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学校1

我以为钟林是开玩笑的，但我没想到他真的上前去敲门了。抓住学校的大铁门，他用力的摇晃着。

“我们敲门他们也不一定会开啊！”后面有丧尸追来，张伟建议说，“要不我们翻墙过去吧？学校的围墙不算很高，只要我们小心上面的铁刺就行了。”

钟林看了我一眼，他担心的正是围墙上的铁刺。像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翻墙的时候很容易发生意外。要是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摔倒在上面，那么围墙上的铁刺立马会戳穿我的肚皮。之前就有学生翻墙的时候发生过意外，钟林肯定是知道的。

“你们等我进去。”张伟把滑板丢了过去，“我动作很快的！”

钟林点点头，张伟就动手开始爬墙了。我在下面推着他，希望能让他稍微加快些速度。张伟的身手不错，他抓着铁栏杆准备上去……刚用力了一下，他又松开手：“不行，上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他，“难道是有警报器吗？”

张伟把他的手掌心给我们看：“为了不让人翻墙，他们在上面冻了图钉。只要我手掌抓着，图钉就会刺进肉里……光姨，你是不是有手套来着？借我用一下。”

光姨掏出手套来，她似乎不是太想借给张伟。递给张伟手套时，她明显犹豫了。而张伟准备带手套时也犹豫了，他不是太喜欢手套的颜色：“我觉得这要不是粉红色的就好了，我……钟林！你看！体育馆里是不是有人出来了？”

“真的！”我看到五个男人正在往门口的方向跑，“活人！不是丧尸！”

“嘿！你们在干什么！”跑在最前面的男人蓄着落腮胡子，他举起手里的消防斧对着我们，“你们会把大门弄坏的！不要再拉了！”

钟林打量了他们一下，说：“我没想搞破坏，我们只是敲门。”

“敲门弄这么大声？”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小个子男人尖着嗓子嚷嚷，“你们把丧尸都引来了！”

“不好意思，真是抱歉。”虽然这么说，但我从钟林的话里一点都没觉出歉意，“现在能麻烦你们把门打开了吗？”

络腮胡子男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反正我看他们五个都没有动地方。钟林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谢谢？”

这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看起来年纪最大，大概有四十多岁？从他们彼此之间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是首领。钟林把枪口对准他，他连眉头都没皱。对着旁边的男人点点头，那个一米六的男人不情愿的掏出钥匙开门。

“快点进来吧！”络腮胡子说，“别把丧尸招来。”

我们跑到学校里，大门很快就被锁上了。追赶来的丧尸被铁栏杆挡住，一双双沾满血污的手从缝隙间伸了进来。

“你们从哪儿来的？”络腮胡子叉腰看我们，他似乎并没有想邀请我们进去，“你们要到哪儿去？”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络腮胡子对我们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我们三个男人，看起来比较有攻击性。这个时候要女人开口说话会好点，毕竟女人要更温柔更柔软……可我对我们队伍里的女人已经不指望了，她们四个不是冷漠脸，就是哭丧着。让她们搞社交，反而更坏事儿。

“我们从警察家属院过来的。”我笑说，试图和他们套近乎，“我叫张桀骜，是个大学生。这位张伟，是个警察。欣，是护士。光姨，钱鑫……这位是钟林，他以前在网吧修电脑的，你们这儿要是有坏掉的电脑可以交给他修。我们都是好人，我可以保证。”

在我开口说话时，他们五个人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这种表情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每次有人知道我不是女孩子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络腮胡子的男人干咳一声，他介绍他们的人给我们认识：“这是我儿子王林松，他在这所学校读高三，你们可以叫我王哥。这个是我儿子的体育老师，卫建国，这是卫老师的弟弟，卫建军，我们都叫他卫老二。这个孩子是陈晨，你们可以叫他一米六……来吧！我们带你们进去坐一会儿。”

其他人似乎不怎么赞同，不过也没怎么反对。钟林把手枪收起来了，大家的表情也自在了些。那个叫王林松的孩子捡起了张伟丢在地上的滑板，他笑着问：“这是你的？”

“对，是我的。”张伟倒是挺大方，“你要是想玩的话得小心点，轮子刚才出了点问题。”

“酷。”王林松迫不及待的把滑板放在了地上，踩到上面试玩了起来。

钟林虽然收起了枪，但他的手还按在上面没移开。谨慎的在学校里看了看，他问：“我们以为学校里没有人了。”

“是啊！停课有一段时间了。”王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学校的大门，“停课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全都被送回家了。城区失控后，我们家里也变的不安全。我想了好长时间，希望能找到一个有围墙还很坚固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来这儿了。”

卫老师和他的弟弟留下来清理丧尸，我们跟着王哥往室内体育场走。我看了眼教学楼，问他：“我们为什么不去那儿？”

“哪儿？”王哥说，“教室里都是桌椅，不方便我们休息。室内体育场就好多了，地方够宽敞，视野也够开阔。而且篮球馆里还有地板，只要铺上睡袋就能休息。”

“你们这儿有多少人？”站在体育场的门口，钟林没有贸然进去，“你们有食物吃吗？”

钟林提起食物，一米六的表情有些敏感。王哥看了看我们的背包，他说：“学校食堂里有食物存粮，够我们吃一段时间的……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但是进去之前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把武器全部上交。”

“你在开玩笑！”我抱着自己的铁锹，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上交武器？万一有丧尸进来怎么办？”

王哥笑了：“你放心好了，学校的围墙都非常的结实，丧尸是撞不进来的。大门也被我们加固过了，非常的结实……把武器上交，我放你们进去。”

“你们的人都不带武器吗？”张伟意有所指的往一米六手里看看，“为什么就不让我们带？”

王哥的态度坚决：“抱歉，你们可以说我多疑，但是你们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要是想进去，那么就必须得把武器上交。”

“等你们离开，我会把武器还给你们。”王哥补充道，“我收你们的武器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保障。”

门里面有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交上武器，无疑是冒险的举动。

“钟林。”光姨低声提醒着，“我们不能……你知道的。”

欣也是一个意见：“不如我们换地方吧！谁知道交上武器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么防备我们，就好像我们是坏人一样……谁又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

“喂！”王林松不太高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爸爸！我爸爸是好人！”

欣不以为然：“你说你们是好人我们就要信？我们说我们是好人你们也不见得相信啊！既然是好人，就要给人起码的尊重吧？把人当坏蛋这么防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大姐，我们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一米六很不耐烦，“大冷天的，你以为我们想跟你在这儿磨叽废话？”

围墙的外的丧尸不算少也不算多，想要择路再走是不太可能了。我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钟林那么谨慎的人，却是第一个交出手枪的。

“钟林。”张伟拉钟林往后走了一步，小声的说，“我们真的要把武器交上去？我们……”

钟林抬起手，没让张伟把话说下去。

“你这是真枪吗？”王林松和一米六对我们的武器挺感兴趣的，“哇，太酷了！能给我们试一下吗？我还没有开过枪呢！”

钟林摇摇头：“不行，枪声会把丧尸吸引来的。而且我们子弹也没剩多少了，要省着点用。”

“好吧！”王林松还在好奇的研究着，“这和我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的枪差不多，但是好像又不太像。”

“儿子，你玩游戏吗？”王哥状似无意的说，“我以为你一直在学校好好学习呢！”

王林松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有啦！有啦！有好好学习啦！就是偶尔，你知道的，爸，高三学习紧张，需要适当放松嘛！”

钟林把武器交上去了，我们自然也都交上去了。一米六上前想要搜身，可看到钟林冷冰冰的眼神，他畏惧的停下只好放弃。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说：“我们也不想的，只是我们被抢怕了，被骗怕了。”

“你们这里被抢过吗？”我问他，“方便和我们说说吗？”

王哥把我们的武器都收走，他继续带着我们往体育馆里走。知道我们没有危险了，他们明显放松了很多。提起之前的事儿，王哥微微叹气：“世道太乱了啊！什么事儿都能发生……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学校大概有300多人。没多久发生过一次分家，一部分人坚信南部有救助站，他们就带着东西离开了。后来没多久我们被人抢过，也被人骗过。所以我们才会多疑一些让你们上交武器，不好意思。”

“我们碰到过几次骗子，要么就是弱小的孩子跑来叫门，要么就是可怜的女人来求助。”王哥的表情沉痛，“我们同意放他们进来，结果却损失惨重。你们最好不是骗子，不然的话，我一定……”

这么说的话，我有点理解王哥他们了：“冒昧问一句，你们现在还剩多少人了？”

“27个。”王哥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一米六的爸爸和继母都死掉了，就是因为有一次救了个小孩儿。结果那个小孩儿尸变了，我们十多个人都被咬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想起死掉的同伴，心里满是沉痛。

这所校区新建没多久，体育馆里的油漆味儿还没完全散去。篮球场上乱七八糟摆满了睡袋，完全能想到之前的热闹，可现在这里的人数却没有睡袋多，多数还是老年人。如果不是环境所限，我还以为自己跑到了养老院。

一个年级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端着托盘给老人们分发着干瘪的水果，馆内是一片死气沉沉。空大的场地里回音声很想，老年人的咳嗽气喘都被放大了好多倍。

“你们看到了啊！”王哥苦笑一声，“刚才去开门，我已经把我们这里所有青壮年都带出去了……这里老年人比较多，你们带着手枪，会吓到他们的。”

钟林不是太赞同：“他们胆子小，和我们拿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我不拿手枪拿手表，我看他们也会害怕……怎么会有这么多老年人在这儿？这里不会是老年人社区活动室吧？”

“附近有个老年公寓。”王哥大概指了一下方向，“我爸和我岳父住在那儿，他们和一些老伙伴天天在那儿下棋，就算出事儿也不愿意回家。我和我儿子去接我爸和我岳父时，把他们的老伙伴也接过来了……好吧，老年公寓里活着的人都被我带回来了。”

端着托盘的女孩儿正好走到我们面前，她笑着问：“我们这里有橘子，要吃吗？还有最后一个了。”

“这橘子几个月了啊？”我拿起橘子看了看，“你看这个橘子皮，比那边那个老大爷脸上的皱纹都厚……不好意思老大爷，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是实事求是。”

那面的老大爷正把没有水分的橘子瓣颤抖着往嘴里放，他没有假牙的嘴动起来很有喜感。我咧了咧嘴，表情夸张……那女孩儿干笑两声，哭笑不得的说：“你说的那个老大爷，是我的爷爷。医生建议他要多吃水果，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你别看这个橘子长的不好看，但这很可能是城区里最后一个橘子了。”

“那个，”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刚才有没有说，这个老大爷的皱纹看起来特别的酷？尤其是他皱纹动起来的时候？”

站我旁边的钟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揶揄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那个女孩儿也笑了，她对着我伸出了手：“嗨，你好，我叫周颖。”

“你好。”作为礼貌的回礼，我伸出手准备去握她的，“我叫张桀……”

我刚要触碰到女孩儿的手掌，钟林稍微撞了我一下。我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旁边沾满血的睡袋上。

撞了我，钟林也没说啥。他像是没当回事儿，冷静的问：“我有点饿了，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吗？我想吃点热的食物，你们知道，压缩饼干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