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求棺拒冢（一）

汪益阳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老婆名叫许如芝。汪益阳有一子一女，男孩九岁，名叫汪俊。女孩四岁，名叫汪艳。汪益阳这人好吃懒做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天天不务正业，嗜赌如命。

九六年正月十五这一天，正是元宵节。汪益阳又到别人家去赌博了，他老婆气不过跑去闹了起来。汪益阳恼羞成怒，当场就给了老婆一巴掌。

许如芝哭哭啼啼地跑回家，正好儿子汪俊在家。许如芝拿出一瓶农药想要寻死，被儿子发现了。

“妈妈，你怎么了？”儿子汪俊好奇地问道。

“妈不想活了。儿子，以后好好照顾妹妹。”许如芝说道。

“妈妈你如果要死了，我也跟着你一起死。”汪俊说道。

汪俊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村里老人都对这孩子赞誉有加。

或许是鬼迷了心窍也不一定，许如芝竟然真的又拿出一瓶农药和儿子一起喝了下去。

汪益阳从赌桌上被人叫回家时，老婆儿子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医生赶到时，连忙给母子两人洗胃。天意弄人，许如芝喝的是用过的半瓶农药，竟是被救了回来。而她儿子汪俊喝的却是整整一瓶，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

原本喜庆的日子突然就笼上了阴霾。汪益阳整个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上过赌桌。只可惜，儿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正月十六是村里学校开学的日子。汪烨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却是没有上学。汪烨大叔叔家的女儿汪梦航今年九岁，和死去的汪俊是同一个年级。

开学当天，汪梦航是第一个到学校的。由于老师不是尚田村人，每天下课后就要回去，来的也比较晚，所以学校的钥匙一直都是她保管的。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在农村里，尤其是这种几乎是四面环山的农村里，正月里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大亮。

汪梦航来到学校时却是发现学校三年级教室里灯已经亮了起来。汪梦航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她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走近教室就听见教室里有背诵课文的声音传出来，汪梦航心里好奇，这是谁呀？居然这么早就来学校读书了。

走到窗前，汪梦航向里面看去。教室里面灯火通明，一个男生背对着窗户正坐在那拿着书本背诵着。这是谁呢？背影好熟悉啊。

似乎感觉到外面有人来了，男孩转过身来。终于看见男孩那张脸了，汪梦航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熟悉了。那张脸赫然就是汪俊的！可是他不是昨天死了么？

汪梦航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就晕了过去。

汪梦航醒过来的时候，人是躺在教室门口的。老师王建忠来到学校时发现汪梦航昏倒着，赶紧过来扶起她把她叫醒。

汪梦航一醒过来就扑进老师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老师，我看见汪俊了。”

王老师好奇地问道：“看到汪俊？汪俊怎么了？”

王老师今天才到村里，还不知道汪俊的事情。听着汪梦航的哭诉，王老师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听完汪梦航的诉说，王老师也感觉脖子有些发冷。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安慰着汪梦航。

开学报名结束后，王老师也专门去了一趟汪俊家，安慰了一下汪益阳夫妇二人。

晚上村里的不少男人就到汪益阳家里守夜去了。守夜也是徽州的一个习俗，如果哪家人死了，晚上村里的男人就会去他们家里守夜，一直守到天亮为止。守夜会一直继续到逝者上山埋葬为止，守夜的人因为无聊多半会玩玩纸牌，打打麻将。守夜的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保证停放尸体的房间里香火不灭。香快烧完的时候就要重新点上一根，不能断了。

汪昔阳今天也来守夜了，还带了一把檀香和一道黄表纸。汪烨也跟着父亲来了，原本汪昔阳是不打算带汪烨的，却耐不住宝贝儿子硬要跟来。

汪昔阳不会打麻将也不爱打牌，就和儿子两人坐在旁边看众人打牌，和众人聊着天。

看了有一会儿的时候，打牌的几人中有一个叫汪重阳的家伙站了起来。

“哎呦，我这尿憋的，你们谁上会儿，我去放放水。昔阳，你上。”

汪昔阳摆摆手说道：“我不上，懒得打。”

汪重阳又转过头对汪益阳说道：“益阳，你替我玩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我已经决定不赌了，你还是找别人吧。”一脸憔悴的汪益阳说道。

“又不是叫你上，你就顶我一会儿。输了算我的，再说今个大家还不是替你儿子守夜么？”汪重阳说道。

经不住汪重阳的要求，汪益阳只得坐下来替汪重阳打一会儿。

汪重阳来到茅厕掏出那玩意儿就开始放起尿来，嘴里还吹着口哨。

徽州老人常说，夜里有三忌：一忌唱歌吹口哨；二忌听声回头瞧；三忌走路往中抄。说的是，晚上不能唱歌吹口哨，这样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如果听见后面有人叫你，千万不能回头，除非叫过三声。因为这很可能是鬼物在害你，如果回头，容易叫鬼物吸去精气；还有就是走路不能走路中间，白天路中间归人走，到了晚上，路中间是让死去的人走的。

“为什么要我爸爸赌博？”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就像是贴在自己身后说的一般。汪重阳只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一脸惊恐地转过头来，却看见不远处汪昔阳的儿子汪烨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汪重阳松了一口气，说道：“小烨，刚是你说话么？”

“不是。”汪烨平静地说道。

“夜里别在外面跑知道么？”汪重阳脸色白了一下，说道。

“知道了。”

汪重阳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不敢再多做停留，大步向汪益阳家里走去。

愣愣地看着汪重阳的背影，汪烨一言不发。他看见汪重阳肩膀上坐着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就是汪俊！

汪烨右边金色的瞳孔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汪重阳肩膀上那道身影顿时消散而去。

待汪重阳走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汪烨身前不远处，正是汪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