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说这是人为,虽然只是就事论事,但这话显然让黄伟明三师兄弟听起来极不顺耳,毕竟能悄无声息谋害江包之人应当就是江包的近身之人,而从当天三人都进出过书房的迹象表明,只有黄伟明三兄弟最有可能。
“小道士,你口口声声说是人为,不就是想说我们三兄弟么?”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胡八筒还是坐着摆弄自己的袍底,头都没抬,“我倒是觉得你是没有真本事,定然是看上了小妹的美貌,胡诌乱谄当起了神棍差不多!”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不由冷言相对,“毕竟我说这话也是就事论事,没有必要对号而坐。”
这话一出气得胡八筒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再争辩倒显得他做了亏心事一般,我也不必理会他们三人有何反应,转而走向江包的书案,只见书案上留有一张白纸,上有:不知凝神,坐到老死。
八个大字书写出神入化,浑然天成,绝对写得一好逼字。
看到这些,我又是一惊,这所谓的“不知凝神,坐到老死”说的是修道之人意守丹田修炼之境,莫非这江包老了老了,也开始悟道飞升,想着有朝一日能窥得大道?
据《茅山道士笔录》择抄一短语录:凡修内丹者,须凝神入气穴,则丹道自然成,并有批录,凝神入气穴,关键是一个“凝”字,凝神入气穴以后,时间一长就会自动产生后天返先天的变化,心归于脐下叫凝神,气归于脐下叫调息,所以,调息并不是凝神,只有凝神之意境才能结有内丹。
这江包到底悟道已经到了何种意境,他到底又是如休遭人暗算,这实在令人费解,掌灯派的掌教窥视自然的能力怕是我这种刚出茅庐的小道士不能体会的。
但既然是人为,到底是何人有种本事把江包给掌走一灯,那这人的道术岂不是要高出江包?
如果,世间窥视天机还有如此高之人,我怕是不敢想象了。
“问天道长可有何发现?”
“我可以确切地断定,此事定是人为!”
我已经被江包的悟道所折服,坚定地说道,“你们看,这八个字,字字珠肌,字字非凡,字字透着无穷灵力,可见江掌教定然是灵力超前,我们学道之人都明白,就算是睡觉,我们也比别人多一只眼睛,有邪祟之物入侵,定然能够感觉得到!”
“是啊,当时大哥就晕到在这副字上,手中的毛笔都未放下。”
“竟然有这种事?请问江掌教现在人在何处!”
听到江包竟然还是提笔书写之时让人掌了一灯,我更是惊讶不已,不由想看一看这传说中的掌灯派之掌教。
“大哥他……”
看到江包脸色迟疑,我心中也是闪过一丝不好,想到江放也是一个掌灯者,以他的能力定然也能想到此事定然是人为,只是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把我引向这个方向,却又要借我口说出来呢?
“莫非二叔有难言之隐!”
“问天道长,请!”
江放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见江放走到书架旁边,竟然伸手推开一些书本,然后在其中一本书用力一扯,书便扯了出来。
可奇怪的是,顿时整个书架动了起来,就地往左一移,在原先的墙门露出一个暗门,暗门自动打开,是一个倾斜向下的地窖入口。
江放叹道:“此处就是我江家为人掌灯之密道,若不是大哥有难,我定然也不敢把此暗道展示给外人看,所以,并不是问天道长所想。”
我的脸不由红了,其中的道理我是懂的,传闻中,每一个掌灯客必有一间密道,因为掌灯者在掌灯时绝对不让人知道是他掌了别人的灯,否则天机泄密,必遭反噬。
而江包所设的暗门,谁也不会轻易想到就在书堆中的一本极为普通的书来。
江放对江小妹和我说道,跟随他去看下江掌教,其它人留在上面就可以了,黄伟明、胡八筒和刘飞都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知道掌灯者的机密地洞是禁地,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掌灯者。
但江放只带我和江小妹下去,他这样做,更是加深了三人对我的嫉妒和恨。
因为很明摆着江放这人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已连个外人都不如,娘的,这江放真会拉仇恨,我感觉自己让人利用了一般。
我顿时心里也多了一个计较,我来江家也不过个把时辰,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是不是也发展太快了,总感觉不太真实,自己真好像一步步步入江放的设置中。
江放掏出火折子来,点燃书架上一盏油灯,带着我们进入了地窖之中。
地窖每过几米便有一个岔口,每一个岔口都有暗门,看来掌灯客之逆天改命之过程也是相当谨慎了,直到通过了三道暗门,这才到了一个地府,地府四壁灯火通明,道教壁画皆是道之高人,而其它的,除了靠墙有一柜台用来放物别无他物。
一老者鹤发童颜,红光满脸坐在地府正中八卦图中,但只要你仔细一看,你就会发现,老者眼中空洞无物,有些吓人。
江小妹过去抱住老者,泪水便流了出来,老者抬头看了看江小妹,并不作声,似乎就是任人摇动的一桩木头。
我似乎明白了昨天晚上江小妹为何心情如此不好了,原因还真是差不多死了爹,而我认真地看了看江包的阳火,果真发现江包左肩一灯已经不见,心底下也是一惊,看来江放所言不虚。
接下来,江放又在试探着问我对此事有何见解,恨不得我能立马指定这事就是谁干的一样,老子只是个道士,不是大明神探或清朝捕头,没有那破案的本事,他这样做让我也是很反感。
所以,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他一句,以江总管的灵力,恐怕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要借问天之口来说出此事呢。
此话一出,江放当场就愣住了,显然他也是知道我这人并不是随便可以唬弄的。
江放不由一脸愧色,说道此事确实江某心中早有结论,但问天道长有所不知,此事复杂难辨,有些话我不能直接说出来,而是要借你之口!
我笑道,我落凤山问天与你江家未曾谋面,值得你江管家如此信任?
江放说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这事确实是外人来说好一些,毕竟这三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但有接触的可能,更有作案的动机。
一听这话,我顿时就警醒起来,毕竟万事还讲个理,有了动机才有作案的可能。
原来江包膝下只有一女江小妹,江放膝下虽有一子江小剑,但从小就少了一根筋,无法承接掌灯教一脉传承。
所以,必然要从门下弟子黄伟明、胡八筒、刘飞三人中选出一人作为继承者,江包曾在一年前便有言在先,三人灵力者最高者得掌教印,并娶江小妹为妻,说到这时,江小妹脸红了一下,并点了点头。
三个弟子灵力相当,悟性一般,虽性格相差万千,但都表示愿意跟随江包发扬掌灯派,而且都有意追求江小妹。
最让江放头疼的便是这三家都是在黄龙镇有头有脸人物,得罪那一家都不好使,所以,江放才不得已借我之口说出这是内人所为,目的就是从三者中找出真凶。
江放不愧是老狐狸,心中早有定论,竟然还特意来请我这个小毛头出手,难怪他娘的前面的事好像在演戏一般!
只是我这人也真是背时,一下子就让人利用得干净,现在还得帮人数钱。
但咱不说别的,就冲着江小妹昨晚让我摸了一把,作为纯洁的小道士,良心上也过不去,不能撤手不管。
当下我就说道,虽然我对江管家利用我这样一个纯洁的小道士有些生气,但考虑到此事的复杂性,我会尽我最大所能救助江掌教,如果我帮不了,或许我会求我师伯出手,只要救回江掌教来,到时,谁是凶手自然是清楚的了。
当江小妹听到我说自己是纯洁的小道士时,顿时脸就红了。
而我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顿时话锋一转,反而笑着对江放说道,无论如何我得感谢江家对我的信任和尊敬。
江放无奈地苦笑,说他一听到我的名号之进太过于激动,其实,落凤山与黄龙镇颇有渊源。
原来,当年我师父玄道子行走江湖,走的也是从陵郡出发前往西域之方向,当时,江小妹体弱多病,有鬼怪缠身,就是我师父在我们江家住了半年后救下来的。
江放叹道,问天道长,掌灯派岂有不信你之理,叫你也别见怪,我们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所以,我江放才如此信任你。
听到这,我脑壳不由一轰,敢情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这里面,但这是江放一面之词,鬼才知道我师父当年有没有来过这个三不管地带。
江小妹也说道,问天大哥,昨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要早知你是玄道子大师的嫡传弟子,我是怎么都不敢了,七岁那年我缠了鬼事,我跟着他生活了大半年,他对我真好,不知玄道子大师身体如何,我好想念他。
看着江小妹那纯真的模样,我倒是相信当年师父确实有来过黄龙镇了,同时一想我师父孑然一身,死时为了能改变我的命格最后一搏,我不由黯然神伤,说道,师父为了改变我五弊三缺的命格自我圆灭了。
两人一听,顿时神伤,神情真切,江小妹更是眼泪无声直流,反而是我只能苦笑道,所以,我秉承师父遗愿:行走民间,行善事积阴德。
江放叹道:玄道子大师得此徒弟在天之灵已足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