎纸人的灵媒。巫家世世代代作为灵媒世家传承了千百年,又是糅合了各种流派的中立存在,对于所有的技法都应当是包容且宽怀的。
但是,唯独这扎纸人的替身过灵技法,却是被巫家千百年一直禁忌着的。原因无他,不过是这一门技法太过邪门。更多的时候,这扎纸人的技法多是应用在私底下以替身来代替真身,化解一些劫难,又或者,是以替身来诅咒真身。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灵媒师来说,都不过是在违逆天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是有个替身,就将劫难给度了,那这世界上作恶多端的人,就完全不需要顾忌什么报应了。而诅咒,本就是邪术。巫家世代灵媒,清清白白,又怎么会容许后代子孙修行这替身过灵的邪术呢?
"竟然是替身过灵之术"巫淼淼心下是风起云涌,连带着一张娇俏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连溪面色凝重,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一群纸人穿行而过,其中一个女孩儿打扮的纸人还跪坐在了巫淼淼他们的茶桌对面。
烫杯温壶,点茶洗茶,那纸人女孩儿做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到一杯香茗奉上,巫淼淼这才从惊愕之中清醒过来。
精美的紫砂茶具,清香袅绕的茗茶,古色古香的茶室,这一切,都和谐又宁静。
只是,如果对面坐着的表演茶艺的不是一个纸人的话,巫淼淼想,她应该会更加的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