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相间的衣裳,长袖上是白色的蕾丝边,伴随着琉璃月的脚步,她嘴角自然的上翘,一步一步从木楼梯下来,对着叶拂盈盈一笑,随即对着一旁正在喝酒的老鬼行了个礼。
“没想到又在此地遇见前辈,还真是有缘呢。”
老鬼手一抖,刚才还老奸计滑的脸瞬间有些不对了。
“哎呀,这不是小月月嘛……吃饭了没?没吃饭就一起吃吧。”老鬼给自家徒儿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叶拂给挡住这人。
结果叶拂一头雾水坐在原地,她疑惑地挪了挪位置,让琉璃月与自己坐一起,眼神却在询问自己师父,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师父这一次看见琉璃月有些躲避的样子?
然而,老鬼看见不喜欢与人同坐的徒弟竟然第一次主动让位置了,他嘴角隐约抽动了几下。
“那是晚辈的荣幸,上次前辈走的匆忙,连前辈爱喝的‘藏娇娘’都忘带走了,这一次正好遇上,前辈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跟晚辈去取呢?”
琉璃月坐在叶拂的身旁,不得不说同为女人,她是属于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而叶拂则是属于冷艳型,毕竟她都是冷着一张脸,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忘带了?不是说师父没去赴约吗?”叶拂嘴里咬着汤勺微微挑眉看着自家师父。
“来来来,吃饭吃饭,菜都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而老鬼则是招呼大家快吃饭,并未作何解释。
琉璃月嘴角至始至终都扬着笑容,默默地看着一脸尴尬的老鬼。
而现在桌子上除了钟离夜以外,其它两个人都盯着自己,老鬼觉得倍感压力。
他把筷子一放下,然后对着叶拂道:“臭丫头,出来下,你们继续吃。”
“额……小二再添一副碗筷。”钟离夜扬了扬眉尾,然后目光很是自然的移到走出去的二人身上,徒留下高深莫测的琉璃月坐在自己对面二人并无任何交流。
走出小店,老鬼手搭在叶拂的胳膊上,微微提气,二人便飞上了这二层木楼的房顶上。
“说吧。”叶拂双手环臂站在瓦片上,微风徐徐,让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那琉璃月你可知道她是谁?”
老鬼叹息道,往事如梦,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西海域妖后,不过人家现在可是西海域名副其实的帝君!”这简直就是一个女人从幕后走到前台,传闻中这琉璃月与叶拂一样臭名昭彰,但是二人还有一个相同点,从不对这些传言进行辟谣,随便他人怎么批判,丝毫不介意!
老鬼摇了摇头,这些不过都是外界的传闻罢了,只有他知道那琉璃月到底是谁,为何有实力走到今天这位置!
“她的师父是前西海域的大祭司竑药,西海域位于云川西方,但江湖上对他们则是另一个称呼,苗疆!他们擅长巫蛊之术,更擅长以命祭祀,那年,为师给小白寻找救命的一味药草前往西海域去找旧有竑药,也是那一天,为师见识了西海域十年一祭的活祭大典。”
叶拂身形微微动了动,因为她听到一个敏感词,巫蛊之术!
她静静地望着坐在吊脚楼上的师父,满头白色的师父身体有些颤抖,想必那一场活人祭祀大典如噩梦一般让他挥之不去吧。
果然,老鬼的声音随着风声有些低低的,叶拂觉得有一股浓浓的哀伤气息从头顶压了下来。
“所谓活祭就是用活人为祭品,为师与竑药有几分交情,给小白救命的药也是她相赠的,随后还邀请我喝西海域的美酒‘藏娇娘’,为师这辈子也就这一个爱好,那日只喝了一壶不想醉了三天,再次醒来整个西海域的天空都是血色的。”
“在西海域的大海上正在进行一场活人祭祀大典,那些刚满十六岁的童男童女都被推进著名的圣地红海滩,献祭给海神。而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琉璃月当天是她十六岁的成人礼,她虽是竑药的徒弟,但是也不能幸免,她成为这场祭祀大典的重头戏,为师记得……她的身上被割了一千三百六十道细小的伤口,伤口的血液慢慢流淌进海神的石像上,她整个人好似风筝一样,等待着血液流进的那一刻然后静静地死去……”
“但是为师也以为她会这样,可是不曾想,流了一天一夜血液的她,就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竟然苏醒了,不仅如此还把祭祀大典给毁了,她好似地狱过来的罗刹,水满整个皇城,当场就把在场的侍卫全部杀死,那一战甚是恐怖,西海域出动了全部的兵力,最后还是竑药出马与她一站,竑药重伤后,琉璃月迎着海风,嘴角微扬,一步一步朝着她的师父竑药走去。”
“为师隔得远,并没有听清她与竑药附耳说了什么,只见竑药当时就给她跪下了,然后还高呼她是‘海神娘娘’转世。那一战后的第二年,竑药便去世了,西海域帝君便娶她为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叶拂就这么静静的把故事给听完,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冷汗留下,手指也忍不住的捏紧衣角。
一千三百六十刀……这不是把人活活凌迟而死吗!
“那她这一次是冲着你来的?”叶拂微微眯起眸子,她脑海里回想着师父说的琉璃月的遭遇,重点是,死而复生,还能控水,那么……
叶拂的心沉了下去,她敢肯定水神令一定在琉璃月的体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血液枯竭还死而复生的事实了。
老鬼苦笑道:“为师不是说过那一年正好在西海域么,重伤的竑药知道自己没多少活头了,便交给我一个木匣子,让我进行保管。”
“她是冲着那个木匣子来的?”
“嗯。”老鬼点点头,上次见面时他还装作一副健忘不认识的样子,没想到这琉璃月还是这般不死心,看来是查到了竑药的遗物在自己手中。
“让你贪酒,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这酒葫芦我迟早给你烧了!”叶拂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老鬼很是委屈道:“为师就剩下这唯一的嗜好你也忍心剥夺?”
“喝酒误事你还不知道吗?”叶拂这人平生最恨沾烟酒的男人,前世的爸爸就是因为嗜烟如命,最后查出肺癌,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喝酒抽烟伤身,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往坑里跳?
“媳妇儿,你跟师父谈得如何?”
就在这时,站在小酒馆面前空地上的钟离夜仰头问道。
“兵来将挡,她既然没有明确是冲着那玩意来的,咱们就装傻!”叶拂说完这句话便施展轻功飞了下去。
“不用看了,已经结完账了。”钟离夜很是豪气的说道。
老鬼叹了口气,无奈飞下去,当年就不应该掺和那件事,如今一个个索命鬼找上门来了!
“在下叶拂,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这一次换做叶拂主动用真实身份跟琉璃月打招呼,她明知道琉璃月就是西海域的帝君,但是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
“琉璃月。”然而,琉璃月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她垂眸看了看叶拂伸出来的右手,微微敛起眉梢然后跟她握了握手。
握手,这是是现代的礼节,琉璃月不仅没有奇怪,反而还跟自己娴熟的握上,于是……电光石闪间,四目相对。
“师父,这是在做什么?”钟离夜好奇宝宝地对一旁的老鬼问道。
然而老鬼则是昂头喝着自己的酒,并不作声。
手掌间两股力道的较量,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心底都燃起了疑惑。
虽然有些肯定琉璃月与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而来的,但是叶拂并不敢直接问出来,若是问了也间接说明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身份,所以……二人相视一笑便收了手掌。
“想必前辈这一次的目地也是为了‘冰魄银针’而来吧,既然如此不介意晚辈同行吧?”琉璃月跟随着几人的步伐,一边走一边说道。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毕竟是好友的徒弟,老鬼脸上笑着,心里则在哭泣,你丫都这么说了,能介意吗?
“那就好,南海域我还是比较熟悉的,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应该是刚进城吧,前面‘望湘居’我已经定了房间,这边请。”
琉璃月站在拐角处,手指指着一方,对着三人温柔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鬼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一身破烂装的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钟离夜拐了拐叶拂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媳妇儿,这样真的好么?难道你忘了,她可是西海域的帝君。”
叶拂则是一脚踩在钟离夜的脚背上反复辗转,阴沉着脸斜睨着钟离夜。
“啊,我错了……”钟离夜扭曲着脸孔,却又怕别人看见,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然后手指指着自己的脚,示意叶拂可以松开了。
“哼。”叶拂冷哼一声,这才松开了脚,前面的两人已经走远了,她视线停留在师父的背影上,心头有些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