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牛屎酒

终于等到王书生说得差不多了，我只好说道：“王老哥，俺们这还要赶路去阴间，兄弟我就此作罢，免得误了时辰！”

“呃，今天他乡遇故人，实乃人生三大幸事之一，喝两盅再走又何妨？再说了，此极阴地属于三不管地带，黑白无常都不敢来，你们不用急的！”

王书生大手一挥，便朝另一阴魂说道，“龙子磨，把老子珍藏多年的老酒拿出来，今天与故人重逢，必要一醉方休，好好谈一谈老哥的当年，呃，也让你知道老哥我当年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

王书生说完便问起我是那里人来，那渔村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朱姓女子是不是还天天在河头翘望等他归来，或许是早就嫁人……

我的个娘亲哩！这都是几百年前的破事了好不好，亏你这老鬼记得清来！

我有一茬没一茬地接着王书生的话题，然后看了看张虎他们，他们也是满脸愁容，恨不得立马离开，可是……王书生这老乡，真是热情得很啊！

“酒来了，酒来了，呵呵，今天一定要大醉一场！”王书生见那龙子磨端着一罐酒来，立马高兴地叫道。

我一看酒来了，便知道要坏事了，这阴烟可以假装吸，只需要呼气朝外呼便可混过去，可这酒怎么混过去啊，难道往下巴上倒，流入肚皮之上，经腹下沟处流出？

王书生接过龙子磨的酒来，立马摆上几个破碗，开始斟酒，“此酒乃我特地酿的牛屎酒，味香酒醇，喝了暖身子的，也祝几位兄弟好上黄泉路！”

牛屎酒是湖南山里人酿造的一种清洒，并不是用牛屎作原料来酿，而是将糯米酒装入缸中放置在牛屎堆下埋藏，牛屎中各种杂草的香气沁入酒中而得名。

另外，大家千万不要以为牛屎臭，放过牛的人都知道，牛吃的杂草，仔细一闻，牛屎上还有淡淡的草香，而且牛屎干了以后那在农村还可以当煤烧。（当然那种吃谷粮，喂养在牛栏里的牛的牛屎可是真臭的哦，大家千万不要去闻。）

说到牛屎酒，那在湘地流传一个故事，很多年前，楚地的龙家坊村有一位壮汉，好酒如命，一日三餐，少不得十碗八碗。

有一年的冬天，壮汉刚酿好一缸糯米酒，忽然听见锣声大响，马上有人尖叫：“匪徒来了，快跑呀！”。壮汉一听，慌了，心想：我的妈呀！刚酿好的酒可万万不能让狗崽子们糟塌。可是，巴掌宽的茅草房，一缸酒怎么藏？情急之下，壮汉灵机一动，忙将那缸酒密封得严严实实，搬进牛棚，埋进了牛屎堆里。

壮汉赶着牛，随乡亲们躲进了深山。冬去春来，转眼到了庄稼播种的季节，壮汉大着胆子回了一趟家乡。一走近村头，壮汉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村边扎满了军营，一杆大旗上飘着一个大大的“黄”字，村前村后，四处都有兵勇游走巡逻。壮汉爬在树上仔细观察了半天，奇怪的是，那些兵勇对老百姓的住房和财产秋毫不犯，对留在村里的老人还非常亲热。原来，这是一支劫富济贫的义军，领头的就是大将军黄巢。于是，乡村们都回到了家乡。

义军对乡村们可好啦，不但帮助村民种田种地，还经常请一些老乡到军营里喝酒吃饭。有一天晚上，黄巢将军亲自宴请壮汉和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乡民。壮汉心想，义军们这么好，我可不能白吃呀，我也得送他们一点东西表表心意。可是家里很穷没什么好送的。于是壮汉想到了埋在牛屎堆里的那一缸糯米酒。

宴席上，一个士兵打开了酒。突然，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面而来。这不是一般的酒香，这酒香可是混着百草的清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壮汉惊呆了。缓过神来，他一把夺过酒缸，把鼻子贴近酒缸，贪婪的猛吸。之后，他给黄将军斟了一碗。这一下，壮汉更呆了。只见这酒墨墨黑，黑糊糊，跟牛屎的颜色一个样。当黄将军赞美时，问是何酒之时，壮汉脱口而出-----牛屎酒。

这就是著名的蓝山牛屎酒。

见这王书生拿出牛屎酒来，我也知道他是思乡情切，竟然还在此地酿了牛屎酒，但我们怎么可能喝阴酒呢。

“来，来，都满上，今儿个是沾老乡们的光了，平时我讨一点喝他都不肯！”龙子磨也是很高兴，立马把碗里倒得满满的，看来这王书生平时是舍不得拿出这酒来喝的

端着酒碗，我们四个人手都颤颤抖抖，那里敢往嘴里送了，他们仨人都是睁大眼睛望着我，却见它俩是一口就喝了一大半。

“喝啊，这可是好酒，绝对的好酒！”王书生见我们举着不动，露出诧异的目光。

“好的，好的！”我们只好端着酒往嘴边送，心里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哇，好高贵的一美妇人啊！”张虎突然指着过往的妇人带着浑浊的声音喊了出来，“定然是什么公主之类的吧！”

那王书生虽名叫名生，与那龙子磨一样，一听有美妇经过，便扭过了头看去，不过，这妇人确实生得貌美，大盘头插着金钗银钗的，身着大红狍子，四个桥夫抬起，身边还有两个丫鬟跟随！

“属下叩见玉格格，玉格格千岁！”那王书生和龙子磨一见，便立马跪了下来，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草民叩见玉格格，玉格格千岁！”我们趁他们不备之际，立马把酒倒到了后面的草丛之中，然后也跪拜了下去。

“好胆大的奴才，不好好站岗，竟然在这里私自喝酒！”那玉格格虽然生得俏美，但高高在上的凌人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这几位是王书生的故人，今路过此地，故人他乡千里重逢，谈及家乡一草一木，未免动情，所以才拿出了牛屎酒与之饯别！”龙子磨颤抖地说道。

“牛屎酒？”那格格一听，弯眉不由横了起来，“那牛屎酒可是贡酒，岂是尔等贱民可以饮用之，还不速速上交？”

王书生一听很不情愿地把剩下的半坛子老酒递给了格格身边的宫女，挤出难看得要死的笑容，“这牛屎洒是小的自己酿造，并不是什么正宗的牛屎酒，就是不知合不合格格的喜好！”

“恩，看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儿个就饶了你们吧，好好站岗，还有你们四个阴魂，莫要挡道，速速离去！”那格格看也没有看王书生一眼，手中的白帕子一挥，一顶轿子便扬长而去。

看着酒让格格收走，我们心里不由高兴起来，对着她的轿子作了个辑，四人点头会意，然后立马对王书生和龙子磨说道：“我们就此告别，还望两位兄台珍重！”

“慢！”龙子磨很不高兴地叫道，伸出一手来拦住了我们，“酒都没了，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况且此去一别，便再难相见，你们就替我们站一会儿岗吧，我们去去就来！”

看龙子磨的语气知道这小子是因酒被上交而迁怒于我们了，一听又要叫我们站岗，我的头皮都麻了，“龙兄，我们正赶着去投胎，只怕错过了时辰，那黑白无常找不到我们！”

阴魂赶着去投胎那可是正事，呵呵，这可不是骂人的话！

“龙子磨，就让我这四个老乡先去吧，投胎可是大事，别耽搁了！”王书生劝道。

“不行，就算是投胎也不差这十来分钟的事，还说是老乡，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哼，太不够意思了！”龙子磨鼻孔朝上，显然今天因没有喝到酒不爽！

这事说来我们还真不够意思了，不过张虎灵机一动，便把手伸进我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大把冥纸来，“龙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哎，娘的，我还真忘了这军爷其实就是个兵痞子罢了，塞点钱不就过去了，我包里有大把的冥纸，因为有时遇到鬼魂或横事之人，念往生咒时散点钱纸，让它们下去好有点钱花！

“哟，兄弟你这是老客气了，再说了，你们下去也要多方面打点的，这……太多了！”龙子磨一见钱那便眼开了，又不好意思全收下，便又分了一小半给我们。

“兄弟拿着，别客气，赶明儿我叫家人烧来便是了！”我立马把钱推了回去，让龙子磨放心。

龙子磨讪讪地往怀里收，“那你们有事就去忙吧，到了下面一定要打点好关系，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们都舒了一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是一点都不假！

有了这些钱，他们自然是好打理了，请人代岗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阴魂多是下面兵将的配偶，找不找得到落单的妇人还难说，但这不关我们的事了。

我们向两阴魂拱手作别，便立马往前走去，那里还敢半点停留！

“兄弟，路上……珍重！”王书生哽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扭过头，看着王书生挥动了手臂，突然有一种热流在心中涌动，也挥手告别，“兄弟且放心，且行且珍重！”

这一别，确实不可能再见面，鬼亦有情有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