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挖坑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钟林，而我和梁医生跟在他的后面。中间的是女同志，黑虎背着程子，程爸爸由老钱扶着。张伟留在最后，他负责锁门。

我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目标确实是有点大。钟林杀掉了陈鸣那些人，算是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下楼的时候要是再继续担心会不会有人偷袭，讲真的，确实是很难应付。首先心理上就会紧张，很容易让人崩溃承受不了。

虽然我不喜欢钟林的做法，可我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没有他的残忍，我们怕是很难顺利从房间出来。

“隔壁楼会不会有人了？”程爸爸一边往下走一边担忧的问说，“失联之后，他们的情况我们是一无所知了。如果我们离开了，他们要是还有活人该怎么办呢？谁来料理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钟林冷哼一声，说：“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你是不是忘了，侯三点名要你女儿过去的。你要是跑的慢点，你女儿怕是要去伺候那些人渣了。”

钟林说的话让程爸爸很不好受，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不想让自己的爸爸心理难受，燕子责备钟林道：“我谢谢你哦！你个大嘴巴！能不能好好看路？”

“都少说几句。”老钱从中叫停，“等我们安全了你们再吵啊！到时候怎么吵都随你们……现在都听话的安静点，楼上还有丧尸呢！”

“有……水吗？”黑虎背上的程子被颠醒，他有气无力的说，“我想……我想喝口水。”

梁医生后退两步，他掐了下程子的脉搏。又试了试程子的体温，梁医生说：“他需要消炎药，伤口已经开始化脓感染了。他有点发烧，最好是可以吃阿司匹林……”

“嗨嗨嗨。”钟林的话里听不出情绪，他的态度散漫，“你好医生，我还想要点，你要是能搞到，给我来十克怎么样？让我们这些人能爽一下，大家就都不用带着一张死人脸上路了。”

“钟林。”

我略微抱怨的叫他的名字，眼神里满是不赞同，钟林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些，不再冷嘲热讽，他说：“算了，当我刚才说的都是屁话吧！各位注意看脚下的路，好多垃圾在这儿。”

楼道里不止有垃圾，还有很多的杂物。前天晚上为了封死楼道的入口，楼上的门板全都被拆下来了。转弯下楼时能在拐角处发现丧尸的尸体挂在扶手上，走廊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

一楼的购物车墙早就被撞塌，购物车散落了满地。为了找到半地下室的入口，我们还需要把散落的购物车一个个搬开。听从钟林的指示，我们将购物车全堵在了来时的路上。用钟林的话说，就是为了防止楼上的丧尸突然跑下来。

用将半地下室门上的锁头撞掉，钟林小心的将门拉开。老旧的门板发出吱嘎一声响，地下室特有的潮乎乎味道迎面扑来。我用手电筒往里照照，散落尘埃的轨迹都被照亮，里面真是不少的扫雪工具。有些扫雪工具的木杆上沾着血，估计是前两天扫大院用的。

身体状态不怎么好的程家父子被安置在了楼梯上，他们两个由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钱鑫照料。我们剩下的人不分男女，全都挽起袖子上前干活。把工具全都拿出来，大家动手开始挖坑。黑虎一锤子下去砸在水泥地上，大门口是一阵撞响。

“丧尸。”张伟说，“我们的动静太大了，必须要速战速决。”

我们当然想着快点解决啊！可现在是在楼里挖地道，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也就是现在，要搁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砸开了地板铺的水泥层，又去挖下面的泥土。只是一米深的土地，我们好几个人齐心合力，挖了快两个小时都没见到下水管道。

“我们是不是挖错了？方向错了？还是图纸改了？”我喝了口水，擦擦额头上的汗，“这都挖多久了，为什么还没到？”

胳膊有伤的钟林站在一旁监工，他盘算了下我们挖出的泥土数量，说：“差不多，应该快了。再加把劲，我们争取在中午十二点前离开这里。”

钟林的这句“应该快了”，直接又是一个小时的功夫。时间刚到六点，外面的防空警报再次响起。

因为我们叮叮当当的挖坑声，外面又有不少丧尸聚拢了过来。现在防空警报响起，丧尸的注意力被分散，这减少了我们不小的压力。身材肥胖的胖虎累的气喘吁吁，他发自肺腑的说：“这次还真是感谢这烦人的警报啊，来的太及时了……我刚才还想说呢！被撞了这么久，门板都要支撑不住了。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就得散架子了。”

黑虎说完话，他垂直将铁锹丢在了坑里。铁锹的铁皮duang的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是下水管道！

“耶！”张伟欢呼，“终于挖到了。”

挖到下水道也不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儿，毕竟想进到地下管道，还要砸碎一层厚厚的水泥混凝土。我们一天没吃饭，又挖了那么久，早就已经体力不支。接下来的任务进程大打折扣，我们又用了三个小时，才勉强做完。

下水管道的水泥块儿一被砸碎，里面熏天的臭气就飘了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是拧眉皱鼻，只有钟林一个人笑了：“这下好了，我们能逃出去了。拿好东西，抓紧时间。”

这是人为破坏出来的洞口，所以我们唯有自己预备软梯。钟林事先让我们把床单被罩绑在了一起，也算是有备无患。我们其他人倒是还好说，大不了从洞口跳下，就是稍微高了点，会震的脚掌心发麻。可是程子和程爸爸有伤在身，必须要我们用绳子绑好一点点放下来。

等到我们所有人成功进入下水道，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距离靳维言给我们的时限，没有几个小时了。

旁边的大楼爆炸，下水管道也被震塌了一大部分。有些丧尸顺着震塌的裂口爬进来，在管道里到处晃荡。我们刚站稳脚，就有个丧尸奔了过来。张伟举着铁锹上前，一个头上给了它们一锹。

张伟的身手不错，虽然不及钟林，但也是一把好手。一锹一锹将丧尸的脑袋片掉，看他打起来就像是在削豆腐……我拿着铁锹上前试了试，力道却差的远。别说削丧尸脑袋了，就是打掉它们衬衫的扣子都难。

“张桀骜，你给我回来。”见前面有危险，钟林抓着我的脖子后面将我拖过来，“张伟是练过的，他知道怎么用力。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就别上前送死了。”

我有点不服气，大声为自己辩解道：“我知道我三脚猫功夫啊！就是因为知道三脚猫，所以才要练啊！不然，总不能一辈子跟在你们身后吧？”

“这种事儿不能着急。”张伟听到我和钟林的对话，他甩甩铁锹上挂着的丧尸，笑说，“等以后到了个安全的地方你再慢慢练……管道里似乎有不少的丧尸，这几个是被我们刚才挖洞的声音吸引来的。大家都稍微小心点吧！千万别大意了。”

“我们要去哪儿？”这些天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所有人，“现在是不是已经算成功跑出来了？我们要去哪儿才有吃的？”

“去我一个朋友那儿，”钟林说，“他那里有武器，还有食物。我们需要补给，也需要武装。”

其实钟林早就想好去哪儿了，只不过在没下到管道里时，他一直没告诉我们。如果之前说，恐怕又要费一番唇舌解释。而现在他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大家瞬间就可以接受了：“好，我们听你的……你朋友在哪儿？他现在还活着吗？”

“他肯定能活着。”钟林回答的笃定，“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事儿对他来说，实在是小意思。”

这种话从钟林嘴里说出来，已经算是非常高的夸奖了。以钟林的德行，他经常三言两语就把人挑剔的体无完肤。会被钟林夸奖的朋友，还是有武器的朋友……我立马想到了一个人：“你说的是修脚铺那个老头？”

钟林笑了笑，在熏臭的环境下，他的笑容看起来挺滑稽的。往顶上的坑洞看了看，钟林举好手枪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吧！”

之前程子带我们走过一段下水管道，这地下的环境对我来说不算陌生。可是这难闻的气味儿还真是几次都让人无法适应，走了不到十分钟，我差不多要干呕呕吐了十多次。

昨天晚上被钟林扣嗓子眼吐安眠药，在那以后我的胃部就不是太舒服。腹部疼的厉害，我不得不一边按着它一边往前走。在我们走了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吐出的胃酸里夹着血，量还不算少。

“胃出血。”梁医生拿了白色的药片给我，“不能吃辣椒之类刺激性的食物了。”

我接过药片丢嘴里，在下水管道里吃东西简直是酸爽。感觉自己的脸都绿了，我艰难的说：“要是能吃到刺激性的食物，倒也好……医生，你难道不觉得我会胃出血，完全是饿的吗？”

不只是我，所有人的体能都已经到达了顶点。如果想要步行到老头的修脚铺，我们必须吃东西，而且是立刻马上。

钟林的手腕上绑着他那个微型的电脑，他不断连接着外面街上的监控录像头，借此了解更多的情况。我走在他旁边，时不常的瞄上一眼……街上被靳维言聚集来的丧尸不再抱团，差不多快要散开了。

“哇！”张伟看到了钟林手上的小电脑，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对于张伟的询问，钟林很是厌烦。转过头来，他似乎是想讽刺几句……见我在看他，而且眼神里满满都是提醒。钟林只好作罢，像个正常人那样说话：“这是微型电脑，我通过它，能链接外面任何一个可以联网使用的摄像头。交通监控，店铺录像，或者是家用录影装置，什么都行。”

“这真是太酷了！”钟林的解释让张伟更加好奇，他更进一步的问说，“你是怎么办到的？你大学的时候专业学电脑的吗？我在家属院的时候听他们说，说你电脑用的非常厉害……你能教我吗？”

“你想学吗？”钟林非常“和蔼的”问。

“想啊！”张伟兴奋的不停点头，“我想像你这样，和电影里的特工一样。动动手指，就有信息情报出来。实在是太酷了，有没有？只是通过这个小电脑，你想看哪里就能看哪里，这简直太赞了！”

“其实这没什么难学的，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学，我有一个特别管用的诀窍。”钟林冷淡的说。

张伟眼里冒光：“什么什么？你告诉我啦！我要拜你为师！一定要！”

“诀窍就是，”钟林看了张伟一眼，“少管闲事儿。”

“噗！”燕子哈哈大笑。

张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说：“对不起啊！我可能问的有点多了。”

“钟林不太会说话。”我说。

“你确实问的有点多了。”钟林说。

我怕张伟尴尬，所以想着帮钟林找个台阶下。钟林可倒好，他的话和我同一时间说出口，张伟这下子更加的尴尬了。

不过这也没啥，只要是正常点的人类和钟林交往，不尴尬才是奇怪的事儿。而张伟深知这个道理，没等我安慰他，他自己就总结出来了：“大神的脾气，和我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能成神的人，都是比较有特点和个性的吧！”

张伟都想的这么通透了，我倒高兴省了口舌。不再提学电脑的事儿，我们继续淡定的上路。

地下管道里没有如洪的地下水了，但偶尔还是能看到成堆的残留物。这些残留物是在下水管道停止工作后留下的，也就是说，这一堆堆残留物楼上的楼里是有幸存者在的。有的残留物多些，有的残留物少些，有些残留物比较新鲜，而有些看样子是好多天没在排泄风干了的……钟林在一个相对新鲜又不是很多的“粪堆”前站住，他说：“我们要不要上楼去。”

被臭气熏的眼花缭乱，我用衣服领子遮挡住半边脸。这样说话听起来不是很清晰，我问钟林：“我们上楼干什么？”

“这楼上有人住，我们上去找点吃的。”他只是这么回答我。

钱鑫耷拉着眉毛哭丧着脸，说：“不，不可能的。楼上就算有幸存者在，他们也不会给我们吃的……你们要知道啊！现在食物就是生命！谁会无缘无故的把生命分享给我们呢？”

“那倒也不一定。”燕子想的就乐观很多，“也许我们会碰到很好的人啊！他可怜我们，同情我们，就把食物……”

“不可能！”钱鑫嗓音尖锐情绪激动的反驳，“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太单纯了！太幼稚了！”

这次钟林和钱鑫的想法一致，他也不认为有人会分享食物给我们。而钟林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上楼友好的敲门，像唐长老化缘似的问对方有没有食物施舍。

钟林手里握紧了枪，他眼里露着杀气。毫无疑问，他是想用抢的。

“不行，不可以。”我压下了钟林的手腕，一字一顿的说，“我们不可以为了自己活命，就剥夺其他人生存的权利，我们不能这么做……再往前走走，我记得这条街上有快餐店，我们可以去吃点！”

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钟林无奈的摇摇头：“我以前一直以为，末日的意思，就代表没有什么行为是不可以的……来吧，我们走吧！希望老天可怜我们这些圣父圣母，前路就能让我们碰到有美味食物供应的快餐店。”

我没有骗钟林，这条路上确实是有快餐店。小时候我爸妈带我来公园玩完，总会去这个快餐店里吃点东西。而且我十三岁的生日，就是在这个快餐店里过的。说起来，我人生挺多美好回忆都发生在这里。

队伍里支持我想法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所以我们没有太大的异议，又重新上路。走了能有五分钟，我说的快餐店就出现在了监控视频里。我拍着手大笑，对钟林说：“看吧！看吧！我告诉你！我就说这里是有快餐店的！这里肯定会有吃的，我们可以去找一些！”

“有吃的？”程子虚弱的笑笑，“我好饿，我感觉自己能吃掉一头牛。”

快餐店在十字路口附近，店门口不远处就有一个下水井盖。钟林调转摄像头看了看，这条街上的丧尸也不是很多。顺着梯子爬上去，钟林将下水井盖打开。第一个爬了上去，钟林趴在井口叫我们说：“快！都上来吧！”

“汉堡万岁！薯条万岁！”我感觉自己满身的疲惫都被洗刷掉了，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点餐小姐你好，我需要一份全家桶，打包带走，谢谢。”（未完待续）