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冻,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
小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落殊告别离柏之后,转身便朝冷仙殿而去。
原本的小巧古井,青苔如茵,一株百年桂花叶稠荫翠,西边有两株百年盘槐,丛林蓊郁,翠霭掩映的小院,此时早已压上厚厚的雪花,入眼全是白茫茫一片,景屋一线。
落殊来到大堂门口,敲了敲门,恭恭敬敬称了几声“师父”,见无人答应,便缓步走了进去。
进得屋内,落殊便恭恭敬敬地立在桌案旁,静待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其人,抬头之间,落殊突然看到案几上有一本《清静经》,落殊便认认真真翻阅起来。
书中有言:“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落殊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清静经》。深呼吸了一口,霎时间,觉得平静开阔了不少。
不免嘴角含笑,自言自语道:“‘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遣其欲而自静,澄其心而身自清。’”
落殊正在思索间,一仙风道骨,双眉入鬓,身材雄伟的白袍道人飘然而至,并道:“徒儿,你来了。”
落殊立马转过身,恭恭敬敬道:“弟子落殊,拜见师父!”
冷素敬淡淡一笑,一边捋须,一边抬手示意落殊起来,接着道:“方才,徒儿可是在看案几上的《清净经》?”
落殊点点头,有些羞涩道:“方才徒儿来时,见师父不在房中,便翻阅起来;还望师父见谅。”
冷素敬点了点头,也不怪罪,笑问道:“徒儿可有所领悟?”
落殊摇了摇头,随即道:“徒儿只记得左玄真人有言曰:‘学道之士,持诵此经者,即得十天善神,拥护其身。然后玉符保神,金液炼形。形神俱妙,与道合真。’徒儿看完《清净经》后,立马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冷素敬微微点头,笑道:“‘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顿了顿,接着道:“一切处无心是净;得净之时不得作净想,名无净;得无净时,亦不得作无净想,是无无净;一切无心无住着,世出世法莫不皆尔。
落殊听了师父一席话,瞬间清明起来,说便,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道:“‘疾苦在身,宜善摄心,不为外境所摇,中心亦不起念。’谢师父赐教,徒儿谨记在心!”
冷素敬见落殊恭敬聪慧,不由地满意地点点头,道:“徒儿既有慧根,这本《清净经》,为师就赠予你了。”
落殊恭恭敬敬地接过《清净经》,随即磕头道:“谢师父。”
冷素敬见状,将落殊扶起,笑道:“你年纪虽小,品行却好,且悟性又是极佳;若是虔心修炼,不焦躁,不冲动,他日定有大成。”
紧着又道:“以后若再有杂念之时,切莫忘了《清净经》。”
随即道:“之前为师赠与你的《灵水仙源录》之书,一定要好生修炼,莫要偷懒。”
落殊点了点头,灵机一过,落殊咬着嘴唇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师父您…”
冷素摆了摆手,笑道:“但说无妨。”
落殊点了点头,这才道:“师父,听说您又收了一位徒儿,是吗?”
冷素微微一笑,点头道:“为师正打算将此事告知你,没想到徒儿已经知道了。”
冷素敬见落殊脸色有些奇怪,眉头一动,立马明白过来,随即道:“徒儿不必忧心,真心应物,不生分别。”
落殊点点头,恭敬道:“是,师父,徒儿全都记下了。”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好生修炼去吧。”冷素敬挥挥衣袖,说便消失在房间里。
落殊一脸恭敬之姿,见师父离开之后,这才转身离去,并小心翼翼地掩好门窗。
飞雪带寒风,徘徊乱绕空,落殊才离开冷仙殿不久,瞥眼间,突见梅花树下有一熟悉的红色身影。
此时,由于冷素敬的一番劝导,落殊整个人平静下来,只是甜甜一笑,直朝梅花树下而去。
落殊悄悄来到红香身后,拈起一枝梅花,轻凑上去,梨涡浅笑,口里却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落殊等了片刻,也不见红香理会自己,依旧呆坐在雪石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落殊见状,心下有些疑惑,说便挨着红香坐下,十指尖尖在红香俏脸前晃了晃,才道:“喂!红香,你怎么了?”
此时红香终于回过神来,见来人是落殊,一把将落殊搂住,有些伤心道:“臭丫头,我要回月支国了。”
落殊一边安慰红香,一边有些疑惑道:“红香,你本来就是月支国的人,回家有什么不好吗?”
说到此处,想到自己孤独一人,落殊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起来。
红香松开落殊,立起身来,一边掐弄着眼前的梅花,一边冷笑道:“哼,你以为我只是回家?”
落殊见状,立马起身阻止红香的动作,随即有些心疼道:“你心情不好,何必要糟蹋花儿呢?它们又没惹你;这么有风骨的花儿,就这么无端端地被你糟蹋,它们是何其可怜啊。”
红香红着脸,瞪了落殊一眼,却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落殊见状,偷偷一笑,说便,拉着红香朝一旁的亭子而去。
待俩人至亭子后,落殊这才问道:“红香,那你回月支国做什么呢?”
红香咬了咬唇,苦笑一声道:“哼,他们是让我回去的目的,不就是要让我嫁人,以此来巩固冷家的地位吗,以为我不知道?”
落殊听后,挠了挠脑袋,蹙眉道:“嫁人?”
红香点点头,无奈叹息道:“如今月支国两党之争越来越尖锐,都开始拉拢起势力来。”
落殊越听越疑惑,说便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红香哼了一声,戳了戳落殊的额头,有些无奈道:“你这丫头,我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落殊挠了挠脸颊,嘿嘿笑了几声。
红香这才道:“月支国的皇后是我的姑母,先严未过世前,乃是月支国的宰相。”
落殊听后,恍然大悟,原来红香身世如此显赫,抬眼之间,落殊突然道:“红香,这么说来,师父他为何不做官呢?”
红香摇了摇头,道:“我听母亲说,二师父自幼一副仙骨,无心做官。”
落殊点了点头,又问道:“红香,他们到底要你嫁给什么人呀?”
随即,瞪大杏眼,指着红香道:“难道是皇后之子?”
红香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道:“我与表哥青梅竹马,且自小便定下亲事。”
落殊听到此处,不禁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不是挺好的吗?”
红香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表哥他早已经有意中人,并非此人不娶,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落殊不禁望着红香那张堪比桃花的脸颊,打趣道:“红香你这么美丽动人,难道你的表哥不曾心动?”
红香瞪了一眼落殊,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落道:“表哥,自幼将我当作妹妹一般看待。”
落殊见状,一边拍了拍红香的玉肩,一边轻声安慰。
红香拿开落殊的素手,淡淡道:“放心吧,反正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表哥了。”
落殊松了口气,随即问道:“那我倒是好奇,你表哥的意中人是谁了。”
只见,红香有些吃惊的盯着落殊,一脸不可置信道:“臭丫头,你不知道?”
落殊樱桃小嘴微启,杏眼瞪大,摊手道:“你这话可真是奇怪,是你表哥又不是我表哥,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意中人呢?”
红香紧蹙长眉,缓缓道:“紫玉师姐,不曾告诉过你?”
落殊捋了捋头发,眨眼道:“这跟师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突然之间,灵光一现,落殊瞪大杏眼,一边摇头,一边道:“难道,你表哥的意中人,是紫玉师姐不成?”
红香点了点头,随即道:“现在明白了吧。”
只见落殊双手托腮,紧蹙峨眉,微微噘嘴道:“但,我实在想不通,紫玉师姐她,怎么会跟月支国的皇子扯上关系呢?”
红香有些无奈地瞪了落殊一眼,道:“臭丫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随即,才缓缓道:“你难道不知道,紫玉师姐对表哥有救命之恩吗?”
落殊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红香见状,不经摇头冷笑道:“整片大陆,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月支国的二皇子喜欢五毒国的紫玉公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