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免疫？

那个小女孩儿死的时候，我们大家都看着呢。因为太难过了，所以谁都没有在意其他。找出床单帮她把尸体保护好，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儿。让陈鸣那伙人烦的恶心，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分散了。

后来又是把她的尸体搬到阳台上，我又是跑到厕所去吃药，钟林跑来揍我，我们又和好有什么的。吵吵闹闹间，很多事情自然就被忽略了……要不是钟林提醒，我们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小女孩儿，她为什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尸变？

丧尸病毒的不可控性，就在于它的感染率。通过空气和粉尘就能传染，潜伏期超级长。只要被咬，只要一死，立马就会变成丧尸。如果没有爆头，不管你怎么攻击，它都会站起来咬人。

我钟林和欣，我们三个在隔离区里呆了那么久。丧尸病毒的研究情况如何，我们心里大概还是清楚的。就之前的研究成果看，现在人类没有任何疫苗能和丧尸病毒对抗，死亡尸变似乎成了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一个必死无疑的过程。

可是为什么，那个小女孩儿没有尸变呢？她死了之后尸体一直停在阳台上，她为什么没有尸变？

“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迫切想要知道答案，“难道说，那个小女孩儿有什么特别的？”可以让她不会尸变的特别东西？

钟林耸耸肩：“我又不是病毒专家，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看，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因为她事先得到过免疫。这种免疫，不是通过接种疫苗，而是一些微小事情决定的……她是你们救回来的，她的情况你们最清楚了，不是吗？你们怎么找到她，怎么把她带回来的，都和我说一下吧！”

“哎，那个孩子，也是挺可怜的。”程爸爸叹息一声，道，“那个小女孩儿，是我们第一次出去找物资的时候带回来的。当时她就在大街上，被几个丧尸围攻。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跑在丧尸前面的。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被旁边的丧尸扑倒了。”

黑虎接过程爸爸的话，讲：“那天我跟着一起去的，丧尸全都围在她周围，我一个男人在远处看了都觉得害怕。叔儿说开枪会伤到她，我就放箭。总共五个丧尸，我放了能有五箭。丧尸都倒下后，我也没敢贸然过去，怕她被咬到尸变嘛……她倒是没什么大事儿，晃晃荡荡自己就站起来了。”

小女孩儿被救下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丧尸抓了个破烂。身上有不少的擦伤，她的神情看起来战战兢兢。被带到家属院后，由燕子帮忙给她洗了澡清理伤口。因为小女孩儿不怎么太爱说话，程爸爸让她和沈婆婆住在了一起。

“沈婆婆有好几次和我说，这个小姑娘太沉默了。”程爸爸说，“她一天都不怎么开口发声，沈婆婆年纪大了，有时候甚至都忘了她的存在。爆炸那天要不是她自己跑出来，人荒马乱的，我们上哪儿去找她啊！”

“爆炸那天楼里有很多丧尸啊！”我很惊讶，“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成功避开丧尸跑开的啊？”

这点之前程爸爸也没想过，现在说起来，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还别说，还真是。后来我下楼去找程子时，发现那小姑娘的房间里挤满了丧尸。如果说她在丧尸没赶到前就跑开了？也不太可能，时间肯定不够啊！”

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她已经死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想象和猜测。在这些猜测中，只有钟林的特别靠谱：“从她死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在观察。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在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通过某种形式对丧尸病毒免疫了？”

“啊？”我想不出这种形式是什么，“开玩笑的吧？丧尸病毒还能免疫？”

可是钟林这个人从不开玩笑，他一板一眼的说：“我们试想一下，那个小女孩儿被丧尸围攻的时候，她很可能被丧尸抓伤了。抓伤，不是咬伤。不起眼，不严重，不致命……伤口蹭到了丧尸的血，只是丁点的计量，还不足以造成感染和死亡。而就是这丁点的计量，为小姑娘添加了免疫。所以就算她自杀死掉，也没有尸变。”

钟林这个假设，是很有可能的。况且除了这种假设，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就在我们大家陷入到沉思时，很少话的光姨开口了：“昨天在厕所里，我看到了她腰部部位的伤口。她似乎是，被咬了。”

“我操！”情绪激动下欣忍不住爆粗，我能感觉出她失控之下是怎样的后怕，“她被咬了你怎么不早说？你最起码要告诉我们啊！我们天天和她睡在一起，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有多危险？第一晚上我们住的时候，她的床位离我还不到一米远！”

光姨看了欣一眼，她冷淡的说：“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就算你不对我说敬语，也请你不要一口一个妈的说话。”

这句话，算是很严重的道德指责。可现在这种时候，连道德都不再重要了，欣也不会看重什么指责：“如果你能早些提醒我们注意安全的话，或许我会对你多些尊重，大妈。”

眼见两个女人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开火开战。走路一瘸一拐的程爸爸过来岔开话题，他问光姨：“你都知道什么？和我们说说？”

光姨斜睨了欣一眼，她继续口气淡淡的对程爸爸说：“她上厕所的时候没有锁好门，我进去的时候就见她在检查自己腰部上的伤口……没什么太特别的，现在大家受伤不是很正常吗？我也就没太在意。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从那形状看应该是咬伤。可是它又和其他丧尸的咬伤不同，它完全没有溃烂流脓。和普普通通的伤口，没有任何的区别。”

要是这样，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或许那个小女孩儿确实得到了免疫！即便是被咬，她也不会发生尸变！

我的天！这是多么重大的发现啊！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啊！我心情雀跃无比，甚至都很难自抑。我甚至都希望联合国能给这项发现颁给奖，什么医学奖和平奖文学奖，全都来一遍！这样的发现，完全是拯救全人类啊！

最开始看到小姑娘自杀，我们都以为她是受到陈鸣那些人的恐吓，担心无人照顾受到侵犯，才吞药自尽。而现在看来，她的死似乎不再单纯的为此。很可能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咬，所以她不再留恋活着，害怕自己随时随地有尸变的危险，所以才态度坚决的决定赴死。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都给我们心中留下了大大的谜团。丧尸病毒是否有解药可治愈，这是比救助站还要让人着迷的存在。

我转头看向钟林，此时他正好也转头看到了我。和我热切的眼神不同，钟林的态度始终是淡淡。不会因为喜讯过分亢奋，也不会因为噩耗而过分难过。他始终都是淡淡的态度，从容不迫的面对所有突发的变故。人也只有这样，才能冷静理智的分析情况，而不会被情绪左右。

刚才我还挺痛恨他揭穿没有救助站给大家泼冷水的事儿，可现在一瞬间，他又给了我们一个更加靠谱的希望。这样的钟林，简直让我又恨又爱。

丧尸病毒是可以救治的……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只要想到解救的办法，我的爸妈亲人就全都有救了！

“要是这么说起来，那妹子的尸体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啊！”黑虎一拍脑门，他懊恼着说，“如果我们能把她的尸体带出去，带给科学家做研究，是不是很快就能研究出疫苗解药了？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回去吧？我们把尸体带上，一起逃命！这是黑虎saa聪明又明智的决断！”

“好！”燕子被黑虎的话鼓舞，她举双手赞成，“现在我就和你回去！我们两个一起走。”

钟林仔细的将电脑揣好，问：“你们两个，要怎么把她的尸体带出去？”

“那还能怎么带？”黑虎说，“找给东西把她装进去，然后我一路扛着她。”

钟林笑了笑，他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在冷冷的嘲笑：“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城？你知道我们出城后那些所谓的科学家还在不在？你知道这一路上你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你知道等你侥幸跑出去后尸体不会腐烂？这些问题你通通不知道，现在脑袋一热，你们就要回有人埋伏的家属院？不好意思，恕我直言，你们两个他妈的是傻逼吗？”

被钟林话噎的死死的，燕子涨红着脸，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上。

钟林也根本不给燕子时间反驳，他觉得这个问题压根不值得讨论了，而是说：“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走了。现在是下午两点，下午八点时，我们要到城区里的东正教堂。晚上我们在那里过夜，天亮我们继续赶路。”

“那里很远的！”燕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气鼓鼓的说，“我们这么走去，会很危险！”

钟林背好送餐行李包，轻描淡写的说：“那你打车去吧！”

“……”我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想笑。

从快餐店离开，我们彻彻底底“大扫荡”了一番。店里的番茄酱和糖精奶精全都被我们带走，就连厕纸和吸管纸杯都没留下。把员工休息室的铁柜子拆下来，我把其中的铁片绑在了左手上当做简易的护盾，我是不希望再被丧尸扑倒时溅到满身的了，那实在是太臭了。

“你干什么呢？”就要出去前，我看欣拿个画笔在许愿墙上写写画画，“你有什么心愿要圣诞老人帮你实现？大姐，你都多大了，还信这个呢？”

欣没有回答我，可在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眼圈红了。没有再说什么，欣转身离开了。我看到许愿墙上她写的字——梦安，梦寒，我是姐姐，我还活着，可能会去西海。你们要是活着，希望你们能来找我。

看到这段话，我忍不住有些哽咽。不知道欣的心愿会不会有人看到，也不知道她的心愿到底会不会实现。

我们离开了快餐店，全员像着钟林说的教堂前进。黑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滑板，被张伟要了去，他负责滑着滑板在前面探路。钟林提醒着张伟，让他小心的躲避着摄像头。张伟觉得奇怪，问说：“为啥啊？为啥要躲开摄像头啊？现在也没人会查违章停车罚我款了啊！”

“因为在这个城区里，会调用监控的不止我一个人。”钟林的话让人觉得害怕，“要是我们大家被人看见，这会很危险。”

“切！”燕子对钟林的话不以为然，“我看你在危言耸听吧？”

话是这么说，可燕子对钟林的话还是很信服的。毕竟亲眼见识过钟林用电脑看地图，谁都不敢轻易怠慢。即便我们离开了家属院，侯三那些人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只要还在这个城里，就没有人是真正的安全。

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段路，走起来却一点都不轻松。我们不但要避开摄像头，还要小心的躲避丧尸。我和钟林走在前面，其他人保持队形跟在后面。挥舞手里的铁锹去削丧尸的脑袋，一路下来我的手臂都是麻的。没有按照预计的时间到，晚上九点多我们才到钟林说的东正教堂。

“这里没人在。”钟林调用教堂里面的监控录像，看完后说，“当生命受到威胁，大部分人最先抛弃的就是信仰了吧……放心好了，这里没被人抢过，连丧尸都没有。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夜，到天亮离开。”

“你怎么不说，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信仰？”燕子反驳钟林道，“没有人来抢这里，或许正是一种出于对信仰的敬畏之心呢？”

他们两个说的真是一个好问题，可我却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

在我们进入教堂之前，钟林先将监控做了调整。他没有完全把监控关闭，而是将预留画面保存到没人的状态。一切准备就绪后，张伟撬门，我们进去。刚一进门我便被粉尘呛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小声一点。”燕子抱怨的白了我一眼，“你这样会招来丧尸的。”

教堂里特别安静，别说丧尸了，鬼影都没有一个。一进门就看到成排的椅子，和对面五彩斑斓的琉璃墙面。十字架悬挂在空中，底下还有不少的白蜡烛，台子上停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看起来像棺材，让我心里毛毛的。

“我们去二楼。”钟林说，“那里有房间可以让我们休息。”

这家东正教堂有年头了，也是在战时外国人修建的。所有楼梯都是纯木质的，踩在上面吱嘎吱嘎的响。钟林把一楼的白蜡烛全都带着，节约电量，我们暂时用蜡烛照明。摇曳的烛光照不完全我们大家的脸……这让我心里更毛了。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我有点害怕，“会不会有吸血鬼？”

黑虎和我一样害怕，他猛的点头：“不如我们去住旁边的旅馆吧？那里不也是空的？”

钟林拿我们的建议当放屁，他第一个上楼。没有办法，我只好老实的跟在他的身后。像是受不了我们这么多人的踩塌，教堂的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响。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荡着，十分瘆人。

二楼总共五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和用具全都一样。我们在里面搜了一圈，只找到了圣经医药包和一些糖果。梁医生先给程子吃了阿司匹林，他算是松了口气：“这些药可算是救命了啊！”

“也是他命不该绝。”一旁的光姨中肯的说，“程子是个好人，佛祖不会就这么让他死的。”

自从中午后，欣就怎么看光姨都不顺眼：“能不能尊重一下其他的宗教信仰？在这里提到佛祖，不合适吧？”

“你怎么话那么多？”光姨对着欣翻白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得，这两位大神又杠上了。

虽然这里有五间房可以让我们住的很宽裕，可是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钟林并没有让我们住的太分散。男人一间房，女人一间房，轮流休息，派两个人来房门口进行守夜……我倒是不怕守夜，可我很怕晚上的教堂啊！

“我能不守夜吗？”我小声的问钟林，“你让我干别的什么都行啊！守夜就算了吧？啊？”

钟林没有为难我，他拍拍我的脑袋，说：“你去睡觉，你守夜的工作，我来替你做。”

人总说，深陷情爱中的女人很好骗，深陷情爱中的男人很好哄，果然就是这样。

因为钟林的这句话，我瞬间不再生气他有儿子的事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