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对话

钟林没回答，看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前面好像是有人来了。”我隐约看到有光亮传来，“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钟林表情一凝，他在无线电里小声说：“把车熄火，一点声音都不要出，大家都在车里藏好……暂时不要动弹。”

“出什么事儿了？”张伟问。

“没时间解释了！照我说的做！”钟林已经将车灯关掉，“都藏好了！不要出声，一点声音都不要有！”

既然钟林这么说，我们只好按照他说的办。我解开安全带，一点点钻到车座下面。远处的光线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人打着手电筒过来了……有光线照到我的眼睛，晃的我视线一晕。

“应该是活人吧？”后排的欣小声问，“他们……”

“嘘！”钟林警告着，“不要出声。”

没有路灯的高速公路，黑的让人心慌。钟林关掉车灯后，远处过来的光线更加显眼。不仅光线显眼，就连来人的脚步声都变的清晰了。吱嘎吱嘎的踩雪声，似乎都有了回音。

不知道来的人是好是坏，我们车里的人都屏气凝神，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担心喜乐突然哭闹，小慧小心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我们全都缩在座椅里，假装车里没有人。等到适应了黑暗后，我才看清楚来人……来的是三个大兵。

来人的脚步声更近了，他们的说话声也变的更加清晰。似乎也不担心会吸引来丧尸，我坐在车里都能听到清楚的男声：“你确定刚才看到车灯亮了？可能是眼花吧……队长每天晚上都让我们来巡逻，有什么好巡的呢？城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戒严了，谁还会往这面走呢？”

另一个男人说：“队长是担心出事故吧！就算我们每天晚上巡逻，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啊！昨天晚上不就有人穿越封锁线了吗？”

“真的有人跑出去了吗？”又一个男人说话时不忘往两侧的车辆里检查，“会不会是二班的人喝多了，然后不小心枪走火了？要是真的有人穿越封锁线的话，为什么巡逻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就是说啊！我看队长是太大惊小怪了。”第一个说话的男人点了根烟，他用脚在下面蹭了蹭地面，“再说了，就算有人来我们也不怕的。之前来了那么多的人，我们不还是都解决了？妈的，这儿的天怎么这么冷？都几月了，为什么还没转暖呢？”

他们三个人走走停停，一边检查路边的车辆一边闲聊着。随着他们的脚步接近，我也变的紧张起来。暗中摸到了钟林的手，我用力的握紧。

我们的两辆车，在车队的最末尾。估计是检查的累了，那三个男人在我们的车前停住了。他们三个一人点了根烟，就靠在车上闲聊。

“病毒已经扩散出去了，大家都想找地方转移呢！我们还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能有什么意义？等死呗！你没发现吗？我们已经一周没有接到新的物资了，我听队长他们聊天，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我们还有多少人了？不到五百？”

“可能更少，今天晚上开车去巡逻的，出行的车就不到五十辆了。”

“物资一直都没运来，可能是南方的封锁线都被攻破了吧？我有一种预感，正在执行命令的部队可能就剩我们了……我们也真是倒霉啊！在来之前，我们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下了飞机还是看到车牌号，才知道我们被派到了这儿……妈的，老子当兵又不是为了对平民开枪，这都是做的什么？只要想起我杀过的人，我就忍不住做噩梦啊！”

“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离开了？我的意思不是想当逃兵，而是说，我们因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你们知道的嘛！毕竟这里之前就全军覆没过，估计再有一次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再出现这样的状况，就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们三个沉默了好一会儿，默默的抽着烟，谁都没再抱怨。

应该是逃兵的话题太敏感，大家都不敢继续往下聊了。隔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换了个话题：“对了，前天晚上抓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哪几个？”

“就是抓到的那个胖子。”男人轻笑了一声，“我路过队长的帐篷，正好听到了，那个胖子好像叫什么虎？”

“巧虎？”

“擦，巧虎是动画片……对，他好像叫黑虎。哈哈哈，那么肥，居然还叫自己是虎？我觉得以他的体型来说，应该叫黑猪更加合适。”

黑虎……我心里一惊。

他们三个哄堂大笑。

抽完了烟，他们准备离开。他们的背影走远，说话声也越来越小：“那伙人中还有两个女的呢！长的都不错，就是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了点。听说年纪小的那个，晚上领导要带回房间里单独问话。你猜他们要聊什么？我觉得，他们谈话的时候应该不会穿裤子吧……”

我们藏在车里，一直到手电筒的光线看不到，我们都没有起身，车里静悄悄的，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沉默了能有一分钟的时间，欣问：“他们说的，应该是燕子他们吧？”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小慧抱着喜乐的手微微发抖，“我们……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干巴巴的说，“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王哥他们那些人，对姚南的救助站有太美好的憧憬了。和我们分开之后，我估计他们就往姚南走了。他们那些人对城区边界线缺少基本的警惕，所以全都被抓住……我和钟林也没想到，边界线这里居然还有人在看守。

“我们还是走小路吧！”钟林透过无线电，对张伟他们的车说，“往南走一公里，就是江边。江上的大桥被封死了，可是江下是安全的。我们可以过去看看，试着从江下离开。”

张伟他们同样听到了大兵的话，对于燕子他们的处境，张伟有些担忧：“钟林，程子他们被抓了是吗？”

“嗯，应该是被抓了。”钟林停顿了一下，冷淡的说，“我们救不了他们。”

我在暗中看了看钟林，钟林也是很无奈：“这些人，是正规的武装部队。和侯三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他们有枪支，有弹药，你们也还记得吧？部队里连坦克都派来了……我们想和他们硬碰硬，完全是找死。我们这些人只要一出现，很快也会被抓起来的。”

“程爸爸救过我们啊！”我心里不是太好受，“现在燕子他们这样……”

钟林的手掌在方向盘上摩挲，他眉头微蹙：“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把他们救下来……你不用觉得自责，毕竟是他们自己想离开我们的。既然他们选择了离开，我们就没必要再为他们的将来考虑打算了吧？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打算。”

我明白钟林的意思，可是……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我们走吧！”钟林发动了汽车，“边界线应该有人在巡逻，我们大家打起精神来。”

钟林把车开下了车道，我们从小路离开。开过大概五百米的距离，我们的车进到了树林里。现在是冬天，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我们的车子小心的在林子里穿梭，偶尔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丧尸。

因为附近有部队，所以这片林子都被清理过了。时不时车轮下碾压过尸体，不知道是活人的还是丧尸的。我看着窗外的树木，大家都安静着。远离了城区，天空中的星星格外的耀眼。

“姐，他们抓去的人，是之前和你们同路的朋友吧？”安小声问，“他们被抓去了，真的不要紧吗？”

对于燕子被抓的事儿欣有什么感情我不知道，但是她的想法和钟林完全一致：“要紧也没办法，我们救不了他们的。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三个人全都背着机枪呢！只要我们一露面，很可能连命都没了。路上停了那么多的车，车主肯定不会全都变成丧尸了吧？来这儿的人，恐怕都被他们杀掉了。”

“钟林哥，也不一定的是不是？”安的声音怯懦，她抓着前排的座椅，急切的说，“他们毕竟是部队的人啊！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啊！保护我们是他们的义务啊……他们应该不会杀我们的吧？”

“谁知道呢？”钟林认真开车，他回答的不动声色，“换个角度考虑，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人民吧！如果病毒没有往南扩散的话，那么阻绝病毒传播，就是他们的首要任务……不要想那些了，我们快要到江桥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对燕子他们对我们都是。怀揣着一颗忐忑难安的心，我们坐车往江桥驶去。

在马上要出树林时，钟林停下了车。这里距离江桥还有大概一千米的距离，对面就是大江，视线一马平川……就在这时我们才看清楚，原本的江桥已经被炸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