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程叔儿

“不行！不行！”黑虎拒绝着，“二楼只有窗户啊！我们要是到了二楼，那就没有退路了啊！我们想想办法，教堂应该有后门吧？”

即便是不去二楼，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前门有携带的玩具车，后窗有疯狂涌进的丧尸。虽然有后门，却被钉死死的。一楼的窗户外面，全都是被爆炸声吸引来的丧尸。除了往楼上跑一条路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程子由黑虎背着，钱鑫由梁医生抱着，光姨和程爸爸互相搀扶。让他们先带着伤员上去，我们其余的人跟在后面。钟林走在最后面，他一边上楼一边开枪射击追来的飞机。一枪一枪全都打中机翼，在玩具飞机爆炸前钟林让它们掉在了我们的远处。

最后子弹都被打空了，钟林只好脱下外套丢到遥控飞机上。机身无法承受外套的重量，摇摆着摔到了地上。

和遥控玩具车比起来，丧尸的速度一点都不慢。淹没在尸海中的老钱早就看不见，没一会儿的功夫，丧尸们就已经追了过来。我举起铲子，想要把楼梯砍断。钟林被我的行为逗笑了，他拉起我往屋里跑：“张桀骜，你能不能不这么可爱？”

“有什么好笑的！”我被钟林笑的恼火，“我是在想办法！楼梯要是倒了，丧尸不就追不上来了吗？”

虽然这些楼梯看起来不太结实，却不是我这几铲子能砍断的。钟林拉我进到卧室里，他连忙锁好了门。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提醒着我们，丧尸正在一点点的逼近……不到五分钟，外面就传来了丧尸的砸门声！

“我们怎么办！”燕子大声的问，“我们怎么出去？”

随着丧尸的增多，砸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我能清楚的看到墙壁上的灰尘往下掉，墙面似乎随时随地要裂开一般。不知道是因为爆炸还是因为丧尸，我感觉地板都在微微颤动。以楼下丧尸的数量看，门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钟林招呼张伟和我一起：“来！把单人床抬起来！”

我和张伟抬床尾，钟林自己一个人抬床头。把整张床都推在那儿，死死挤住门板，阻力大了很多。再把床头的柜子推过去堵住床，暂时丧尸是进不来了。钟林看了看我们，问：“箭还剩多少？子弹还剩多少？把你们的武器数量都告诉我，我需要心里有数。”

“我的子弹还剩八发。”梁医生说，“刚才我就开了一枪。”

程爸爸的子弹还算多：“我这里有十四发，钟林，你是不是没子弹了？把我的给你，你的枪法要更准一些。”

钟林从程爸爸手里接过枪，他拆开检查了一下子弹数量。确定子弹还有十四发，钟林又把按回去了。

燕子扯过了黑虎的箭筒，她踮脚数了数：“我们这里有九个，刚才用掉不少。要是能下楼拿回来那些，就好了……我们只有这些武器，是根本出不去的。你们看到外面的丧尸了吧？那么多的数量，跟家属院楼下的差不多。为什么这面也有那么多的丧尸？为什么丧尸杀也杀不完？这些丧尸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雨后春笋一般的？”

燕子用雨后春笋形容丧尸，很是让人倒胃口。而且她这个成语用的……确实是不怎么样啊！

“为什么你的问题那么多？”钟林有点不耐烦，“为什么你不能闭会儿嘴？”

燕子不服气：“一直都是你在说说说！你那么本事，你倒是想办法啊！我们也是因为听你的，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不想办法还总说我，是不是欺负人啊！”

“钟林说的没错，”程爸爸出言制止，他板起脸来很有父亲的威严，“燕子，你是该闭嘴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瞎胡闹！”

“爸……”燕子很委屈，“明明就是他先说我的。”

现在我们困在这儿，跳窗是唯一的选择了。钟林走到窗前看看，楼下也是不少的丧尸……钟林打开窗，他简短的说：“你们在这儿等着。”

“你干什么去？”我问他，“你要跳下去吗？”

教堂的举架要比一般的民宅高，这里的一层相当于两层半的高度。从这么高跳下去，钟林就算是超人也得断手断脚。

“我沿着屋檐走一圈，看看四周丧尸的情况。”钟林打开自己带着的无线电，“调到频道2，有什么消息我们及时沟通。”

张伟打开无线电，他不忘嘱咐说：“你自己多加小心。”

窗户外的屋檐距离很窄，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我的脚宽。在这么狭窄又有积雪的地方行走，实在是异常困难。我看着钟林翻出窗户，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没走上两步，钟林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钟林！”我惊叫。

在身体下坠时，钟林及时抓住了屋檐。房下的丧尸高举着手臂，它们够碰着想要去抓钟林的脚。一个个血盆大口高仰着，渴望又迫切。我紧张极了，不停的叫着钟林的名字。

钟林深处困难中，他却比我淡定的多。一点点晃荡着身体移动，他似乎不怎么太费力。试着用脚去踩墙壁，钟林几次都滑了下去。最终不再尝试返回屋檐，钟林就这样荡着身体，半悬在空中往前移动。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走。”欣说，“钟林的臂力强，我们中只有他能做到。我们……”

我不停的深呼吸缓解着自己的紧张：“没关系的，只要钟林能出去，他就会想到办法救我们的。”

“是吗？”光姨不是特别相信，“他会回来吗？还是说……”

光姨的话让我很恼火，我不想没礼貌，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不起，请问你是在暗示什么？嗯？你在暗示钟林会抛下我们不管吗？”

欣本来就和光姨相处的不好，她立马质问光姨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怀疑我的朋友？”

“并没有。”光姨就事论事，“从实际点的角度看，他根本无法原路返回。”

欣冷笑一声：“是吗？如果你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些，怕是也不怎么好使。”

“你这什么意思？”光姨大怒，“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

程爸爸头疼的低吼一声：“能不能都闭嘴？你们要烦死人了！吵架挑下时间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安静点！”

欣还有话想说，可身后的房门被撞的咣咣响，不管什么话，她都懒得说了。我们继续往窗外看去，钟林已经成功爬过转角。身子一晃，他就见不到人了。

“他成功了。”张伟兴奋的说，“他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他肯定能成功的！”

我不像张伟那么轻松，看不到钟林的身影反而加重了我的紧张。用力的握紧手里的铲子，我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只要能看到钟林，我什么事儿都可以做。

我想着用无线电去问钟林，可却被张伟拦住。张伟理智的摇摇头，警告我说：“我们现在不能问他，万一他身边有丧尸怎么办？会透露他的位置的。”

“就问一下呢？”没有钟林的消息让我很焦躁，“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全！”

“等着吧！”程爸爸安抚着我们的情绪，“钟林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耐心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似乎都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响。昏迷的钱鑫被撞响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记得自己在楼下的啊！我什么时候上来的？”

“我爸爸呢？”钱鑫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她迷茫的在我们中间看了一圈问，“我爸爸去哪儿了？他怎么没在这儿？他和我们走散了？是吗？是这样吗？”

我们没有人回答钱鑫的问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准确点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不知道如何跟她诉说老钱的死，不知道如何接受目前的一切。

“我在问你们话呢！”钱鑫挣扎着站起来，她身体摇摇晃晃的，“告诉我！我爸爸在哪儿！他还活着吗！你们告诉我！”

对于钱鑫的咆哮，欣始终忍无可忍。她一巴掌拍在钱鑫的肩膀上，弱小的钱鑫被她推出好远。对钱鑫没有一点同情，欣冷声说：“你不是相信神灵知道一切吗？你去问它们啊！问我们做什么呢？你去问，看它们会不会回答你！看它们会不会告诉你爸爸在哪儿！”

钱鑫瞪着欣，眼光冰冷又狠毒。没有再说一句话，钱鑫安安静静的蹲到墙角去了。

“喂，我说，梦欣啊！”我把欣拉到一旁，非常非常小声的劝她，“你能不能火气别那么大？”

“我怎么了？”欣瞥了我一眼，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也看到了啊！钱鑫这个样子，会害死我们大家的。出于道义，老钱死了，我们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她再继续神神鬼鬼的，我们……还有张桀骜，我刚才会呛光姨，也是为了你家钟林啊！你没听到她的话吗？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就是钟林会抛下我们。想干嘛？让我们内讧吗？”

其实也不怪光姨，她会那么想钟林还是挺正常的。毕竟钟林常年冷着脸，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的，光姨可能是觉得钟林……算了算了，这就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也数不明白的。

“门板很快要支撑不住了！”张伟坐在床头柜上，他的身体都被撞的一晃一晃，“钟林老大！你快点啊！快点啊！快点出现啊！小弟我们还在等着你解救呢！你不能不见人啊！”

张伟的呼唤得到了回应，外面有汽车警报在响！我欣喜若狂，道：“是钟林！是钟林！钟林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光姨反问我，她没有过早陷入到兴奋里，“或许是丧尸撞到汽车响了呢？”

不管是谁弄出来的，这简直救了我们的命，汽车的警报声是从我们窗口相反方向传来的。楼下的丧尸缓缓移动，全都离开了。我看着屋檐角落，巴不得钟林立马出现在这儿，望眼欲穿。

“快出来啊！快啊！”我默默念叨着，“钟林，你快点……”

“看！”燕子拍着我的肩膀，说，“钟林在那儿！”

钟林没有从屋檐移动过来，他已经跑到楼下去了。没有丢下我们不管，他身上扛着的是一个梯子……昨天我在超市里见过，这应该是超市运货用的。

外面丧尸那么多，钟林往返跑一次超市，我都替他担心。万幸的是，钟林并没有受伤，身上连滴血都没溅到。他把梯子放好，招手叫我们：“下来，快点。”

钱鑫的精神状态最不稳定，我们让她第一个下去。不然以她的性格，我们爬梯子的时候她很可能把挡门的东西移开，放丧尸进来。钱鑫，光姨，燕子，程子，黑虎……张伟准备下去时，门板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楼上只剩下我、张伟和程爸爸，堵住的门板看起来岌岌可危，时间根本不可能够我们三个人跑出去的。想要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必须有人留下来堵门，为另外两个争取逃跑时间。

我们三个对视了一眼，程爸爸毫不犹豫的先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单人床的倒塌：“你们两个先走！我随后就来！”

我这么笨的人都能看出来，程爸爸是在撒谎。他准备牺牲自己，让我们离开。我和张伟都不能接受，我们两个一起跑过去帮着程爸爸挡门：“叔儿，你先走吧！你腿脚不好走的慢，我们跟在你后面就行！”

“走！快走！”程爸爸揪住我们两个的领子，他用力将我们两个甩开，“不用管我！你们都走吧！”

“可是……”

“走！”

我和张伟咬咬牙，转头爬出窗户。无论多么不忍心，我们两个都没再回头。

就在我爬下窗口时，我听到了单人床倒下的声音。往下爬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却没有看到程爸爸出现。

“张桀骜！”张伟在下面叫我，“你快点下来啊！”

钟林也忍不住开口催促：“你干什么呢？快走！”

我三步并成两步往下跑，最后几步更是直接跳下来的。站在下面的钟林抱住了我，有丧尸从窗口掉了出来。燕子急红了眼，她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我爸爸……”

“燕子！”勉强算清醒的程子还是有理智的，他无力的拉住燕子的袖口，“走吧！”

成串的眼泪从眼里掉落，燕子难过的站不稳脚。梁医生上前抱住了她，燕子有点接受不了现实：“哥，那是爸啊！我们要丢下他，自己走吗？我们……”

“想想妈死之前是怎么和我们说的？”程子提醒道，“你忘了吗？我们……我们走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燕子在哭，可她也不像钱鑫那么哭丧脸。一边哭一边笑，她是又哭又笑。眼见掉下来的丧尸越来越多，燕子哑声说：“好，好，好……我们走吧！”

“往高架桥方向跑！”钟林松开了我，说，“穿过高架桥，有市三中。学校里有空旷的地方，可以让我们暂时躲避！我凌晨的时候检查过了，这条路线丧尸是最少的！”

张伟把滑板放在地上，他滑着漂移过去。路边有零散的丧尸，全都被他打碎了脑壳清理掉。我们几个在后面跟着，迅速向前跑。燕子落在最后一个，她依依不舍的看着窗口方向。

“走吧！”很难得的，钟林上前劝说了一句，“你要是留在这儿，你爸算是白死了。”

钟林这句话不是太好听，但是却很实在。程爸爸是为我们死的，他在为我们所有人争取时间。程爸爸，或者是老钱，他们都为保护我们这些人付出了生命。那么接下来保护他们子女的安全，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我跑过去，抓起燕子的手强拉着她往前跑。燕子没反抗也没说什么，她的样子比丧尸看上去还要呆。我这么带着她跑，实际上非常非常的累。刚跑出一个小区，我就累的不停大喘气。偶尔有凉凉的水滴掉在我的手背上，像是眼泪。

“高架桥在哪儿？”我问钟林，“我们还需要多久？”

“马上了。”钟林指着楼层间隐约能看到的高架桥，“就在那里，我们再跑过一趟街就可以了！”

知道高架桥在哪儿，我们跑起来也有信心。教堂那些玩具车还有丧尸都被抛在了脑后，我们一门心思往前跑。按照钟林的意思，只要跑到高中，我们就能休息一段时间……可到高架桥下时，我们不得不停下了。

高架桥是城区的主要街道，以前只要到了上班时间，这儿的车就堆的像坨屎一样。而现在也没好到哪儿，高架桥下面依旧是堆的满满登登的车，只不过车里没了活人……此时高架桥的围墙上被缺了一个大口子，有数不清的丧尸正从缺口上往下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