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身体一震,身后的赵庆轩就被震出了丈许远。吴先生伸手拔出了腰侧的短剑,带出了一大蓬鲜血。
吴先生看着不远处的赵庆轩,只见此刻赵庆轩双眼赤红,脸上有着嗜血的凶残。
鬼王阴测测的声音传过来:“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们师兄弟谁更强。”
鬼王话才说完,赵庆轩就向吴先生扑了过去。右手并指如刀就向吴先生胸口刺去,赵庆轩一出手就是问卜千秋。
吴先生手里桃木剑连续挥动,一个卦象便是朝赵庆轩疾掠而去。
“看来生死关头,什么兄弟情义,同门之谊都是狗屁。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谁会杀了谁。”鬼王坐在石碑之上,俯视着两人,就像看着囚笼中的斗兽。
吴先生挥出去的卦象震上乾下,赫然是雷天大壮卦象。“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赵庆轩依旧是一剑挥下,那卦象自下往上第四道光束却是突然一分为二。震卦突然变作了坎卦,坎上乾下,正是水天虚卦。
“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
动四爻,“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虚卦光芒一闪,瞬间进了赵庆轩身体之中。赵庆轩身体一颤,手上动作都是一慢。
吴先生冷静地开口道:“还不醒过来么?君子困于血泥之中,须得以大毅力方可挣扎出来。你当真就这样放弃了么?”
那钻进赵庆轩身体内的光芒卦象此刻也是光芒大放,从赵庆轩身体内向外散发。
“虚于血,出自穴。”
赵庆轩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吴先生这一招的含义,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鬼王目光闪烁,他没有想到这吴先生竟然还能把这赵庆轩唤醒。
“想得美。”鬼王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径直飘进了赵庆轩身体之中。
赵庆轩原本布满挣扎之色的脸庞突然恢复了平静,一层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黑气笼罩在他的脸庞之上。
吴先生面色一变,右手掐诀点向赵庆轩眉间。赵庆轩却是突然眼睛睁开,突然一掌拍在了吴先生胸口之上。
吴先生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抛飞。鲜血洒在赵庆轩脸庞之上,让那张脸显得更加狰狞。
“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既然你不愿意对你师弟下杀手,那你就死在他手上吧。”
赵庆轩身影飘忽,直朝吴先生而去。吴先生一落地,桃木剑在胸前一横。嘴里念念有词,右眼之中金色光芒似乎尽数倾泻入了那木剑之中。木剑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石洞之中似乎又低沉的吟诵之声响起。
大衍一去。同样是李氏一脉的秘技,不同于问卜千秋,大衍一去没有那种给人无法闪避的感觉。但是这一招在乎于飘忽难测,无迹可寻。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还有一个遁去的一,这遁去的一便是无迹可寻,难以捉摸。这遁去的一便是定数之中的变数,哪怕占卜之术天下无人能敌,也算不出这没有规律可循的变数。
鬼王占据着赵庆轩的身体,此刻他便是感觉到这一剑的诡秘。这一剑似乎是要朝他胸口刺去,却又像是要直奔其眉心,像是要断其手足,又像是要斩其头颅……
鬼王也是头疼无比,这半瞎老头一身本事诡秘无序,捉摸不透。像是剑走偏锋,不循常理,给人难以适应的感觉。
不过鬼王却是占据着最大的主动,那便是赵庆轩。他知道吴先生不可能会对赵庆轩下死手,这也就注定了他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既然无法可破,那便硬拼出一条道路。鬼王冷哼一声,直接压上。吴先生眉头一皱,这鬼王是凭借赵庆轩的身体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
一剑挥出,剑芒直指赵庆轩右肩而去。鬼王避也不避,那桃木剑刺破皮肤,从赵庆轩右肩上方划过。
赵庆轩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那笑容属于库猗鬼王。赵庆轩脸上带着狞笑,左手呈爪,向吴先生胸口抓去。
吴先生却是面色不变,任由那一爪抓在自己胸口之上。吴先生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感觉自己胸口皮肉已经被抓烂,那只手正向自己心脏而去。
就在库猗鬼王认为自己赢了的时候,却是看见吴先生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吴先生右手掐诀向前探去,右手之前一道符牌化作金光,被吴先生打进了赵庆轩体内。
赵庆轩连连后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鬼王的声音从赵庆轩体内传了出来:“这是什么?”
吴先生剑交左手,右手捂着胸口说道:“要你命的东西。”
那符牌正是之前遇见的老道所赠。
鬼王想要从赵庆轩身体之中离去,却是发现竟然不能出去了。
吴先生一步步向鬼王走去,步伐凌乱却坚定。可是就在这时候,吴先生转头看向洞口处,脸色惨白……
……
汪烨睡不着,一旁的血尸更是睡不着。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就在这时候,汪烨却听见了一阵乐曲之声。
这首曲子名叫《鹤泪三叠》,是徽州丧葬入殓时常演奏的曲子。
“生要生在苏州,死要死在徽州”。徽州人对于丧葬极为重视,所以徽州丧葬举行的极为隆重,甚至是繁琐。徽州人甚至有婚嫁以棺木为嫁妆的传统,五六十岁便要置办“前程”。所谓的前程,也就是做寿棺、寿衣之类。徽州有句说法,“六十不办前程,死倒莫怪儿孙”。
丧葬程序颇为复杂繁琐,有报丧、沐浴、裹尸、入殓、垫被、闭殓、出丧、安葬、请七等等。
这《鹤泪三叠》便是闭殓时演奏的曲子。那是用唢呐吹出来的,声音如同哭泣一般,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里沉重。
汪烨记得自己看过一篇文章,作者说听朋友说过,中国之乐器不是用来演奏的,中国乐器发出的声音只有一个,那便是哭泣。不说笛箫唢呐之类,声音如泣如诉。单是二胡,那声音就颇为哀怨,锣鼓钹之类更是丧葬必备。
汪烨想到这些,倒是又想起了以前爷爷曾经给自己出过的谜语。
“山上有棵竹,十只蒲鸡伏在上面哭。”
谜底是笛子。
听着那乐曲,汪烨更是难以入眠。而且越听,汪烨也是觉得心惊肉跳。汪烨不知道是为什么,便问一旁血尸:“你听见了那曲子了么?”
血尸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这曲子好奇怪。”汪烨皱着眉头说道。
血尸莫名其妙地问道:“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一首曲子么?”
汪烨只觉得越听心里越慌,到最后甚至冷汗都出来了。汪烨眼皮直跳,一阵绞痛骤然传来。汪烨忍不住哼了一声,伸手捂住胸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一阵阵绞痛从心口传来,汪烨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汪烨喃喃自语:“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心痛?难道是师父他们出事了?”
突然汪烨只觉得眼前一白,大脑之中轰轰作响,半晌才恢复过来。
汪烨躺在那里,像是丢了魂一般。
血尸爬起来看着汪烨,疑惑地问道:“小烨,你怎么了?”
汪烨双眼无神地看着房顶的天花板,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在枕头之上。
“师父……死了!”
《鹤泪三叠》的曲子依旧在飘荡着,其中却多了一股哀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