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地铁

报亭里的空间太小，我们四个呆在里面太挤了。可外面的气温太低，我们上到棚顶又太冷。我们挤在这五平米不到的地方，就连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等到中午丧尸还没有散开的意思，钟林建议说：“不如我们试着离开吧？”

“行啊！”王哥拍拍自己胡子上蹭到的灰，说，“只要你知道怎么离开。”

钟林从杂志上撕下来一张广告纸，他拿笔在上面画了画：“刚才我在棚顶上看了看，我们身后有三条小路。这三条小路没什么丧尸，我们可以从这儿离开。”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张伟指了指门外一直在撞门的丧尸，“现在报亭四周全都是丧尸，我们只要一露头，它们全都会扑过来的。”

张伟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丧尸把报亭围的严严实实，我们根本连门都打不开。我们在报亭里说话都要压低音量，就是怕引起丧尸们的注意，想要不声不响的跑到身后的小路，那简直是开玩笑。

而且对于身后的小路，王哥并不是太感兴趣。他之所以会留下，是因为觉得欠钟林的人情。现在人情已经还了，他不准备继续呆在这里：“我儿子他们去了对街的方向，我要去找他们。你们去哪儿我不管，可我要去找我儿子，我不会和你们往相反方向跑的。”

“你对我们好像有什么误解。”钟林低头看着自己画的简图，他淡淡的说，“虽然我不喜欢热情寒暄，但也不代表我会抛弃自己认定的伙伴……你不会丢下你儿子，我们也不会丢下我们的伙伴。”

“那我们往相反的方向去……”

钟林不明白王哥为什么那么在意路线的先后顺序：“不然呢？迎着丧尸往前跑？你说的真不错，这真是个好主意。”

“钟林，别这么说。”钟林话里的讽刺听的我都有点脸上挂不住，我试着从中调解，“王哥也是着急……王哥，钟林也没别的意思，他是在帮着大家想办法。”

王哥还不太适应钟林的强势，他讪讪的说：“我只是希望，如果我们要一起行动，最好有人能给解释一下我们的路线。”

“这里又不是高中学校，我又不是高中老师。”钟林冷淡的不近人情，“你以为是在做数学题？每一步都有人解释？”

钟林越说越过分，我忍不住在下面偷着掐了他一下。钟林不仅不接受我的好意，他更是凶巴巴的瞪了我一眼。我和张伟一起看他，一起用眼神示意他……钟林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吧，我会解释路线问题，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好。我要对你们负责，总不能胡说八道吧？”

其实钟林这个人吧，表面看起来冷血又无情。可是一旦他决定承担了某些责任，他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也就是之前他和我说的，他会为身边的人考虑对策，权衡后果。所以在没有万全的对策时，他轻易不会把计划说出来。

我是一个比较习惯被人安排的，自主能力不是特别强。既然钟林能安排好，我自然乐得清闲。张伟和我差不多，他对钟林十分信服，也就不会说什么。可是王哥不一样，他控制欲旺盛，参与感也很足。听了钟林的话，他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谁对谁负责。你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好。”王哥这么说，钟林也没什么意见，“我的想法是，后面的三条小巷子，我们走南面那条。从小巷穿过去能到东南大街上，那里有地铁口，我们可以从地铁口下去，直接能到欣他们在的住宅楼下。”

“地铁里会有丧尸吧？”张伟自问自答，“可能也没有，毕竟地铁早就关闭了啊！我们要想下到地铁里，可能会费一会儿工夫，不过下去就会畅通很多了。”

钟林早就考虑好了：“是的，那里不会有多少丧尸。我前一天用监控检查过，地下还算干净。到时候我们先去警卫室，那里会有手电和手枪。”

“这办法真他妈的棒极了。”王哥用手擦擦鼻涕，直接抹到墙上，“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还困在报亭里，没有三条小巷子让我们选……我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恕我直言，既然你早就知道地铁里干净，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们不直接赶去呢？现在我们被困在这个报亭里，连出去都没可能了。”

被困在这里，大家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要不是担心丧尸会闯进来，估计钟林要和王哥吵上一架了。不过钟林还是很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他忽略掉王哥的语气，只是说：“想出去的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不太容易。老天给不给我们机会逃掉，只能赌一把了。”

“能出去？要怎么办？”

钟林拍了拍我的脑袋，他笑了：“这个办法，还是刚才张桀骜启发我的……街对面是银行，银行都会有报警系统。只要我们能把报警系统弄响，丧尸就能被吸引过去。不过你们看到了，这条街的宽度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怎么能打碎银行的玻璃，这是一个难题。”

钟林说的何止是难题，这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我们手里没有工具，没有武器，街上隔了那么多的丧尸，我们要怎么打破对街银行的玻璃？靠意念吗？

我们三个一起看着钟林，那表情就好像他疯了似的。

“用这些饮料。”钟林踢了踢我屁股下坐的可乐，说，“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碳酸气体膨胀的冲力，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们应该知道香槟吧？香槟摇晃到一定的力度，能直接将盖子顶开？就是这个原理。”

“啥？”我还是不能太理解，“啥意思？我们要把饮料丢过去吗？你说的什么冲力？那是什么意思？”

听钟林说话，就像是看学霸做题。只有开始和结束两部分，剩下的过程全都省略，需要你自己体会。体会不到其中精髓的不止我一个，张伟也是听的满头雾水：“我们要怎么做？像摇香槟那样摇晃可乐瓶子吗？”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钟林也就不再多说。动手将报亭上面的盖子打开，他三步两步爬了上去。钟林上去之后，他招手管我们要可乐。我懵懂的递给他一瓶，他站在棚顶就开始摇晃。

我们三个趴在下面的窗户缝处看着，我们都很想知道钟林到底想做什么。听钟林摇晃可乐瓶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直接将瓶子丢到了街道的中间。而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那可乐瓶子立马反弹起来了！

正如钟林说的那样，瓶子里的可乐急速喷洒了出来。不仅这样，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将可乐瓶子顶上了天！从我的角度看，瓶子飞升了大概能有5、6米的高度……要是这么大的力道，或许是可以把银行的玻璃撞破的！

我们三个被可乐瓶子的冲击力震撼到了，甚至都忘了钟林还在棚顶上。等了半天没人理，钟林小声叫道：“喂！别看了，快点过来帮忙。”

“好。”看到有希望，我们全都是精神头十足，“我们这就来。”

钟林说，想要靠饮料瓶子撞碎玻璃，难度还是比较大的。第一就是瓶子的方向不好控制，第二就是这里的饮料放的时间比较长，不是所有的都气泡十足。我们必须实验好几次，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这里的可乐存量，却不能让我们一直实验下去。

“可乐每次撞地时候的声响也很大啊！”我对钟林说，“我们不一定要把丧尸引到银行里去的，我们只要把丧尸引开报亭就行了。我们能跑到小巷里，就能把丧尸甩开。银行的距离太远了，瓶子根本到不了。”

钟林当然也知道这点，可他对瓶子撞地的音量很不满意：“我们丢了几次瓶子了，报亭这里只有三两个丧尸移动开。我们必须再弄大点的动静，比如说……”

这次钟林调整了策略，他调整了丢瓶子的轨迹，没有瞄准对面的银行，钟林将目标定在马路中间停的汽车上。

我们三个全神贯注的盯着钟林手里的瓶子，随着瓶子的跑出，落地，飞起，撞击……可乐瓶子准确无误的撞碎了车窗玻璃，汽车的警报声立马响了起来！

汽车的警报声尖锐，街上的丧尸全都回头对准声响位置而去。我们四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全都是松了口气。

“等着吧！”钟林看看手表，“丧尸的动作慢，大概需要五分钟我们才可以下去。”

报亭里有送报纸的背包，我们一人背了一个。把背包里装了不少面纸、香烟、奶茶和一些速冻香肠，我在报纸堆里发现了一本漫画杂志，特意给黑虎收好了。为了不吸引丧尸的注意，我们四个步调一致的蹲在报亭上面。

王哥和张伟在抽烟，我和钟林也要了两根。虽然不怎么喜欢抽，我们两个还是把香烟点着了叼在嘴里，毕竟香烟的味道要比丧尸的味道好闻多了，如此多的丧尸数量就在脚下，实在让人很难忍受。

“我还是不能相信姚南的救助站是监狱。”王哥没话找话，“往好的方向考虑，也许那里就是救助站呢？可能在我们没收到讯息的时候，它就从监狱改成救助站了，也说不定。”

钟林弹着将手里的烟头丢出去，白烟在空中形成一道完整的弧线。烧着的烟头掉在了一个光头丧尸的脑顶，光头丧尸像是受到惊吓，呆呆的回头张望。

“你要是想那么骗自己，我也没办法。”钟林拍拍手上的灰，他站起身来，“时间可以了，我们走吧！”

报亭附近的丧尸都离开了，我们也可以离开了。钟林第一个跳下去，张伟紧随其后，我和王哥的动作稍微不协调些，需要他们两个帮忙才能跳下来。

报亭的高度不低，跳下来时我背包里有不少东西掉下来了。我弯腰去捡地上掉落的香烟，钟林拉起我往巷子里跑。张伟滑着滑板走在第一个，我和钟林紧随其后。这条小巷上没有丧尸，甚至连个丧尸尸体都没有。只是偶尔能看到地上有暗红色的印记，感觉有点像是鲜血。

“这里没有居民住宅。”钟林指了指小巷两侧的楼房，说，“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出租，租给办公室做假账了。前面有铁门将路拦死了，所以这儿没什么丧尸过来。”

我们四个沿着小巷一直往前跑，果然没跑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钟林说的大铁门。这个铁门能有两米高，旁边也没什么能攀登的地方。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回跑时，钟林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了。

“我也试试。”看钟林爬的轻松，张伟跃跃欲试，“我比钟林能高一些，或许……”

事实证明，爬墙这种事儿和身高真是没多大的关系，张伟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也只是把铁门上的积雪晃下来了而已。钟林顺利爬过去后，张伟也不再尝试了。估计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丢人，张伟讪笑着说：“这铁门还挺结实的啊！真是不错。”

钟林没有理会张伟的话，他把两只手掌重叠放在铁门的缝隙处，说：“把我手当台阶，踩着上来吧！”

估计是想要证明自己翻墙能力还是不错的，张伟抢先踩了上去。有了可以支撑的地方，张伟这次爬的轻松多了。靠着这个方法，我们一个接一个的翻过了铁墙。而翻过铁墙后，巷子里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和我们刚跑过的街道不同，这一侧的地上有不少的丧尸。尸体或者是行尸，都有不少。差不多我的脚掌刚落地，就有尸孩行动迅速的从垃圾堆里冲了出来。钟林一把手将我推后，他一刀看在了尸孩的脑袋上。

“大家都小心点。”钟林走到了张伟的前面，他光秃秃的后脑勺看起来喜感十足，“尤其是小心小孩子，小孩子变成丧尸后动作会非常的……矫健。”

张伟和钟林一左一右的清理路上的丧尸，我和王哥跟在后面。我小心翼翼的帮张伟抱着他的画板，仔细的跨过脚下一具具尸体。这条路不算太长，可我们似乎走了很久。好不容易走出巷子看到地铁口，身后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这就是地铁了。”钟林小心的探出头去看了看，“街上丧尸多，我们小心别走散了。”

我们面前的马路，是之前马路的三倍宽。这也就是说，这条马路上的丧尸数量，差不多是之前的三倍多。虽然地铁口处的丧尸不是特别的多，可我们要加倍的小心。一不小心把丧尸引来，那我们就要葬身尸海了。

“我先过去。”钟林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注意看我的手势，等下把门锁打开，我就叫你们过去。”

我不放心钟林自己冒险，张伟也不想让钟林一个人。在我们频频的眼神示意下，钟林无奈的叹气：“算了，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把你们留在这儿，还不一定会添什么乱呢！”

“我们是你的得力助手。”我和张伟异口同声的为自己反驳，“我们会帮你的忙的呢！”

钟林不再和我们争辩，他率先冲了出去。我们三个紧随其后，前后脚到达了地铁口。城区的地铁站刚投入使用没多久，门锁都特别的新。钟林在上面摸了摸，他对张伟伸出手：“把你修滑板的工具给我用一下，谢谢。”

“啊？”张伟爱他的滑板爱的要死，他不是太想借，“你稍微仔细点用啊！这个镊子出了点问题，很容易……”

张伟没说完，钟林就把他的工具盒抢了过来。仔细研究了下门锁，钟林开始动手卸大门上的金属盒。我们三个人围成了半圈将他护在了里面，有零散的丧尸过来都被我们清理掉了……很突然的，门上的警报锁突然大响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们全都慌了神，“钟林！警报为什么会响？”

钟林的开锁技术一流，警报会响也是他没想到的。眼见着丧尸掉头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钟林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将地铁的玻璃门砸碎了。

“走吧！”以不变应万变，钟林依旧是十分冷静。推着我们进到地铁里，他说，“还是按照计划的走，先去警卫室找手电，然后再从地铁里走。”

“可以吗？”感觉丧尸要涌过来了，我很是担心，“大门已经没玻璃了！丧尸都会进来的！”

这点让钟林也很苦恼，可是大门已经被砸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等我们都进来后，钟林试着用地铁里的路障拦一拦。不过这些塑料的路障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三下两下就被丧尸挤掉了。

无法阻挡丧尸涌进的脚步，我们只好提快自己的步伐。趴在楼梯的扶手上，我们打滑着向下。

从楼梯上下去后，地下的光亮越来越暗。等到转过拐角，周围黑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想要找到警卫室，我们只能用手摸着墙壁凭感觉。一路磕磕绊绊的往警卫室方向走去，空旷的地铁里满是回音。

“钟林？”看不清楚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我小声问说，“我们还有多远？”

最开始回音的响动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可没多久，就多了丧尸的嚎叫。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视线不明，眼睛也受到了欺骗。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我们的脚步越来越小越来越慎重。仿佛就在前方不远，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海。

“一直向前！”为了不让我们走丢，黑暗中钟林不停的催促着，“脚下不要停！丧尸在我们身后，前面是没有丧尸的。”

地铁里的路面平整，张伟滑起滑板来非常的方便。知道没什么路障，他放心大胆的往前滑。比我们跑的要快出很多，他第一个到达了警卫室。打开警卫室的门，里面的感应灯就亮了……随之而来的，是穿着制服扑过来的丧尸！

张伟来不及挥武器，他只能不停的推着丧尸的脑袋，慌乱中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了丧尸的眼眶里，为了救命，他闭着眼睛把手指往丧尸的脑子里捅。

“呦！”丧尸脑子的触感八成不太好，张伟恶心的哇哇大叫，“这他妈的是什么？我擦，我擦，我是傻逼吗？我为什么用自己的手指去插？他妈的，我要吐了。”

我赶上前，给压在张伟身上的丧尸补了一刀。用脚将丧尸踢开，张伟就躺在地上仰头看我。只要一想起张伟刚才用手指做了什么，我实在是不能伸手去拉他：“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我他妈的不能。”张伟明显是故意的，“我需要关爱，我需要你拉我起来。”

有了应急灯的光线，我们都小跑过来。钟林往警卫室走，路过在地上耍赖的张伟身边时，他故意往张伟裆部踢了一脚。这个时候张伟也不假装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嫌弃的把手上的烂肉蹭到警卫室的窗帘上，他问钟林：“能找到手电筒和武器吗？”

“嗯。”钟林在警卫室里翻找一下，他将大门口的警报关上。递了手电筒出来，他说，“给，电量充足，我们一人一个。”

虽然警报声停止了，丧尸却并没有停下来。整个走廊里都是丧尸的嚎叫声，声音忽近忽远，似乎就在耳边。找好了照明工具，钟林跑到了控制室。估计是想试着看地铁能不能运转，钟林研究了好半天。

我们热切期盼着，钟林要是能发动地铁，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别说去找欣他们，我们想去哪儿都会非常方便……不过这终究是我们一个美好的愿望，城区里的电力系统破坏的非常严重，而地铁就是靠电机发动的。

“不行了。”钟林试了好几次，却连地铁里的电灯都没点亮，“我们只能自己走隧道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