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武土根、我、师父三人喝到了天亮,武家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嫂子,我一分钱都没有带走,武土根似乎有点激动,因为武家的田地和这个院落在我们村落算不错的,再加上还有十来个大洋的存款,对于他这种势利的人来说,能不激动么?
鸡才叫了第一遍的时候,我从自己的小屋拿了点换洗的衣服,然后和师父便向后山快速离去,既然是决别,那就不要有丝毫的犹豫,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师父的破道观。
师父的道观就是一间家徒四壁的破房子,除了墙壁上贴了一张年代久远的道长的画像之外,可以说得上家徒四壁。
角落边就有几块砖头架起了几块木板子,上面有床破棉被,很显然这就是师父所谓的床了,另外就是地上还摆有贩个破碗和罐子,我扯开罐子上面的布一看,我的娘亲呃,可以饿死大老鼠的。
“问天,为道之人,常年在外走江湖,这个破庙只是一个落脚之地罢了,又有何用呢,万事不能看表面,得用心悟道!”玄道子丢下乾坤袋在一张烂桌子上,然后哧溜一下躺到木板上去了,“我不醒来不要叫我,现在正好睡个回笼觉!”
这算那门子事啊,把我带上来就不管了?
我正以诧异,师父突然从床边随手抄起一本书扔过来,落在我脚边,然后一个转了下身,把脸转进了墙边去了。
我把书捡了起来,这是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一看就知道年代有些久远,认真一看,竟然是一本《民国白化文国语教科书》,我知道这是师父嫌我认不得字,于是,我也不多说,一个人走出破庙,这才回头看了下破庙四周的风景。
落凤山果然名不虚传,风景秀丽。
站在高处往下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最远处的大镇风雷镇,因为这个镇子方圆几十里最大的镇子,听说现在已经由国民政府的军队管了,目光往回收就可以看到,在山坡之间散落的房屋,这就是以武性为主的落凤寨,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依稀还能辨别出我家的院落,只是这地方我再也不能回去了。
山坡的另一边也有一个寨子,据我所知一个叫黑水村,印象中有一次跟屠老爹去要过一次账,一个大户人家要了半条猪,一百来斤,是我和屠老爹抗过去的,所以还有些印象。
清风徐来,枯黄的草丛如波浪舒展,让人心旷神怡,其它散落的村落我倒是不知道,从山顶上看上去近,实际上走过去得几个小时。
我坐在一块青石板上,从它的光亮程度,我知道,就这青石板,师父没有少坐在它上面。
轻轻地翻开书来,我便从最基础的汉字开始拼起,虽然我曾经也进过一两次学堂,但只是屠老爹没事花了两个钱,让我有个玩的地方。
很快我就让汉字所吸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轱辘地叫,我左右看了一下,顿时便安静了起来,并没有什么东西叫啊?难道我听错了?
我摇了摇头,刚想认真看书时,它这才轱辘地叫了起来,而且好像是从我坐的大石板上冒出来的,我不由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娘的,是老子的肚子饿了啊
我回到破庙里,一看,师父竟然还在呼噜呼噜睡大觉。我不由眉头一皱,“师父,起来了,我都快饿了,你这到底有什么吃的没有!”
呼噜,呼噜……
“师父!”我急了,大爷的,这里水都没有看到一滴,几个破瓦罐都是空的,不要说饿死了,人都要渴死。
“别吵,再睡一会儿,就再一会儿!”师父转了一个身,继续睡。
不会吧,我彻底傻眼了,还睡,就把我扔在这算怎么回事嘛?难道其它地方有吃的我没有发现?
我于是再仔细地找了一遍,除了一桌烂桌子,几块木板架起的一张床,就只有墙角边几个破碗和瓦罐,虽然边上有一个灶台,边上虽然有几个火褶子,可压根就没有烧过几次火,那来的吃的,除了师父那个酒葫芦有酒外,你绝对找不出还可以吃的东西来,除非老家伙把吃的藏山洞了。
“玄道子,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我搂着肚子没好气地说道,肚子饿得偏偏的,很难受的。
“你这小子,太坏了吧!”师父转了身,睁开松醒的双眼,看我握着火褶子在吹胡子瞪眼的,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找了个祖宗回来,瞪那么大的圆眼作死啊?”
“我都饿了,有你这样做师父的么,怎么也得告诉我干粮、水什么的藏在那了吧!”
“你没有看到那几个破罐子都是空的么,大老鼠来了我都得饿死它!”师父伸了个懒腰,然后理了下衣服,爬了起来,拿着桌上的酒葫芦,递给我,“喝点吧!”
“我不喝酒,我要吃饭!”
“死心眼,不识好人心!”师父瞪了我一眼,“走吧,咱走江湖的,还怕混不到饭吃,饿坏了你个免崽子不成!”
师父说完,从墙角边的缝隙处随便摸了两下,一个大洋便滚了出来,然后扔了过来。
我一把接住大洋,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原来师父是个老财主,看来找他的钱还得再细心点,这个老狐狸真会藏的哈,这就是谁路过都找不出他藏的钱来。
上山慢,下山倒是快了,只是师父并没有走原路,而是走向另一边的黑山村,师父边走边唱: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嘴儿,婴婴眼睛笑微微。伸手摸姐下各尖,下各尖匕在胸前,伸手摸姐耳仔边,凸头耳交打秋千。伸手摸姐肩膀儿,肩膀同阮一般年,伸手摸姐胁肢湾,胁肢湾弯搂着肩……
这歌我倒是听过的,叫作什么民国的十八摸(民国是191-1949年),屠老爹平时喝醉了酒就爱唱它,没有想到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放浪于形骸之外。
我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也跟着师父意想了想那种摸的情景,不知不觉,两个人一下子便冲了下山来了。
“这个村落叫黑水村,只有一家小酒店,要记住了,以后师父就不用自己下来打酒了!”师父站在大路边,远远望都会村另一头的一家酒铺子说道。
“知道了,师父!”我使劲点了点头,打酒当然不错了,顺变可以捞点吃的,这里离山上来回也不过两个小时,也不算远的。
黑水村,这个村子比我们落凤寨还要穷一些,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大小,大都是土坯房子,显的破破烂烂的,只有东头有一座大院落,我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以前我送猪肉的大户人家,姓唐,听说他儿子在外做生意,很会赚钱,她的小老婆小桃红长得很迷人的,而那个酒铺子好像就是他们家开的。
只是我们刚准备走向东头的酒铺子,远远的东头大户人家的大门突然打了开来,一个女人疯了似的跑了出来,吓得路边的鸡飞狗跳,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娘的,这不是唐老板的小老婆小桃红么,模样还是那般俊俏,就是头发是乱的,手舞足蹈。
后面跟着七八个伙计在追她,唐掌柜人老跑不快,只能扶住路边的一棵大树,双手抱老树,喘着粗气,大声喊道:“快,快抓住她啊!”
搞什么鬼啊,这些大老爷们怎么气急败坏的拿一个女人出气啊,太不像话了吧?我看了看师父,只是他老人家也正眯着眼睛想瞧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有所思。
此时还有几百米远,只见那个女人跑得很快,上窜下跳的,翻墙跃沟,好生了得,一下子跳进路边的大院子,一下子又跳出来,吓得那些鸡也飞上飞下,狗也跟着乱窜。
很快村里有几十个人全部跟着她打圈圈,有的拿着她的披衣,有的还拿着绳子,大声叫道:“哎呀,别闹啊,不要跑了!”
这下闹了一阵子,整个村子都惊动了,村子的路边便出现了很多人,有的小屁孩是跑着来看的,村里最喜欢就看热闹了,一点风吹草动,整个村子都知道。
“问天,你开下天眼,看下她怎么回事!”师父盯着那女人突然问我。
“怎么开啊!”我扭过头问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还不知道怎么用。
师父拍了下我的额头,说道:“注意力集中!”
我便定睛一看,灵魂力便突然感知到了那个女人,便看得到那女人身上的气色,似乎有点暗淡,红色明显不足,
同时也听到师父在说:“天眼也叫慧眼,可以见三种气息:生气、阴气、煞气。活人与动物身上带光晕,呈桔红色;高僧、真人、灵兽还可以呈现出桔红色或紫色,孽兽或修仙的畜牲也可以是桔红色的光晕;如果是野鬼,身上一般是白色,至于恶鬼或怨魂,那就是灰色或黑色,越深越邪恶,有煞气的还呈现青色或发出蓝光,你要记住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师父是在教我用天眼了,于是说道:“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头上光晕呈桔红色但就是暗了一些,可是右肩少了一盏明火!”
每一个人从出生就自带三把阳火,左右双肩及头上各一盏,阳火越旺,则阳气越足,气运越好,而阳气不足,比如一个人生病的时候,那就最好天黑之后不要外出,以免遇到脏东西。
正所谓人生自带三把火,三火不灭鬼难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