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紫河车

吴先生没有过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尚田村。遭此突变，老汉一家人心情都是很低落。徐秀云更是不停地抹着眼泪，老汉抽着旱烟，一言不发。香火是传承了，可是孩子却只能在自己身边呆五年，老汉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叹气。

却说吴先生才出尚田村头，前面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这人正是给徐秀云接生的陈奶奶。

“吴先生，您是高人，可得救救我啊。”陈奶奶恭恭敬敬地哀求道。

吴先生却是像早就料到陈奶奶会找他一般，没有丝毫惊讶。

看吴先生一脸平静地模样，陈奶奶忍不住说道：“吴先生，我怕是被鬼缠身了。求求您施些法救救我。”

吴先生开口说道：“你帮人接过生后，每次都把紫河车吃了吧？”

陈奶奶脸色大变，却是没想到这吴先生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

紫河车，就是孕妇分娩后脱落的胎盘，又称佛袈裟、仙人衣、神仙皮等。《本草纲目》中说：“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遨游于西天佛国，南海仙山，飘荡于蓬莱仙境，万里天河，故称之为河车”。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稍后即转紫色，故称紫河车。

这陈奶奶曾经从高人那求得药方，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材就是紫河车。这些年陈奶奶接过生的孕妇的紫河车多半进了她的肚子，只是那药方却是邪门，其中还有一味药引，那便是孕妇子宫内的鲜血！

陈奶奶不知其中要害，只管照药方来调制。这效果却是极好。吃过两副后，皮肤变得更加光滑细嫩，脸上细微的皱纹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精气神都为之振奋，一些腰酸乏力的小毛病也都没有了。这陈奶奶道是这高人药方了得，效果显著，后来就更不会放过这宝贝紫河车了。

紫河车作为中药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据记载，中国第一个吃紫河车的人就是秦始皇，当初秦始皇寻遍天下求长生不老药。虽没有求得长生不老药，却是获知了这紫河车驻颜养身的功效。自此后，紫河车渐渐成为了皇室必备的保健药物。说到吃紫河车养颜的，那还有一个人，便是清朝慈禧太后。慈禧身边的太监曾向外人提起，慈禧中年后就常年服食孕妇头胎男婴的胎盘以驻颜。后来慈禧知道了这事，命令太监当着众人的面吃人的粪便。太监被逼着吃了粪便，当夜就上吊自杀了。据说后来美国女画家卡尔为慈禧画像时，慈禧虽然年过半百，却是面容娇美，煞是迷人。古今中外，服食紫河车来养颜的人不在少数，十八世纪法国路易十六的王妃、汉高祖的悍妻吕雉等等。

陈奶奶只道这紫河车效用奇特，却是不知那所谓的高人给她的乃是邪方。这类药方，效果显著，副作用却是也颇为严重。一般有良知医德的大夫是不会开这种方子的。

说到这方子却是得提一提中国医术的由来。中国最早对医术的研究得推到炎黄时期，神农尝百草得药草药性无数，曾著《百草经》，只可惜后来遗失了。黄帝公孙氏曾著《黄帝奇经》，分为《内经》、《外经》。后来也失传了。后人曾根据民间流传和其他医学著作重著了《黄帝内经》，但是和原著有几分相似就没有人知道了。黄帝时期有三位了不起的医学大家：雷公、岐伯和俞跗。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还是巫师。中国医术发展早期巫医是不分家的，行医的必定是巫师，巫师也必定会治病救人。所以《广雅》中说：“医，巫也。”

“巫与医皆所以除疾，故医字或从巫作毉。”“毉”是医字极早的繁体写法，由此就可以看出，医和巫祝关系是极为密切的。医和巫的区别在于：医治病用药石；巫治病，求鬼神。春秋时期，巫医才正式分开，医者不从巫，巫者不事医。

但是巫医这个职业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在中国许多地方至今仍有跳大神请黄皮子的，这也算是巫医的一种。只不过跳大神的骗子居多，真正会用巫祝之术治病救人的却是屈指可数。陈奶奶的这个药方就可以算是一张巫医药方。这张药方里使用的药引是孕妇分娩时的鲜血，这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巫术。吃过这个药，虽然效果显著，但是对那药引鲜血的主人却是有损的。而且这是巫方，服用过多，难免会积聚阴气。所以撞鬼遇邪那也就正常了。俗话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陈奶奶虽然不知这药方厉害，但是这损阴德的事却是稀里糊涂做了许久。

“你吃紫河车时，是不是还服用了孕妇产血？”吴先生问道。

“是的，医生说这么吃效果会更好。”陈奶奶不敢有隐瞒。

吴先生淡淡地说道：“这是损阴德的，以后下地狱是要为此受刑的。”

陈奶奶大惊失色，慌张地哀求道：“我哪里知道？这天杀的医生，是要害死我啊。那我该怎么办啊？”

“以后别这么吃了，只要不再吃孕妇血就行。”吴先生说道。

陈奶奶连连道谢，说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每天睡觉我都觉得有东西压在我身上，还总是听见女人的哭声。我知道这是鬼压身，都求了不少符了，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现在已经阴气缠身，只要喝下一些童子尿就可以除去阴气。那些鬼魅之物自然就会散去。”吴先生解释道。

陈奶奶又是千恩万谢的才离开，态度恭敬无比。回去后，陈奶奶就跑到老汉家去求童子尿了，老汉家人虽然不解，却是同意了。吴先生却是没有想到，陈奶奶会去求汪烨的童子尿。这汪烨虽是童子身，却是一身阴气凝聚，陈奶奶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情况变本加厉。直到五年后吴先生再次来到尚田村才解救了她，陈奶奶却是在这五年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这些都是后话了。因果皆有报，只待时候到。陈奶奶虽是无心，做过的事却是事实，遭遇这些也算是报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