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四更时分,落殊迎着明月,向着西南方向走去。
心下道:“这次离开了这么久,不知老先生会不会怪罪于我……”说便加快了步伐,不过多时便来到了静室之中。
落殊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嘻嘻一笑,拿出芳香四溢的杏花鸡,嗅了两嗅,摇头晃脑道:“如此美味的东西,怕只能我自己独享了。”
落殊正要将鸡撕开,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撕作两份,一半给我。”
落殊佯装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怎地背后有人来了,我竟然毫无知觉。”
说完急忙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落殊抬头望去,只见老者大约七十岁左右的年纪,三缕长须,慈眉善目,颇有仙风道骨,身着素色长袍,背上负着个莹碧如玉的大葫芦,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急切,似乎不将杏花鸡给他,就要伸夺了。
不待落殊答话,便斜卧在对面的椅子上,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
只见他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美滋滋乐道:“好酒!若是能配上小丫头手里的肥鸡,那可真是绝了。”
幽冥之都的小花见状,心想此人好生无礼,但见老者行动奇特,心知有异,不敢出声,且看姐姐如何应对。
那老者看向落殊摇了摇葫芦,笑道:“小丫头,你喝不?”
落殊摇了摇头,转眼突然望到墙上的画,想起上次未完成的事,心中一凛暗自道:“且先探探他口风再说。”
见老者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手中芳香四溢的杏花鸡,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诞。
落殊心里暗笑,面上不动声色,当下撕下半只,递给了他。
那老者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不住赞美:“妙极,妙极!”
落殊微微一笑,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鸡也递给了他。
那老者摆摆手,不好意思道:“那怎么成?丫头你自己还没吃。”
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之间又吃得只剩几根鸡骨。
老者一脸满足之意,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叫道:“这样好吃的鸡,要是以后能经常吃到多好啊。”
落殊噗哧一笑,说道:“能得老先生称赞,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
那老者哈哈大笑,捋了捋白须说道:“无事献殷勤,你这小丫头倒是聪明得紧。”
接着画风一转,挑了挑一字眉,道:“丫头这么久才来看老头,说吧,所谓何事?”
落殊小跑至老者身边,一边替老者捶肩一边嘻笑道:“哪有,我是专程来看老先生您的。”
老者舒服得摇头晃脑道:“什么老先生,叫爷爷!”
落殊道:“爷爷。”言下甚是恭谨,老者听后,喜笑颜开。
回头看去,只见给自己捶肩的小丫头,眼光时不时瞄向墙上的画,心下了然地点点头。
过了片刻,老者摆摆手,让落殊停下,落殊恭恭敬敬地立在旁边。
只见老者顺手将墙上的画取下,丢给落殊道:“丫头,你拿去玩儿。”
落殊见状,直接呆滞在原地,心下又是惊讶又是复杂,暗道:“看来他早就猜透了我的心思……”
急忙跪在老者身边,有些愧疚道:“老先生,我不是有意如此的。”
老者摇摇头,将落殊扶起,哈哈大笑道:“你小小年纪,心思缜密,甚得老头我欢心。”
落殊见老者并不生气,将画小心翼翼地收好,接着道:“爷爷!这杏花鸡也算不了甚么,我还有几样拿手小菜,下次请爷爷您品尝品尝。”
那老者大喜,叫道:“甚好!甚好!”
晓风云开,不知不觉天色已亮,落殊便向老者告辞回去了。
回到了翠灵居,落殊拿出画,同小花和小光头研究了许久也没有个所以然,心下有些烦躁,索性丢到桌边,做自己的春秋大梦去了。
落殊睡得香甜无比,不知道此时自己房间已经有陌生人进入。
奇怪得是:落殊修为不错,不应该毫无察觉;更令人吃惊的是,幽冥之都的小花和小光头居然也不知道,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柔软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少女白玉般的嫩脸上,上面隐约有一层细微的茸毛,宛如娇嫩可口的水蜜桃,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少年笑了笑,心下有了主意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梦中的落殊,并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出现,将给她未来带来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最好不过了!
却说,少年回来时,手上却多了枝青翠欲滴的竹叶。
只见,少年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趣逗弄那床上的少女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嫩脸上渐渐浮出淡淡的红晕。
突然,床上的少女一声,玉挥了挥,嘟囔道:“小光,你别弄,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说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少年见状,哈哈一笑,觉得十分有趣,继续戏弄起来。
却说,睡梦中的落殊正啃着鸡腿,突然觉得小脸有点痒,便伸手去挠,谁知突然碰到一个温暖又冰冷的东西,瞬间,睡意全无。
黑白分明的大眼猛的睁开,只见一张俊脸正对着自己。
落殊不禁大声尖叫退后,嫩脸通红,好半天才指着哈哈大笑的少年,道:“你,你,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里?”
少年咧嘴一笑,眼梢飞斜,看不出情绪!
此时,落殊已经安静下来,观察了少年一番,只见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十分俊美,一双凤眼微挑,只是满脸带着嬉笑玩闹之色,让人实在恼火。
落殊思考片刻后,便道:“喂!新来的,难不成是师父新收的弟子……”
少年头也不回,悠闲自乐道:“你师父是谁呀,不认得!”
落殊心下无语,翻了翻白眼,不想同此人讲话,
反正看起来那少年也没有恶意,转过身去,准备研究自己的画去了。
少年见落殊不理睬他,觉得甚是无趣,突然古怪一笑,跃至落殊床上躺下,还顺手吃起落殊心爱的水晶葡萄来。
落殊见状,急忙前去,叉腰叫道:“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不许你躺……”
少年做了个鬼脸,继续自顾自的悠哉乐哉。
看着少年无赖的模样,落殊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几脚。
少年逗弄一番后,觉得十分有趣,但怕落殊真的生气,便随口道:
“你个胖丫头,整天盯着此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真是有够笨的。”少年轻叹一声,笑道,竟是带着一种不屑、嘲讽的口吻。
落殊有些不悦地蹙眉,不理会少年,自己继续观察起来。
心里却不禁埋怨道:“都怨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有小花和小光的帮助,我至于这般一筹莫展吗?”
过了许久,还是毫无进展,叹了口气,落殊问道:“喂!那个,说起来,好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样?”
少年笑笑,靠近落殊,得意道:“没错,我确实知道画里乾坤!”
落殊不禁秀眉卷起,眼眸一亮,喜形于色,凑近少年,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认真道:“果真?没有唬我?”
少年将落殊手中的画一把夺了过来,嗤笑一声,缓缓道:“此画名为:朝生夕死!”
落殊摇头,表示不解。
少年轻声一笑,走出屋去,顺手将手中的画丢入池中。
落殊见状,涨红了面,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狠狠盯着少年,急忙怒道:“喂!你干什么!”
少年不置可否,摊了摊手,笑笑道:“这画其实是一位药材,名曰:朝生夕死草!”
“此药材的特点是:遇水便活,故而名曰:朝生夕死,其意:‘生亦可,死亦可,生死随意!’”
说便指了指池中,笑道:“胖丫头,自己看吧!”
落殊半信半疑,但还是依照少年所言,望向池中。
只见原本那幅画全然消息,画的位置突然出现一株草,枝条为黄绿色,叶互生,长卵形至圆状卵形,细锯齿缘,两面光滑。
落殊飞身前去,分明可以看见那株草在快速的生根发芽,只是叶面却浮在水上。
岸边的少年望去,天际缈缈流云下,身着翠色衣裙的少女立于水面,碧水微漾,脸儿圆圆,眼眸清亮,此时,凝脂般的纤纤玉手抬起靠近那株嫩黄的草药。
少年不禁轩眉一挑,嘴角微微扬起。
却说落殊观察片刻后,便顺手拿去将那株绿草拿起,那株已经生根发芽的草,立马又变成了一幅画,令人称奇。
落殊不禁呆在原地,微蹙黛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那少年却毫不在意,仿佛司空见惯般!
落殊将画卷好,走近少年,过了许久,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扭捏地说了声谢谢。
少年挑了挑轩眉,似笑非笑,不答话,便离开了。
待那少年离去,落殊也会到房间,将朝生夕死画放进幽冥之都,嫩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刚才的不愉已经烟消云散,倒是那行为古怪的少年给落殊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暮色苍茫,暝烟四合,时候不早了,落殊打算好好修炼一番,突然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落殊抬头望去,只见一白发男子,缓缓而来。
明月升起,照得屋中清澈如画,原来是离柏到访。
落殊见离柏半天不言不语,忍不住开口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白发男子不答话,却自言自语道:“从前多少事,过去一场空。”
“离柏师兄,你在说什么?”落殊不明所以道。
白发男子环顾一周后,随意一笑,淡淡道:“再过两日,便是仙灵大会,你要勤加练习,不可偷懒。”
落殊吃了一惊,这么久来,还是第一次见离柏笑,随即点点头,应了一声。
白发男子见状,起身走出门外,突然又转身,看着落殊,漫不经心道:“九叔回来了,他性情古怪,你要当心才是!”说便不再理会落殊,转身离开了。
落殊翻了翻白眼,摊手道:“九叔,九叔是谁呀,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便安心修炼起来,将离柏后来说的话抛诸九霄云外了。
有言道:“心有七窍,人有千面,给人看的永远只是他想给人看的一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