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老汉便是把尚田村一桩很是被忌讳的往事说了出来。
二十多年前,那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那时候反孔反迷信,许多人都不堪受辱而自杀。这场灾难同样蔓延到了这个偏远的山村。
尚田村绝大多数人都姓汪。尚田村和邻村舜溪村的人都是古越国公汪华的后人。
隋朝末年,隋炀帝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徽州人汪华字国辅,号英法,文武双全,在乱世中,揭竿而起,称吴王,保歙、宣、杭、睦、婺、饶六州平安。天下战乱不休,徽州却在汪华的庇佑之下粮丰鱼肥,成为战外福地。传说唐太宗曾为汪华所救,汪华倾尽所有相助李世民。李世民曾裂碗以为凭证,言此后若有人持半边碗来寻他,必定涌泉相报。
乱世中,唐军曾兵临城下,汪华凭借秦王李世民所赠杏黄旗横挂六州,大军见而绕道。一面黄旗横插八百里,三军见旗而退,一时成为奇谈。公元六百一十八年,唐朝建立。公元六百二十一年,汪华感念李唐施政有德,也为避战乱保百姓平安,奏表归唐。
后有奸臣谗言太宗:“汪华杏黄旗横插八百里,三军辟易,此为大逆不道,其心必反。“太宗怒而斥之,不予理会。
奸臣又言:“汪华虽忠,其第九子却身具龙象,为帝王之相,不得不防。俗语云,龙生九子,其一为真龙,汪华恰生九子,此事必妖。可召汪华,令杀其子,可试其心。“太宗迟疑未决,召汪华面圣。
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汪华九子极为孝顺,为了不使父亲为难竟选择了自尽。
谁知奸臣又言:“虎毒尚不食子,汪华亲子亦可杀,何谈忠信。“
奸臣命人置油锅于堂前,言:“若君忠,可入油锅以示。“
汪华抚髯大笑言:“死有何惧,唯惧万夫所指。“言讫纵身跃入油锅。
太宗大哭懊悔,命人厚葬汪华。
汪华其人,曾拜罗玄和尚为师,习得玄术《奇门遁甲》。擅长排兵布阵,安民治国。归唐后被封为越国公,征辽时太宗御驾亲征,命汪华留京,任“九宫留守“。被誉为“古徽州第一伟人“。
汪华第九子后人后迁居牯牛降山脚之下莲花塘处,繁衍生息,到如今三百来户人家。村名尚田、舜溪,据说是九子后人感慨先祖之祸所起,意为宁可为一农夫,不入仕途半步。尚田村只供奉两位神人,一为观音菩萨,二为先祖汪华九子九相公。村民都说,观音菩萨可保村民平安,九相公可保外出游子一路顺风,完好归来。
十年动乱中,尚田村两座神庙被砸,祠堂被毁,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贝文物被付之一炬。
九相公庙中,木制神像高达三米,硬是被人抬出烧毁了。
当时带头的便是那赵二狗。赵二狗是舜溪村人,是少数几个不姓汪的。徽州人宗族观念极重,所以赵二狗在村子里并不受重视。这次是个机会,赵二狗便是卯足了劲想要报复。
当时乡长叫赵志国,是赵二狗的叔叔,这次赵二狗更是将他也搬了过来。
这对宗族观念极强的尚田村人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木神像被砸,这是一种信仰上的践踏。
但是抬木像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赵乡长示意赵二狗去抬木像,这样的话,他可以以思想进步,紧跟党的步伐为由把他带上去。
赵二狗原本不愿意的,听叔叔说了其中要害,连忙就一口答应了。赵二狗屁颠屁颠的抬着木像走在前面。
然而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木像好像越来越重了。就在刚要下坡的时候,后面传来咔吧一声。
肩膀上一轻,赵二狗一回头就看见一根尖锐的木茬在眼睛里放大。一声凄厉的惨嚎从赵二狗嘴里发出,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又是一声更加凄惨的叫声从赵二狗嘴里发出。
第一声惨叫是因为抬木像的木杆断裂戳进了赵二狗的眼睛里,第二声惨叫是因为木像掉下来砸在了赵二狗的脚上。
尚田村的村民原本围在那里都是一脸愤怒和绝望,这时候不知谁带起了头,一个个都是欢呼起来。
赵志国脸色阴沉地来到赵二狗身边,赵二狗已经疼得晕过去了。木像就压在他的右脚上,脚踝已经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
赵志国连忙叫人帮忙,尚田村的人就像没听见一般,一个个都四处打量着。赵志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自己和另几个抬木像的人合力移开木像。
赵二狗被抬了回去,木像最后也是烧了。
吴先生听了之后,开口问道:“那后来呢?这赵二狗是怎么死的?”
老汉说道:“是被烧死的,那天晚上还下着大雨来着。”
吴先生眉头一皱,问道:“下大雨?”
老汉肯定地说道:“没错,是下大雨。据说当时是一道闪电把房子点着的。说也奇怪,只有赵二狗的房间烧着了,其他几间房间都没有事。那火噌噌的烧,大雨都没浇灭。赵二狗被抬出来之前就断了气,都烧得不成人形了。”
吴先生继续问道:“后来赵二狗就被埋在了这里?”
老汉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后来十年动乱结束,那赵志国也是被打下去了。赵二狗没有了亲戚,这坟也就荒了。只是这坟却是奇怪,上面寸草不生,到了冬天哪怕下再大的雪,这坟上也没有半点积雪。赵二狗死了之后村子里还闹了不少怪事,开始就是有家媳妇死在了赵二狗坟上,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又有一些猫狗的死在这坟头上,而且都是全身血液尽失变成干尸了,大家就觉出不对劲了。后来请了道士过来施法事情才解决,只不过这事有些诡异,所以大家都不怎么谈论。”
吴先生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对了,这赵二狗八成是要成魃了。若是真让他变成旱魃就糟了,现在还没有完全化成就有这般本事,如果真让他化魃出来,就很难对付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